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怎么突然就从幽州回来了?”
即便两人一道从山上下来,俞安行还背着她,青梨到现在也仍旧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明明他之前还在幽州,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就突然回来了……还刚巧是在她想他的时候……
藏在手心的平安符变得烫手。
感觉到俞安行手上力度渐松,青梨一边问他,一边要从他背上滑下,不想他的手未停,直接打横抱将她一把抱上了马车。
青梨还没坐稳,只听一声鞭响,马儿高高扬起前蹄,马车已开始往京都城内而去。
惯性使然,青梨身形趔趄一瞬,双手下意识抵上压在自己身前的俞安行,一不小心却触到了他胸膛处的一抹湿润。
耳畔随即听得他唇畔溢出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
可……青梨记得清楚,方才自己被他背着时,他身上其他地方一片干燥,分明便是没被雨淋到,怎么偏偏胸口处变湿。
睁大了眼睛,青梨目光看向俞安行的胸膛,想要瞧个清楚,双手却被他一掌拢住,高大的身影沉沉向她压了过来。
粗糙的指腹抚上她脸颊。
她肌肤细腻,沾染了雨汽,触上时微微透凉。
“我想妹妹了,便回来了。”
俞安行唇畔衔着笑意,思念之语经由他分外淡然的语气说出,让人难以辨别其中所藏的情绪。
长指顺着青梨脸畔的轮廓,细细摩挲而过。
“我写给妹妹的信,妹妹从没回过一封。若非我回来了,还不知晓妹妹如今已经在同苏公子议亲了。”
他柔着声,一字一句温和询问。
“我之前和阿梨说的话,阿梨都忘记了吗?”
青梨知道他说的是他启程往幽州去的那一日同她所说的话。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说,让她好好在国公府等他。
等他回来了,会给她介绍全京都城最好的儿郎……
可……她已下定决心要理清同他的关系,不想同他再扯上更多的瓜葛……
再说,他性子和善,是个极好说话的,即便是自己瞒着他同苏见山议亲,他也不会如何。
且这是她和苏见山两人的事情,又同他何干?
虽明面上称他一声兄长,可青梨心里清楚,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她的哥哥……
但……许是车厢里太过黑暗,又或许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眼下再听俞安行提起,感受到他静静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青梨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随着她的动作,鬓发间的莲花玉簪便显露了出来。
簪子用的玉料上乘,即便是在一片苍茫的暗夜中,仍旧散发出了悠悠的莹润光芒。
俞安行看向那根陌生的莲花玉簪。
他知道,这并不是她常用的簪子。
“妹妹何时换了一根新的玉簪?”
青梨一愣。
“……这个,是苏夫人送的……”
男人停在她脸畔的长指稍停,继而缓缓上滑。
“是吗?那看来,妹妹同苏夫人处得倒是极好。”
修长的指节缓缓从发顶辗转而过,青梨只觉头上一松,那莲花玉簪似是被他无意间碰到,从鬓发间滑落,掉落在地,顷刻间便碎裂成了几瓣。
青丝散落,霎时便铺了满肩。
青梨只当玉的质地脆弱,不慎掉到了地上,自然是再难保全的。
黑暗中,她没瞧见,那簪子承了男人心底的怒火,早在落至地面前通体便已有了丝丝裂痕。
只是青梨仍旧被簪子掉地时发出的声响给惊到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隔着俞安行的披风,她纤瘦的脊背径直贴上了冷硬的车厢,同雨水打湿的衣裙一道,冷得她打了个寒颤,浑然不知面前人因着她的后退而沉了脸。
下巴陡然被捏住,青梨被迫仰起脸。
车窗旁的帘子被风吹开一道缝隙,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渗进来几丝皎洁的月光。
有光影在俞安行的宽袖上移动变幻。
“我一不小心便摔了妹妹的簪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黑暗中,他俯身凑近。
青梨感受到他一寸寸贴近的气息,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