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今晚的风有点大,吹得谢淮的脸刺痛,他带着沉延走进一条巷子,头上的路灯时明时灭,让此时风声呼啸的环境带了点诡异的气氛。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蹿过去,连带着撞击易拉罐的金属声,谢淮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后脑勺撞到了沉延的胸膛。
“你干嘛?”沉延问。
“有东西,你没看见?”谢淮一边看着他,一边指着前面如此说道。
沉延很淡定,他这样子,就显得激动的谢淮既胆小又智障。
他才刚说完,角落就传来一声弱弱的猫叫声。
“猫?”谢淮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你该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吧?”
谢淮无言以对,想了想后,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为自己讨回点面子。
沉延略微鄙夷地“哦”了一声,这一声入了谢淮的耳朵,他总觉得对方在嘲讽他,但他有没有足够的证据!
到了家门口,谢淮把手伸进衣袋掏钥匙,沉延看着眼前这扇铁门,又回想起周围萧条的环境,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住这里?”
“是啊,怎么了?”谢淮一双眼睛亮亮的,就这么盯着沉延看。
“我以为你这种金贵‘少爷’不会住这种地方的。”
“那你还真是不了解我。”谢淮拖着音调说,他转了几圈钥匙,终于把门开了,室内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摆在角落的床,因为谢淮刚入住不久,所以这里还比较空,没什么家具,但是,他不准备添置这些东西,他不喜欢空间拥挤的感觉。
沉延随意扫了几眼,谢淮有些热,他脱下外套后晾在椅背上,然后把里面的黑色毛衣也脱了。
沉延的视线回到谢淮身上,后者脱毛衣的时候有点急,手指抓起下摆往上带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一截雪白平坦的腰腹,感觉到肚子凉飕飕的,他迅速把最里面的衣服捋下来。
“你怎么还在这?”谢淮抓着毛衣愣愣地问。
沉延坐在靠床的那张椅子上,看了一眼床,然后说道:“他们把车开走了,我今晚回不去了。”
啊?这样啊……
一想到沉延难得好心送自己回来,谢淮说:“那你……要不今晚在我这里挤挤吧。”
“也许?”沉延的头轻轻往下歪,神色轻佻。
“可是……”谢淮看着他那蓝色的床上用品,指了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觉不觉得这张床有点小?”
“挤挤不就好了?你在基地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跟我睡的吗?”沉延冷冰冰地嗤笑一声。
“那不一样好吗?你的床是这个的两倍大。”谢淮反驳说。
“那怎么办?”沉延微微蹙眉,故作为难地跟他说:“今天有点冷。”
因为今天冷,谢淮觉得无论自己打地铺还是沉延打地铺,那都是一件很过分且没有良心的事。
“好吧。”他妥协了,说:“我还没洗澡,先去洗个澡。”
谢淮的床是真的小,和他大学时睡的宿舍床一样大,所以,他把睡了本科四年的床上用品往上面一铺——刚好合适。
谢淮出来的时候,见沉延已经躺上去了,床上只剩下一丁点位置……他走过去,倒不是吐槽沉延霸床的事,而是说:“你没洗澡就想和我一起睡啊?”
“外套已经脱了。”沉延平静地说。
谢淮抿嘴,坐在床边,看着沉延的目光有些发粘。
沉延感觉到了,头往另一个方向一偏,然后闭上眼睛,全然一副要睡觉了的模样。
谢淮躺下来,说实话,有点挤,但此时,他心里却生出了一点兴奋,本能证明他就是喜欢和沉延亲密接触。
他往里面挤,故意推了推沉延,后者没动静,他有些不满地小声说:“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
只要是和沉延在一起,谢淮现在都不嫌弃这张床了,以往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翻个身都嫌床小,经常睡得不痛快。
沉延闻言,沉默半响后只是伸手环住他。
“抱紧点。”谢淮往沉延身上贴,感受着他胸前的温暖,他说:“我真的会掉下去的。”
沉延无话可说,没办法,照做了,良久过后,他道:“说我脏还要我抱着,不嫌弃?”
谢淮微微抬头看着对方说:“你知道自己脏还往床上躺干什么?”
沉延:“……”
紧接着,他听到谢淮笑了一声,说:“你想上我的床,还是想跟我一起睡?”
