她的声音很低,话里还带着颤音,是因为害怕。
可是她还是没能够把话给说完。
因为在她提起青梨的时候,俞安行回过头来。
半面俊脸藏在屋内惨淡的光线中,连嘴角温和勾起的弧度都变得可怕又瘆人。
元翠两股打着颤。
嘴唇也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大着胆子对上俞安行的目光。
一双长眸平静又冷漠。
幽深得好像一汪无波无澜的古潭。
明明是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可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
他负手站着。
面上神情寻不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与意外。
何其从容,一派沉静。
元翠愣在原地。
她之前以为,是俞安行一直被那人的花言巧语迷惑蒙蔽了……
却从未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从一开始,俞安行就看穿了那人心里打的算盘。
下意识的,元翠脱口而出。
“既然您知道她心思不纯,为何还要……任由她接近……”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俞安行在此时微微笑了一声。
笑声轻轻柔柔的,在安静的室内荡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元翠屏住了呼吸,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气氛一时压抑得令人窒息。
元阑将秦安送至偏院,赶了过来。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发着抖的元翠。
“主子……这是在姑苏时老夫人派过来的人。”
一句话,让元翠得以留下了一条命。
勒令不得再踏到正院里半步,元翠被元阑带回了偏院。
天彻底黑了下来。
重重的乌云遮天蔽日,将整座京都城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屋内没有点灯。
俞安行穿着单薄的中衣。
长指挟住羽箭,他眯着眼。
几步远的地面上,静静立着一方金铜质地的投壶。
稀薄又微弱的光线穿透窗棂渗透进来,地面上有投壶的影子。
他集中不了精神。
耳边一直盘旋着那个问题。
“既然您知道她心思不纯,为何还要……任由她接近……”
俞安行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他轻易便勘破了青梨的花招。
她那些作弄的伎俩,在他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眉心一拧,他察觉到了些许烦躁。
他不喜欢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感觉。
在意她?
怎么可能?
不过是将她控于掌心,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把戏,欣赏着她的喜怒哀乐,让他觉得很有趣罢了。
在国公府里的日子寂寥又无趣,他需要养一个排遣烦闷的玩意儿打发时间。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默念着,似是为了掩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