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闻言,内心大嚎一句: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啊!等我出丑了才来提醒!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虎哥只好硬着头皮傻笑。
王副教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笑了,道:“我夫人在家里等我回去。”
谢淮:“王教授,我们就问几个问题,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
然而,就是谢淮口中的这几个问题,把王副问得后背发汗,兴许是察觉到谢淮想套出个什么,于是王副三言两语动不动就强调他爱自己的学生就像爱自己的小孩。
特别是当谢淮问他熙熙平时的表现时,王副听到这个名字后明显犹豫了,安静了一会才回答说:“熙熙是个努力勤思考,且很有想法的小孩。”
都是些没用的客套话。
谢淮问:“那她平时有找您讨论过学习上的事吗?”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因此王副的表情在冷白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又有几分颓败,他思考了一会后,摇头了。
虎哥不知怎么的笑了一声,可把王教授给吓坏了,“真的没有?你仔细想想。”
很快地,王副又摇头了。
虎哥道:“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个勤思考有想法的孩子,这姑娘她妈打电话告诉你了?”
虎哥一气之下,说的话有些难听,旁边的谢淮给了对面的人一个台阶下,“王教授,请您仔细想想,我们猜测熙熙既然有抑郁症,应该会找您这位心理学老师交流的。”
闻言,王副眼珠子一转,松了口气,看样子组织的人只是想单纯地找他问问题罢了,并未发现什么。
王副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谢淮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回想,还是在思考着要怎么拐弯抹角绕开话题。
“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上学期熙熙来找过我,说她想跨专业考研读心理学,让我给些建议给她。”
“然后呢?”虎哥扫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
“我告诉她,如果想跨专业考心理学,最好报岳杉师大。”
虎哥挑眉,一脸不相信,“嗯?就这样?”
“之后她还来找过我几次,都是说考研的事。”王副回答。
“那你们私下有添加彼此的联系方式吗?”谢淮问。
王副又沉默了,大抵是怕自己承认了这件事,对面二人要当面查聊天记录,于是他摇头否认了,而且还自圆其说:“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添加彼此的联系方式,所以她才来找我,可是我平时比较忙,也没什么时间回复学生的信息。”
这支支吾吾的跟便秘似的,虎哥有些看不下去了,但他依旧压住心里的火,平静地道:“王教授,您想清楚,可别四十出头就老年痴呆了,你们真的没有添加联系方式?”
王副虽然现在心虚得很,但还是一口咬死说:“没有。”
“可是你的学生说王副教授很关心学生,第一节课就给了她们联系方式。”
虎哥的话没有说全,他和谢淮问过了,发现这王副教授添加好友居然是挑着添加的,一般都是加女生,不加男生。
“是这学期我才给他们的,之前的学生没有。”王副回答道,他有些紧张,不敢看凌厉的虎哥,转而看向他旁边温和的谢淮。
“那您记得你和熙熙第二次见面谈了什么吗?”谢淮问道。
这个要怎么回答?
王副总不能说他和熙熙第二次在办公室见面,就开始夸对方长得好看有前途,把人家女孩子压在桌上干了吧。
“大概也就说些关于心理学就业前景的事。”王副干笑,“其实我也记不清了,毕竟是这么久的事了。”
王副虚到不行,手心出了一层粘腻的汗,结束后,他像是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说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
王副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虎哥没说话,甚至不屑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学校的广播开始播放音乐,虎哥双手倚靠在围栏上,对谢淮说:“奇怪,如果他真的强奸了,为什么没有受害者站出来指控他。”
谢淮吹了一会风,然后道:“没人站出来说出事实,不代表他就无罪。”
虎哥想起那三位死在卫生间的女孩,心想如果落得这种下场,估计没几个敢站出来吧,他点了支烟,说:“也是……”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种事,那真的是……”虎哥突然顿住了,皱着脸,“算了,反正就是很恶心。”
谢淮:“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得那么斯文,的确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虎哥轻笑一声,手肘搭在谢淮的肩上,一边抽烟一边说:“他只是职业听起来高尚些罢了,但本质上,他依然是个人,不要被一个好听的职称或者好看的外表迷了心。”
“并不是每个学富五车的人,都能走在时代的前端,考试只是选拔人才的途径,可防不住人渣。”虎哥笑了笑,“走吧,找个地方去吃饭,我饿死了。”
谢淮听这人说自己饿了,忍不住嫌弃道:“虎哥,你中午不是吃了三碗饭吗?”