他们挨得近,呼吸缠在一起,谢淮的头再往下低一些,嘴唇就能轻易亲到沉延高挺的鼻子。
沉延长得很好看,这一刻,谢淮想吻人,他的鼻息很热,赤裸的,复杂的,带着原始的欲望,洋洋洒洒地落在沉延的面颊。
恍惚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了,迎着风,迎着热,连接经脉搏动,参天直上,通向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两个选项有什么区别吗?”沉延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已经冻不住身体里这颗躁动的心了。
“没区别。”谢淮笑笑,眼睛弯弯的样子很动人,“从你上我床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选择权了。”
沉延轻笑一声,“不睡觉吗?”他试图转移话题,道:“现在应该凌晨一点多了。”
“不想睡。”谢淮躺回去,他粘着沉延,“你累吗?要不聊聊天?”
沉延问他:“想聊什么?”
谢淮抬眼看人,沉延被这双盛着波光的眼盯得心率有些不正常,他鬼使神差地突然抬手,朝令夕改,盖住对方的眼睛,说:“睡觉。”
谢淮眨眨眼,故意利用眼睫毛挠着沉延的掌心,放肆得就像要直接挠到对方心生动摇为止。
“沉延。”
“怎么了?”
谢淮轻笑一声,沉延不明其意,不消片刻,他就听到身边的人说:“你知道吗?唐僧过女儿国的时候,他不敢睁眼看国王。”
沉延咽了一下,谢淮听到声音了,他抬起手指,凭着感觉,指尖轻轻地点在对方凸起的喉结上,低声问:“那你不敢让我看你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沉延放开他,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直视谢淮,像是想证明自己并不心虚,他说:“你这双眼睛很讨厌。”
二人之间沉默良久,沉延被盯得有些燥,开口补充说:“尤其是现在。”
“现在讨厌,以前喜欢,是吗?”谢淮嘴角上扬,平日里清澈的眸光沾染上挑逗的意味。
沉延纠正说:“以前讨厌,现在讨厌,以后也讨厌。”
谢淮依旧不乱,反而有种想惹毛沉延的冲动,即使他知道这个念头很危险,如果拿捏不好,眼前的人一生气可能会用着枪指他。
“那怎么办?”谢淮轻挑眉毛,语气带了点不知名的散漫,“你喜欢什么样的?”
沉延没回答,这时,谢淮微微凑上去,在对方的耳边呼了一口气,他的气息声丝丝缕缕地闯进沉延的耳膜,柔软的声波如同一道钩子,发狠起来会直接把猎人拽进深渊,攻破他心里那道用意识筑起的高墙。
“你干什么?”沉延的语气有些急。
谢淮笑笑,“喜欢在你耳边喘的吗?”
一向冰冷的沉延就像遇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势头猛起来时,他这个已经走入危险地带的人,避免不了被烈火灼身。
“我劝你这种事情不要乱做,尤其是在别人面前。”沉延说:“如果遇到个自控力差的,你已经被扒光衣服摁在床上了。”
“那你现在想吗?”谢淮垂眸看着他,问。
他想确认沉延是否对他也有肉体上的欲望。
曾经是谢淮忽略了,人不至于离开了谁就穷困潦倒到活不下去,在基地的时候,他之所以粘着沉延一起住,或许是始于某次不曾发觉的心动,于是就这么想同对方纠缠在一起,沉延太冷,他很倔,所以一直压抑着心里的变化,不想承认不想面对,可这点变化又是多么真实的存在,它让谢淮感到矛盾。
对于谢淮来说,沉延是那个让他全身细胞都躁动起来的人。
“不想。”沉延拉过被子盖在谢淮头上,强迫他躺安分些,“你该睡觉了。”
说完,被子就耸动了几下,随之一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来,谢淮的头发被弄得有些乱,现在就像一只生气了的小动物一样。
沉延的心有点燥,他突然说:“我喜欢女的,你也是,对吧?”
