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一人在房里也无聊,出来一趟不妨事。”
青梨欠身请安,又拿出自己事先备好的香囊。
“听说外祖母这几日受了凉,有些咳嗽,我用桑叶配蔷薇果做了个香囊,能清肺明目。”
景老太太年纪大了,用药顾忌得多,药服多了伤身,佩戴香囊的法子虽不能立即见效,但要更加温和,同一直用药比起来,显然要更适合。
一旁的王嬷嬷见了那香囊,先笑着赞了一句。
“少夫人真真是有心了。”
这佩戴香囊的法子,还是前几日秦安过来府上诊脉时随口一提的,她们这些在老夫人身边近身伺候的一时疏忽忘了准备,没成想少夫人却一直放在心上记着,可不是有心吗?
景老太太面上的笑意更甚。
“这些小事,难为你还记得。”
祖孙两人言笑晏晏的说着话,落在旁人眼中,却变得有些刺目。
“……不就是一个寒酸的香囊?有必要作出这么一副样子么?”
青梨循着声音看去。
一旁的黄梨木圈椅上坐着位中年妇人,颧骨突腮,是不怎么讨喜的刻薄长相。
想来刚才在门口时听到那句话,应该就是她说的……
青梨目光微凝。
她从未见过她,也不知她究竟是何身份。
正待要开口询问,景老太太先朝她招了招手。
“梨丫头,过来,到我这儿来,让我好好瞧瞧那香囊。”
却是没有半点要介绍那妇人的意思。
直接被这样忽视,那妇人难免有点恼怒,又不好发作,颇为轻蔑地瞥了青梨一眼。
“你便是安行带回来的女人?”
挺了挺背,她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装模作样地对着青梨咳了一声。
“……咳,虽咱们两家近年来走动少了些,但仔细论起来,都是同一个老祖宗,血浓于水,按着辈分,安行该唤我一声婶娘。”
说着,又探头看了一眼青梨身后。
“安行没跟你一道过来?”
青梨言简意赅地回她。
“安行同舅舅一道去扈府了。”
妇人了然一笑。
“也是,听说国公府的小公子前几日早夭了,灵堂就摆在扈府,明日就要出殡了,安行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青梨不说话。
几日前,俞云峥去世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想到自己在国公府时见到俞云峥的病重模样,青梨对这结果并不惊讶。
国公府之前在姑苏的别院早已在抄家时被充了公,扈氏现今住的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小宅子。
扈文霍心疼自己年幼的外甥,将丧事挪到了扈府来办,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细究起来,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俞安行同景然一道去扈府,自然也不单是为了吊唁俞云峥。
耳边,妇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虽说国公府早就没了,安行也成家自立了门户,但那小公子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安行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都不去吊唁一番,日后传出去教众人知道了,名声到底不太好听。”
这些话,面上看来是在同青梨攀谈,实则不过是含沙射影说与景老太太听。
景老太太自然听出了这一番话里的言外之意。
景老太爷和景老太太两人挣来了景府如今的一切。
但两位老人膝下子嗣并不兴。
幼女嫁到京城香消玉殒,剩下的一个长子又迟迟未婚。
府中小辈只一个外姓的俞安行。
常言都道树大招风。
偌大的一个景府,但凡勉强能同景府扯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的,都想来分一杯羹。
甚至还有扬言要将儿子过继到景然名下的,只差没把那点昭然若揭的龌龊意图写在脸上。
平日里两位老人的身子一有个风吹草动,便有人立马拐弯抹角地来查探情况。
这不,景老太太这些日子染了风寒的消息才传出来,就又有人厚着脸皮硬贴上来了。
只是之前他们各种软法子硬法子都试了一遍,统统不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