虎哥太能吃,他才来几天,饭堂的阿姨都认识他了,中午的时候阿姨还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每顿都吃这么多,会不会肚子里长虫了。”
当时,在后面排队的女学生听到这话,一个个偷偷掩嘴笑。
“我是工作量大才需要吃这么多!”虎哥为自己强行解释,“我平时就吃一碗,懂吗!一碗!”
后面的谢淮内心:没见过,不是很相信……
【099】
艾琳在路边叫了辆计程车,合上门后对司机道:“去百丽商场。”
差不多过了半个钟,车子在商场门口停下,艾琳付了钱后,对司机师傅说了声“谢谢”。
艾琳下车后,看着车子驶远了,然而她并没有走进商场,而是沿着这条商业街一直走,最后进了一家小酒馆。
这间酒馆面积有些小,且不像其他店铺一样有霓虹灯招牌,因此不太起眼。
门上的铃铛响了,大胡子见来者是一位长发女子,问:“女士,想喝点什么?”
艾琳已经三年没有来这儿了,说实话,这三年里商业街发生了很大变化,很多店铺来了又走,唯有这间小酒馆依旧屹立不倒,稳稳地扎根在角落。
室内很拥挤,这儿只有两张桌子供客人在此饮酒,不过,艾琳相信,来这儿的人十有八九不止是想喝酒这么简单。
“布鲁克呢?”艾琳问道。
大胡子眉一皱,耸耸肩,“对不起女士,我不知道你口中说的这个人。”说完,他将抹布放在水龙头下,打湿后拧干了用来擦小吧台。
艾琳吸了一口气,“我是他女儿。”
小酒馆里放着悠扬的音乐,然而艾琳却越听越不耐烦。
大胡子还在跟艾琳装蒜,他笑笑,“美丽的女士,您可能找错地方了。”
艾琳气得闭上眼睛缓了一会,想到什么后,对眼前的人说:“weareallsinnersofgod,andmaygodforgiveus.”
像是通过了什么验证密码,大胡子犹豫片刻,对艾琳说:“你跟我来。”
艾琳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大胡子把她带进储物室,打开大衣柜后拨开衣服,拿掉一块木板后,艾琳看到了一块圆形井盖。
大胡子咬牙使劲把盖子打开,一点微光从圆坑透出来,艾琳看到下面有一条梯子。
“尊敬的女士。”大胡子看了一眼艾琳的高跟鞋,说道:“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觉得你应该先把鞋子脱了扔下去比较好。”
艾琳二话不说就把高跟鞋脱了,水泥地有些凉,大胡子扶着她,见人踩稳了梯子后才放手。
艾琳恐高,踩梯子的双脚有点抖,大胡子见她落地把鞋子穿好了,然后告诉她:“thepasswordis075221.”
艾琳回首,看向身后电梯上的密码锁,她记得,这个地方每隔六个钟就会更换一次密码,如果密码输入错误,电梯是不会开的。
最后,大胡子挑了挑眉,笑笑道:“haveagoodtime.”语落,他就把井盖给合上了。
艾琳输入密码按下确认键后,密码锁“嘀”了一声,电梯门开了,艾琳进门后按下“-3”。
电梯通往一座地下赌场,艾琳一出来,就淹没在一片欢声笑语和五光十色之中,她见一位服务员端着酒水走过,问:“布鲁克呢?”
少年停下脚步走回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艾琳看了半响,随即冷哼一声,说:“你谁啊你?”
艾琳看着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青涩男孩,耐心地说道:“我要找他。”
“你以为老板是你要见就见得着的啊?”少年打量着艾琳,觉得她优雅得像位女教师,不是什么有钱人,于是阴阳怪气地嘲笑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艾琳没跟这小屁孩一般见识,她说:“我要见布鲁克,你就说有位叫艾琳的人找他。”
少年急了,瞪着艾琳暴躁地道:“我说了,老板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是聋子吗?”
他的语气有些冲,路过的女服务员朝这儿看了一眼,然后走过来问:“怎么了?”