说实话,很多事情他确定不了,却又觉得可疑,所以,即使之前听谢淮亲口说过自己是直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再问一遍,就像是在复核什么。
谢淮在听到沉延说“喜欢女的”的时候心里难受了,他以前只以为感情会卡在精神或者物质上,没想到自己的感情有朝一日直接卡在了性别上。
他这次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我喜欢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些分门别类的名词。”
不过,谢淮是在遇到沉延之后才悟出这件事的,名词是抽象的,但喜欢不是,贴合心仪标准的人有很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他有一种思念到难捱的冲动。
谢淮的爱很像是陨石坠地,还是流星雨划过天边的时候,不知道自己会降落在哪一方经纬,可一旦触碰地面,就像扎了根一样,摩擦产生的高温会将周围的一切燃烧起来,任性到非要撞出个坑来,烙下一点痕迹才满意。
沉延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又重复了一遍,“睡吧,很晚了。”
沉延想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显然已经做不到了,他是要为基地工作的人,随时有可能在猎杀任务中牺牲,他在别人眼里地位非凡,光鲜亮丽,实则肩上早已承载了太多的期待和使命,在无数个夜里快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很小的时候,沉延就觉得,爱情或者是家庭什么的离他挺远的,甚至好像根本不配拥有。
谢淮开口,“沉延,我……”
几分钟前的谢淮还在想着要怎么说“我喜欢你”,没想到他还没说完,沉延就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抢先一步说:“我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所以,也不准备谈恋爱。”
谢淮闻言后怔住,他知道沉延这人虽然性格冷淡,但对人还是很有礼貌的,至少就没有打断过谁的话。
谢淮22岁了,人情世故他多少懂得,这样的拒绝有点狠,嘴边的话被他生生咽回去,最后只剩一声闷闷地“哦”。
【032】
谢淮下午去面试了,晚上是坐公交车回去的,九点的时候,刘临打了电话给他,无非就是关心他工作的事。
这位无业游民刚刚洗完澡,擦干头发后拿起手机,接通的那一刻,就听到了那边的人问:“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谢淮才刚开口,还没说话,刘临就抢先一步激动地说:“我听说五号路那边有位富婆两年前死老公了,这人后来也没结婚,我这两天打听清楚了,那富婆包养男人,光是零花钱一个月就给了对方20万,要不,你也去试试,我听说她喜欢小奶狗……”
刘临说到一半,某位小奶狗就说:“你怎么不去试?”
刘临“啧”一声,嫌弃地道:“我都27了,再说了……我、我也没那张脸啊,去给富婆端茶倒水还差不多。”
谢淮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说:“我不去。”他的语气有点凶,刘临不想惹这位少爷不开心,跟他吵架都嫌浪费时间,他妥协道:“行吧,你不去就算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到时候没钱吃饭可别怪哥没给你指条门路啊!”
谢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这算是什么门路?
刘临没听见他说话,语气收了些,不像先前那么凌厉了,他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淮还没吃饭,这下子感觉肚子饿得慌,他起身打开柜子,找到了一包挂面,打算一会敲个蛋下去煮着吃。
“我下午去基地面试了。”他说。
谢淮倒是淡定,刘临反而禁不住了,在训练营的更衣室直接“啊”了一声,周围不知道的成员还以为他是命根子出什么事了。
“小临,你还好吧。”隔壁年纪稍长的猎杀组成员停下脱衣服的动作,关心道。
“啊……没事,我在和朋友打电话。”刘临扬声说。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后就立即有人用力地敲了两下门,怒道:“里面的人有病?在更衣室打什么电话,后面的人不用换衣服吗?”
听到骂声的谢淮心想:居然在更衣室打电话,而且还是在人多的时候……这可真有你的。
刘临的裤子还没穿,他听了后急急忙忙地把手机放在一边,“知道了,别叫了,你等等。”
“你他妈的快点!”外面的人骂道。
刘临被这么一吼,吓得双肩一颤,虽然心有不满,但他不敢和对方吵,他慌张地把裤子拉链拉好,拿了东西后一开门,就被外面的彪形大汉啐了一口,对方把他推到一边,随后还跟个怨夫一样嘴边碎碎地骂着他,搞得像在咒人一样。
身后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刘临内心:火气这么大,小心高血压!
他抿抿嘴,背好背包,在外面等候的还有训练营的学员,见了他后一个个干笑着,恭恭敬敬地喊“师哥”。
刘临心情不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径直走出去了,他想起电话还没挂,拿起来后问:“喂?你还在吗?”
“在啊。”谢淮在煮面了,水沸起来冒着咕噜声,刚刚那边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不过他没拿这件事去笑刘临,后者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那面试结果怎样?”
