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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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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晓悦又摇头了,对谢淮说:“他只是我的客人,喜欢我这儿的花,来过几次而已。”

“来过几次?”谢淮有些激动,“那你能帮我关注一下这个人吗?他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发个信息告诉我一下。”

姜晓悦想起肖尔走之前对她说的那句话,虽然她不知道肖尔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但是,失信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好。

“那个……先生,恐怕不行。”

谢淮拿出自己的工作牌,他跟姜晓悦解释说:“我是基地侦查组的工作人员,刚刚那位老人家是组织的调查对象之一,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可以吗?”

姜晓悦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为难,犹豫了一阵后,她点头了。

谢淮松了一口气,他想起刚开始他们联系“蒂凡妮的粉红熊”时,对方只说他姓陆,不方便透露姓名,于是,他问姜晓悦:“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姜晓悦小心地回答说:“他告诉我他叫肖尔。”

“肖尔……”谢淮想了想后,给姜晓悦留下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另一个则是侦查组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道:“离那位老先生远一些,有危险就拨打这上面的号码。”

“哦……好。”姜晓悦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谢淮要走之前,还提醒说:“对了,他要是给你吃东西,你千万不要吃。”

姜晓悦忍不住说:“我能问为什么吗?他挺好的,不像是个坏人。”

谢淮听了这话后不知怎么的沉默了,他跟姜晓悦说:“坏人只会伪装成好人,他是不会告诉你‘我是坏人的’。”

“好吧……”

谢淮神情严肃地说:“他很奇怪,小心点总没错。”

这来来回回地跑,谢淮没什么胃口,他去商场买了几袋泡面就回家了。

洗完澡后,谢淮躺在床上,给虎哥发信息:[哥,我晚上出去的时候,见到上次那位先生了]

虎哥在哄孩子睡觉,快十二点了才有时间回信息,他问:[那个瘸腿老头?]

谢淮:[蒂凡妮的粉红熊]

不一会儿,谢淮手机上弹出来电显示,是虎哥打来的。

虎哥囔囔道:“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基地附近的那家花店。”

虎哥想了想,“那家什么‘月亮的花篮'?”

谢淮没注意看招牌,不过,好像的确是这个名字。

“是吧?”

“草!他那么邪门,那位小姑娘没事吧?”虎哥气急败坏地“哎呀”一声,“小姑娘太年轻,很容易被骗的!”

“我给她留了电话号码,让她有事打电话过来。”谢淮突然说:“对了,哥,店主告诉我,那位老人叫‘肖尔’。”

虎哥那边沉默了一会,“他不姓陆?”

“不清楚。”谢淮说:“可是,无论他是姓陆还是就叫‘肖尔’,隐瞒姓名就很奇怪,不是吗?”

“这倒是。”虎哥像是被妻子嫌嗓门太大,他应付两句之后,掩着嘴对谢淮说:“对了,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陆肖上次不是让司机把他送到十三号路的饲料厂门口吗?我去查了这个地方,他妈的,因为要建公园,原来住着的人都迁走了,现在那里就是一片废墟!根本没人住!”

谢淮滞住呼吸安静了,虎哥继续道:“前几天工人施工,在废墟里挖出一具尸体,今天下午鉴定报告出来了,就是那位开车司机,而且他居然是个次级的三阶进化体!”

虎哥越说越激动,一不小心分贝又高了,妻子又骂了他两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说:“总之,这人跟个神经病似的,你小心一点啊,远离他,准没错!”

“好,知道了。”

谢淮挂了电话后,打开社交软件,看到最底部有一个小红点——是姜晓悦的好友申请。

谢淮一般不随意添加陌生人,他看到备注后,才点了同意,然后发了个表情包去打招呼,姜晓悦也回复了他一个表情包。

因为明天还要上班,谢淮本来想关掉手机休息了,但他看到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决定等一等再说。

五分钟过去了,姜晓悦什么都没发过来,谢淮发了个猫猫头上顶个大问号的表情包过去。

良久,姜晓悦才回复:[海城集团的那件事我看了]

谢淮不知道姜晓悦忽然说这个干什么,但屏幕上还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于是他没急着问。

[姜晓悦:那个叫乔凯封的人跟肖尔认识,有一次肖尔来我店里买花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说什么去岳杉区,是乔凯封开车来接他的]

[谢淮:那你知道肖尔的家住在哪儿吗]

[姜晓悦:那个地方好像叫‘城堡’,肖尔提过好几次,他之前要请我去他家里做客,他说他喜欢画画,家里有好多他的作品,我和他非亲非故的,所以就拒绝了他]

[姜晓悦: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城堡’在哪里]

谢淮看着屏幕安静了一会,编辑:[没关系,组织这边会尽力去查的,你保护好自己最重要,谢谢你]