“有个不知好歹的人想见老板。”少年投诉说。
女服务员看了艾琳一眼,笑道:“请问你是……”
艾琳:“我想找布鲁克,就说我叫艾琳就可以了。”
“好的,您稍等啊。”女服务员笑笑,把托盘里的东西递给少年,小声说:“送去三号桌。”
少年生着气,跟个钉子似的赖着不走,女服务员哄了好几句,才把人哄走,她找了个安静点的角落拨通电话,并对艾琳说:“老板比较忙,您稍等啊。”
“没事,我不急。”艾琳说完,她看着眼前的人,怎么看觉得对方也就十几岁二十不到的模样。
女服务员掩嘴说了几句话,中间时不时瞥向艾琳。
“嗯,对,她说她叫艾琳……”
听到了什么之后,女服务员露出诧异的表情,她挂了电话,神情带了点严肃的意味,对艾琳说:“女士,请随我来。”
女服务员带着艾琳穿过乌烟瘴气的人群,中间时不时有油腻男来骚扰艾琳,女服务员干笑道:“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的贵宾。”
这家赌场的贵宾也不过一百多人,一般都是有钱有权的人才能被扣上“贵宾”的称呼,男人一听,当场愣住了,他怕惹了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于是没敢再靠近。
女服务员去管理处的保险箱取了钥匙,开了一扇厚重的木门,二人穿过一条差不多两百米的蜿蜒小道,女服务员再开门之时,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能在贵宾区消费的人不多,但场景实在有些污染人的眼睛。
艾琳看到一位寸头富豪坐在黑皮沙发上,手上拽着条绳,绳子的另一端牵着的是一位跪地的短发女孩,女孩穿的衣服少,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客人的视野。
富豪把红酒倒在地上,然后朝女孩扬了扬下巴,女孩随即像狗一样很积极地去舔地上的红酒。
像这样被拴着的不只有女孩,还有男孩,他们看上去年纪很小,估计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
女服务员按了门铃,对着小摄像头道:“老板,我把人带来了。”
不消片刻,门啪嗒一声开了,服务员退到一边,给艾琳让道。
艾琳进去后,身后的门缓缓合上,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赌场的男人回首,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硬气,不来看我了。”
艾琳得知父亲在做这些事后,就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那天父女二人闹得凶,艾琳一气之下把手里的酒杯砸向眼前的人,并说:“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酒杯砸在布鲁克的胸前,撞得他有点疼,酒水在他的西装上留下一片深色痕迹,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残渣溅在他皮鞋周围。
布鲁克气得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我要是不这么做,谁给你钱交学费买衣服,你想指望你那妈妈吗!”
艾琳的妈妈和布鲁克离婚后就没了消息,指望她那是不可能的。
“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我不用你赚这种肮脏钱来养我!”艾琳说着说着就哭了,哽咽道:“你能不能别做这种事了啊……”
当时的艾琳要毕业了,她深知父亲做这种非法的事迟早有一天会被抓进去的。
布鲁克看着女儿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他安静了一会,最终转过身不去看人,只说了句:“你走吧。”
艾琳说父亲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打着养她的幌子来让自己的恶行不至于太难看。
布鲁克其实就是想赚钱,他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他已经收不了手了。
……
今天,布鲁克的心情似乎不错,他笑着对艾琳道:“我不知道你会来,想喝果汁还是咖啡,我让人去准备。”
艾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这里的东西不干净,我不敢喝。”
听懂之后,布鲁克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艾琳坐在沙发上,补充说:“我坐一会就走。”
布鲁克有意在控制话题,他问艾琳的工作、生活,艾琳都只是草草地一句话带过,没有详细去说,这搞得布鲁克有些尴尬。
艾琳想起外面那位女孩,问:“这是你的新‘创意’吗?”
艾琳说这话时,语气间嘲讽的意味很足。
布鲁克跟艾琳解释说:“他们工作,我给他们工资,这没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艾琳就打断了他,“你大学是法律专业的,应该知道组织是不允许雇佣未成年人的吧,而且,还是做这种事情。”
“什么这种事情那种事情……”布鲁克干笑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艾琳冷笑,“那你说说为什么让那些女孩穿得那么暴露,为什么允许那些客人对你手下的员工如此羞辱,你这不是利用他们年轻的身体去取悦那些恶心的人吗!啊?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艾琳越说越激动,最后扯着嗓子疯了一样对布鲁克嘶吼。
布鲁克咽了咽,劝艾琳不要太生气,然后后者根本不理会他。
“琳琳,爸爸不是那种人……”
艾琳缓了缓躁动的情绪,良久过后,对眼前的人说:“如果是我被那些客人当成狗一样拴着,你会怎么样?”
这一问,布鲁克当即沉默。
“你说我读书读傻了不懂得感恩,你说那些人是自愿的,那是因为他们命不好,怪不得谁。”艾琳吸了吸鼻子,“可是,正因为我是接受过教育的人,所以我知道什么是道德,什么是廉耻……”
艾琳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原来读太多书会让人感到痛苦的。
“不会的,你不会像他们一样被当成狗拴着的,我们的琳琳是最棒的,爸爸向你保证。”布鲁克语气着急地说。
“你当然敢保证啊……”艾琳红着眼睛,“因为你就是踩在别人脊梁骨上赚脏钱的人啊!”