“还不知道。”谢淮说:“挺奇怪的。”
“奇怪?怎么了?”刘临感觉不妙。
“短信通知我下午四点去面试,可是五点半的时候面试官才来,他身边跟着的助理对我们几个面试的人说面试六点结束。”谢淮把面放锅里煮,侧着头压着手机讲话。
“多少人去面试啊,你赶着时间了吧?”刘临走到自动售货机面前,用消费卡支付了一瓶冰啤酒的钱。
谢淮说:“就我一人进去面试了。”
刘临不太懂,他疑惑地“嗯”了一声,谢淮详细说道:“中途有位清洁工推着垃圾车经过,不小心翻车了,垃圾洒了一地,另外四人去帮清洁工捡垃圾了。”
刘临注意到“捡”这个字眼,他惊讶道:“用手啊?”
谢淮敲了个鸡蛋入锅,然后又撒了盐,滴了几滴香油进去,“是啊。”
刘临脑子里有画面了,他想到什么之后,突然惊呼一声,说:“你傻啊!你怎么不去捡!这估计是组织对你的道德考验,你死定了谢淮,你在道德这方面就过不了关,你肯定会被刷掉的!”
谢淮不太懂,“可是六点面试就结束了,这是铁规则,而且,我又不是去面试后勤部的职位,我去捡垃圾展示我捡垃圾方面的才能?”
刘临想骂人,你一个去应聘的社畜怎么还质疑起用人单位了?他觉得对方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他懒得跟对方多解释,喝了一口啤酒后冷笑一声,说:“你就是太年轻了,等到时候被淘汰就知道哭了。”
谢淮懒懒地“哦”了一声,随后刘临又问:“那面试官见到你后是什么表情?生气?”
“不会是生气吧,我觉得他笑得挺灿烂的……他对我点了一下头,问了我一个问题后就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刘临感到奇怪,“不是应该他问你吗?”
“我也这么想的。”谢淮说。
“那他问你的那个问题是什么?”
“他问我来基地应聘工作是为了什么?”谢淮说。
“那你怎么回答的?”
谢淮答:“赚钱糊口。”
刘临沉默了,他怎么感觉谢淮做的事说的话样样踩雷!
“你死了!你怎么不说你是来学习的!好听的话不会说吗?别把自己的那点野心摊出来啊!多难看啊。”
谢淮头顶又冒出一个问号了,他说:“临哥,有野心不可耻啊,没野心躺着过日子才是最可怕的。”
刘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嘴巴微张,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算了,下一个问题!
他问:“那你问对方的问题是什么?”
“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刘临:“兄弟,你会说话吗?谈钱有点……有点难听啊!”他已经忍住了,没把“俗”字说出来,就怕伤着对方。
谢淮说:“经济人不耻于谈钱,我出来打工,我不想着赚钱我等着饿死家中吗?”
刘临说不过他,拿他没办法,他叹了口气,郑重地说:“兄弟,建议你继续找工作吧,基地这边你估计是过不了了。”
谢淮倒是不烦恼,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就像个“海王”,在找工作这件事上广投简历,刘临道:“兄弟,哥我祝你好运,毕竟,在统定区找工作真的挺难的。”半响后,他问:“我师哥知道你找工作的事吗?”
“不知道。”谢淮把煮面的电锅关了,想了想后,有些难过地说:“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和我联系了。”
刘临笑笑,“我师哥最近忙着呢。”他说完这话,听到身后有同事客客气气地唤了声“延哥”,沉延听到后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刘临猛然回首,见沉延换了身衣服,看样子应该是刚从更衣室出来,而刚刚叫他的人,就是前半个钟前在更衣室吼刘临的那位肌肉猛男。
一想到这人刚刚凶得跟个恶鬼似的,现在更在沉延旁边像条狗,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声“王八孙子”。
谢淮听了,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我又怎么了?”
“不是说你。”刘临见那王八孙子走了,沉延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他说:“先不聊了,我师哥来了。”
谢淮听到“师哥来了”这四个字,立刻机灵起来,他道:“你等等,先别挂!”
“怎么了?”刘临问他。
“你帮我告诉沉延,我……”
我想他了。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不想让刘临听到。
对方突然不说话,刘临挺懵的,“怎么了?”
“没、没什么……”
刘临本来还想追问的,不过,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沉延已经看到他了,“行了,不聊了。”语落,他就直接挂断电话了。
谢淮:“……”
他看了一眼锅里的面,有点要坨了,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沉延问刘临:“跟谁聊天?你那个对象?”
一提到hardy,刘临就觉得糟心!