【109】

中午,谢淮去了张楠的办公室谈“岳杉工大教授性侵女学生”的案子,说着,谢淮注意到张楠的目光忽地看向别处。

谢淮回首,见夏雅莉站在玻璃门外,她像是怕打扰到张楠工作,所以迟迟没有进来。

“抱歉,等一下啊。”张楠说完,起身去给夏雅莉开门。

今天夏雅莉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谢淮听到张楠说:“天气这么热你还过来干什么,你现在怀着身孕,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

夏雅莉摇摇头,“我担心你中暑,所以煮了绿豆汤送过来。”

张楠有些生气地说道:“我还怕你中暑呢,绿豆汤饭堂有,你不用隔三差五地送。”

到吃饭的时间了,谢淮想着工作上的事也汇报得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道:“组长,我先去吃饭了。”

“好的,你早点去吧。”张楠点了点头。

虎哥在办公室等谢淮回来,他有点无聊,板着脸玩了好几盘斗地主,见谢淮终于来了,他眼睛一亮。

“怎么那么晚?”虎哥打了个哈欠,他想起一件事,说:“我刚刚看到张组长的夫人来了。”

“嗯。”谢淮点了一下头。

虎哥点了点手机屏幕,跟着谢淮一起去坐电梯,“她怀孕了,大热天的还来给组长送汤,真够累的。”

虎哥把手机收好,继续说:“组长之前有一个小孩的,可是走丢了,现在还找不到呢,好不容易又娶了个老婆,怎么那么不会疼人……”

谢淮注意到某些字眼,问:“组长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对啊。”虎哥看着谢淮,叹了一口气后说:“我也是听老一辈的员工说的,当年组长的小孩走丢后,他前妻疯了,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谢淮问:“那孩子是怎么走丢的?”

虎哥回答:“好像是她前妻带小孩去超市购物,看手机看得入迷,回头时小孩就不见了。”

谢淮安静了,没说话。

·

周末,乔凯封开车去了岳杉区,他停好车后步行了一段路,进了一家小酒馆,大胡子男人虽然见了乔凯封很多次,但他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问:“先生,你想喝什么?”

乔凯封把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因为天气热,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weareallsinnersofgod,andmaygodforgiveus.”

“先生,请随我来。”

乔凯封无视赌场娱乐区,直接被女工作人员带去了贵宾区。

埃里克见到乔凯封,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乔凯封笑笑,走过去道:“好久不见。”

“大老板,最近在忙什么项目啊?”老金吐出一口烟,开他的玩笑。

“哪有忙什么大项目,最近都在吃喝玩乐。”乔凯封重新点着一支烟,他眼睛垂下来,看到老金手上的绳子栓着一位男孩,后者很年轻,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全身上下只穿着条内裤。

“新欢?”乔凯封挑眉问。

男孩像条狗一样跪在老金旁边,突然,老金掰过男孩的脸给乔凯封看,“他长得还不错,你不觉得吗?”

乔凯封多少了解老金,他这人是双性恋,不仅如此,他换对象比换鞋还要快。

“过几天你就腻了。”乔凯封嗤笑一声,那男孩听了这话,神情变得担忧,像他们以这种方式谋生的人,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客人的心。

“他活儿可好了。”老金得意地说,然后用腿撞了撞男孩,命令说:“去‘伺候’一下乔先生。”

乔凯封看着男孩爬过来,他注意到男孩脸上化着浓妆,还特意抹了粉红色的眼影,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先生……”男孩伸出舌头,他的手刚要上来解乔凯封的裤链,头上就响起冰冷的声音,乔凯封无情地说:“我不喜欢男人,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闻言,男孩一顿,委屈巴巴地爬回老金身边。

老金不但没有同情男孩,还踢了他一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怎么不去死?”

男孩无奈,乔凯封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他也没办法啊……

看着男孩委屈得掉眼泪的模样,老金扯了扯绳子,将男孩强行拖过来。

“上来!”

说着,老金扔了一迭小费砸在男孩脸上。

男孩点了点头,就这么爬上沙发了。

乔凯封觉得恶心,对埃里克说:“我先走了。”

埃里克这会表面指责老金:“你就不能忍忍吗?非得现在做,你看,把乔大老板气走了。”

老金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埃里克后又看了看乔凯封,后者却头也不回地说:“你慢慢玩。”

乔凯封走后没多久,就听到了那男孩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老金这人欲望上来就跟个恶魔一样,很多时候都是强行闯入的,哪里会管别人的感受。

“先生……能不能等等,我抹点东西,我好疼……啊!啊!啊!”