艾琳:“你以前说,要不是你干这个,我哪里有书读,早就去街头要饭了,是……”
她笑了笑,继续道:“我就算没书读,没好看的衣服穿,我也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
布鲁克心一颤,垂下眼睛,眼神逃避不敢去看自己的女儿。
艾琳说:“我现在有工作,我能赚钱养活自己了,我在统定区买了房子,虽然不算大,但够我们住下了。”
艾琳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布鲁克收手,后者是听懂了,可是,他给出的回答却比三年前的话还让人心寒。
“琳琳,对不起,爸爸做不到,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100】
谢淮忙了一天有些累,他想直接倒在床上就这么睡过去,但因为身上有一股汗臭味,他只好勉强撑着眼皮去找衣服洗澡。
酒店的沐浴露香味刺鼻,谢淮拿了自己带过来的,他摁下泵头,沐浴露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入鼻腔。
这个味道让谢淮想起沉延。
这会谢淮终于知道为什么收拾行李的那一晚,他嫌带一瓶小号沐浴露重,而沉延还硬要给他塞下去了。
沉延很贴心,把沐浴球都收进去了,不过,谢淮一看到这玩意,就想起他生日那天被沉延抓起来当人工沐浴球的事……
谢淮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是沉延打视频电话给他。
谢淮坐在床边擦头发,想都没想就拨了回去,手机震动两下,视频电话已经接通了,谢淮扔掉毛巾拿起手机,对面的沉延当即就皱了眉。
“你怎么没穿衣服?”沉延问。
谢淮没放应过来,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自己方才围了浴巾就出来了,上衣还没穿呢……
“不是。”谢淮怕对方误会,赶紧解释说:“我刚刚才洗好澡,下半身用浴巾围着呢。”
沉延看到谢淮颈间的皮肤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红,然后笑笑说:“是吗?乖,让我看看你洗干净了没?”
谢淮内心:这是让我把浴巾解了,让你看些不太合适的内容吗……
“不行。”谢淮有些不好意思,“这可少儿不宜啊。”
“我是成年人,有什么不能看的。”沉延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算了,不逗他了。
沉延说:“工作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
沉延这一问,谢淮才想起自己说过可能两三天就回去的,没想到现在忙了一个星期,他还待在岳杉区……
“这次有点棘手。”谢淮看着手机里的沉延,道:“可能还得一个星期才能回去。”
沉延一听,沉默半响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谢淮欲言又止,他问:“你想我啊?”
沉延抬起眼睛看他,说:“也不是,就是家里的床突然空了,有些睡不习惯。”
谢淮:“……”
原来沉延缺一个陪睡的家伙。
“那怎么办啊?”
明明是沉延有烦恼,谢淮却担忧得像是自己遇到难题一样,他总不能对沉延说一句“那你去找别人睡觉吧”。
“还能怎么办?”沉延莫名觉得谢淮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可爱,“忍着呗。”
呜呜呜,谢淮听到沉延说“忍着”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酸到不行,他对沉延说:“你等我回去,我补偿你。”
“嗯?”沉延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你想怎么补偿我?”
谢淮自己也不知道,他把问题抛给沉延,“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沉延这会掌握主动权,人也放肆了些,“用领带蒙你的眼睛,绑住你的手,摁在床上伺候,怎么样?”
伺候?谢淮狐疑,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你等我回来,我就答应你。”谢淮害羞了,声音有点小,他想起一事,急忙转移话题,“你知道小林吗?”
“小林……”沉延想了一会,有印象,但具体叫什么他没记住,“你说的是李覃身边的那位助手?”
谢淮点点头,沉延说:“我对他不太了解,他进组织才一年多,听说大学读的是通信工程。”
“好吧。”
沉延:“不过,李队挺看好他的,之前李队在陈长官面前夸了小林好几次,八成是想让他进基地工作。”
“那陈长官的意思是?”
“长官说小林太年轻,历练几年再来吧。”
谢淮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小林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在基地工作比他年纪小的人一抓一大把,很明显,陈长官在拒绝李覃。
谢淮不明白陈长官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觉得猜也没有用,于是和沉延唠嗑了几句最近发生的事后就把视频通话给挂了。
结束后,手机震了一下,原来是沉延发来的一句“晚安”。
谢淮也回了一句,他觉得全是文字没什么温度,于是在后面加了个小表情。
谢淮甚是满意,可很快,他顿住了。
会不会太肉麻了?
谢淮转着眼睛思忖了一会,最后还是发出去了。
沉延是我男朋友,我肉麻一下怎么了?脱衣服的时候我还骚话连篇呢!