“呸!跟你对象聊天还差不多!”他解释说:“是谢淮。”
沉延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刘临喝了一口啤酒后说:“他说他下午来基地面试了,但是我问了问,感觉他挺悬的。”
沉延:这还没什么?工作都关系到对方的温饱问题了。
刘临忍不住吐槽,“师哥你说得对,他就是太年轻了,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这话,沉延感觉谢淮好像受了什么社会毒打一样,他这颗心有点不安,他之前虽然总是嫌弃谢淮是个被宠坏的人,但现在,他莫名希望对方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不要有太多大风大浪。
见到沉延要走,刘临问:“师哥,你要回去了啊?”
“嗯。”
刘临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他一口气喝完啤酒,跟上对方的脚步,“我跟你一起走。”
【033】
洗完澡后,沉延躺在床上,想到某人之后,一手抓过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串备注为“谢淮”的号码,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就是没有按下拨通键。
突然,页面一切,变成了来电显示,而打电话给他的人,正是谢淮。
沉延眼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拇指往下点,但很快又停止了动作,直到对方因等得太久而自己挂断了电话。
页面一转,又回到了那串数字。
沉延的心有点乱,他隐隐感觉到谢淮在喜欢他,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
或许,谢淮对所有人都黏黏腻腻的,毕竟他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撒娇这种事情,应该没少干吧?
一想到谢淮不是只对他一人黏黏腻腻,沉延的心像是被乌云盖住了,有点沉闷,有点阴郁。
手机里多了一个未接来电,不过,沉延没打算拨回去,他放下手机,起身关了灯后准备睡觉,毕竟明天他要参加新一轮的考核。
与此同时,另一边,谢淮因为沉延没接电话,心里有些失落,其实不止是这一次,自从上次沉延离开之后,谢淮每次给他拨电话,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等不到对方接通。
沉延就像在排斥他一样。
谢淮想,或许是他太热烈太直白了,所以沉延受不了,或者说……讨厌他了,毕竟对方可是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女生的人。
想到这些,谢淮难过了。
事实上,自从他确定自己喜欢沉延之后,就一直容易想太多,甚至会不自觉地去揣测沉延是怎么想的。
难道我真的没机会了?
谢淮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甘心,他咬了一下嘴唇,然后迅速打开另一个软件,给沉延发了信息。
他编辑完,看着条形框里的“我想你了”愣了那么一两秒,心一狠,硬着头皮发出去了。
谢淮觉得自己就像个变态,一个劲地盯着屏幕看,可是,他盯到犯困打哈欠了,还是没有等到沉延的回应。
快要十二点了,谢淮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心想沉延该不会睡了吧……
谢淮吊着仅剩的一点精神,又发了一句“你该不会再也不理我了吧”过去,最终真的困到不行了,手机一熄,躺在床上睡着了。
沉延从看到谢淮发的第一条信息开始就睡不着了,原本还打算心一狠不回复,然而,第二条信息让他动摇了。
他幻想谢淮发这条信息的时候是在哪里?神情如何?
沉延斟酌的时间有些长,最终还是选择不做理会。
沉延整个人有些郁闷,低声喃喃:“搞什么?”
于是,这位郁闷的家伙心烦意乱到躺在床上都不舒服,他起身,打开抽屉最下面的那个储物格——里面躺着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沉延轻车熟路地抽了一根烟出来,然后滑动打火机,火苗蹿出来,火光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上跳跃。
他吸了一口,在黑暗中吐出烟圈,外面的风吹进来,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揉散了那些飘飘然的白色烟雾。
沉延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今天破例抽了一根,但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反而那些烟雾就像堆积到了他心里一样,让他越抽越烦,于是,这根烟抽到一半,就被他掐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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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淮一大早去了爱心商场工作,这一次他被分配去了一楼的儿童乐园,那里就像个幼儿园,一群小孩在荡秋千玩滑滑梯,你追我我追你的,未了,有小女孩过来拉着谢淮的手,声音软软地道:“哥哥,来跟我们一起玩啊。”
谢淮既疑惑又震惊,他看了一眼小小的荡秋千,连忙拒绝说:“我看着你们玩就好了。”
小女孩停住脚步回首过来看他,一张小脸很是失落,她一生气,直接甩开了谢淮的手,气呼呼地道:“我要去找盟盟玩。”
谢淮:“……”
他看着小女孩跑去找那个叫盟盟的男孩,两个人说了几句后,男孩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推着女孩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