对面很快就发了一个摸狗头的表情,谢淮知道这是沉延要摸他的头的意思,可是怎么觉得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摸的是狗。
谢淮的表情包大部分是猫猫,他负气了一会,然后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给沉延添加几个这种猫猫表情包。
·
小林借去的手机很快就还回来了,他是读通信工程的人,谢淮一开始能想到的东西,他也能想到,于是,这大好清晨,他把虎哥和谢淮叫了过去,说自己有“新发现”。
小林把手机上的六百多条日记拷了下来,虎哥和谢淮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这六百多条日记,谢淮拿到手机的那个晚上就拷贝了,而且还发了一份给虎哥。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内容大部分都是两人早就看烂了的。
“真是辛苦你了。”虎哥对小林说道。
小林笑笑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淮将手机拿回房间,再打开虚拟机的时候,一切如常,看着没什么不同,还是那六百多条日记。
页面往下滑动。
熙熙很少在网站发照片,即使这些内容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很多时候她更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
谢淮翻到了熙熙高三时的日记,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一张照片。
对!
谢淮猛然清醒,他怕是自己看漏了,还特意回去翻了一次,结果真的没找到熙熙和穿婚纱的老头合影的照片。
他去主页看了一眼,上面显示一共653篇日记。
谢淮记得,明明原本是654篇的。
是小林删除了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淮食指轻敲键盘,冷静了一会,他忽然想起这个账号是会员账号,即使有内容删除了,半个月内也可以从“垃圾箱”里找回。
不过,这个操作有点麻烦,谢淮查了一下,才知道“垃圾箱内容找回功能”要联系机器人客服申请才行。
谢淮折腾了一会,鼠标点击【近15天删除内容查询与找回】,跳出来的第一条信息就是那张漫展的照片。
·
王副教授前几天才说自己把学生当成孩子那般对待,没有给过学生自己的联系方式,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谢淮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母校冲上了热搜榜……
这太突然,谢淮当下就感觉不是好事。
他点进去看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一位女生从二楼跳下来,幸好那天有别的女同学撑了张桌子把大熊玩偶放到宿舍楼下晒,而且还没收回去,跳楼的女生不偏不倚直接摔在了玩偶身上,才不至于残疾出人命。
桌子崩裂的声音太大,宿管阿姨冲了出来,只见一位女孩子抱头痛哭,大喊着说:“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啊!”
学校知道了这件事后,担心再出事,第一时间联系了女孩的父母,说:“您的孩子可能学习压力太大,建议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
这带回去还没多久,女孩的父亲就来学校闹了,他去王副的办公室,找不到人就大骂王副是条贱狗!
男人是农民工,没什么文化,说话比较难听,办公室里的老师颤巍巍地劝他进去喝杯茶,有话好好说。
男人挣开拉着他的景玫,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亏你还是老师,听说还是出国留学回来的,没想到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贱妇”这两个词戳中了景玫的神经,她跟同事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这会也没人来劝着男人,一个个一头雾水地站在一边等着看戏。
景玫怕这个没文化的匹夫一生气把什么都抖出来了,她干笑着道:“您冷静些……”
男人看着这女人就觉得恶心,直接给她来了一巴掌,打得景玫直直撞向办公桌。
“你个狗东西,要是你女儿……”
说到一半,男人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一想到自己的小孩经历了这种事,他哭死在这的心都有了。
他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很快又被他用袖子抹去。
“我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你们知道她拿到岳杉工大通知书的时候有多开心吗?真的……我是看她长大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我女儿笑得这么开心……”
男人瞪着那些躲到墙角的老师,怒道:“要是我知道岳杉工大有你们这种人渣,当初就算是被我女儿恨一辈子,我也不会让她来这儿读书!你们学校是十大名校之一,可是你们配当这儿的老师吗!”
那一排老师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想克制自己,他觉得这么大年纪了还哭挺丢人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脸颊越来越湿。
他为了供女儿读书,务农,清洁工,给人擦皮鞋,路边卖气球的活都干过,即使他被客人骂了,也依旧赔笑着说几句好听的话让客人消气,他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没这么耐心过。
男人皮肤晒得黝黑,头发白了一半,他身上穿的短袖,还是十年前的地摊货,他的手皲裂破皮,手指用白胶布包裹着才能勉强继续干活。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很苦,可这会不知怎么的,他真想跪下来大哭一场。
突然,有一位女老师斗胆站出来,神色尴尬地道:“那个……您等等啊,我们帮您叫校长过来。”
有了景玫的遭遇在前头,谁都不敢去劝男人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