老金一边喘气一边笑着说:“对不起,我就喜欢干涩的。”

乔凯封拐弯时,眼睛余光瞄到那男孩被老金抱在怀里后进,另一边,埃里克脱了裤子,把东西送进男孩嘴里。

这就是“贵宾区”,没有羞耻心的贵宾区。

乔凯封不小心脏了眼睛,这会有点恶心。

门开了,布鲁克知道乔凯封要来,所以早就叫人备上了酒。

“好久不见。”他说。

“嗯。”乔凯封神情淡淡的。

乔凯封最近在做一个母婴用品品牌,而且这还是个公益性质的项目,布鲁克笑了笑,忍不住道:“你那个公益项目实在没必要搞,我真怕你亏了呦。”

布鲁克给乔凯封倒酒,很快,他听到对方说:“为什么没必要?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样的道理你不懂?”

的确,布鲁克有关注乔凯封,自从一个月前的采访上乔凯封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后,网上对他一致好评,甚至有人说他是上帝派来拯救女性的人。

乔凯封不仅有商业头脑,而且还会做表面功夫,现在布鲁克终于知道为什么乔凯封这几年发展得这么快了。

“好好好。”布鲁克干笑说:“你做事,我放心。”

乔凯封的人设营销得不错,再加上他年轻又有实力,所以他虽然是个商人,可现在的人气流量不亚于一些当红明星。

他光是往那一站,就是个金钱袋。

布鲁克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乔凯封道:“你还记得那位‘a集团’的二小姐吗?”

上周,a集团的二小姐留学回来,跟乔凯封同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当时布鲁克也在,饭后,布鲁克搂着乔凯封的肩膀,道:“那二小姐好像对你有意思,我注意到她偷偷看了你好几次。”

乔凯封看着眼前的人,他还不着急结婚,于是直接说:“我对她没兴趣。”

布鲁克笑着道:“我就是提一下,这结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感情是能培养的嘛。”

乔凯封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那艾琳呢?”

“什么?”自己的女儿突然被提起,布鲁克有些懵。

“那艾琳呢?”乔凯封冷笑两声,“你打算把她介绍给哪位公子?”

乔凯封和艾琳的事布鲁克清楚得很,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女儿的性格,即使乔凯封赚再多钱,她也看不上这种不干净的人。

布鲁克笑了,“她都跟我断绝关系了,我哪里管得着她啊……”

“她真的没来看过你吗?”乔凯封抬起眼睛问,跟艾琳谈恋爱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女孩子挺恋家的,怎么说布鲁克是她的父亲,她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吧。

布鲁克犹豫了一会,最后摇头了,“没有。”

兴许是这一两秒的犹豫,乔凯封显然不太相信布鲁克,他没说话,布鲁克继续道:“她翅膀硬了,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啊,我辛辛苦苦供她过好日子,她居然来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哼,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布鲁克这招骗到乔凯封了,很快,后者就安慰说:“艾琳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孩子,只是吃软不吃硬,你跟她好好谈谈,还是有些用的。”

“嗯。”布鲁克想起上次艾琳来这儿时对他说的话,他是真的伤心了,眼眶渐渐地红了,跟受了委屈的人似的,说道:“但愿吧。”

布鲁克突然问:“那你呢?有去见她吗?”

谈起这个,乔凯封心里发闷,“有。”

布鲁克清楚乔凯封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听到乔凯封去找艾琳,心里一惊,“她说什么了?”

乔凯封轻轻晃了晃酒杯,“当时有个男生出来护着她,我没机会跟她说上话。”

闻言,布鲁克松了口气,他还是害怕女儿受伤的,当年听到艾琳打胎的消息,他哭得差点晕过去。

布鲁克不敢问乔凯封那位保护艾琳的男生和艾琳是什么关系,他知道乔凯封心里还有艾琳,不想对方因为不开心而去找艾琳麻烦。

不过,即使他不问,乔凯封还是说了,“我让人查过了,那男生叫谢淮,也是岳杉工大的学生。”

布鲁克心一紧,心想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乔凯封忽地笑了一声,“那人是同性恋。”

自始至终,乔凯封关心的只有这个,谢淮是同性恋,那就意味着艾琳和他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不过,乔凯封脸上的笑很快就淡下去了,语气有些狠地道:“多管闲事,挺烦人的。”

【110】

周三下午,梁青云提着个红桶进了女厕所做清洁工作。

今天天气突破三十度,梁青云戴着口罩,不一会儿就觉得呼吸不畅,口罩内部挂着一层薄薄的汗。

因为长时间低头弯腰工作,梁青云腰酸背疼,她起身的时候,眼前倏地一暗,她及时扶住墙壁,才不至于在厕所摔倒。

很快,下课铃声敲响,外面渐渐热闹起来。

梁青云站在水池边洗了把脸精神一下,她忽然听到有女学生说:“你看到门上的广告了吗?招兼职,七到十二天就能赚一到五万。”

余喜楠说:“估计是骗人的,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郑湉说:“应该不会吧,他说不是黄赌毒。”

“骗子就爱骗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余喜楠嫌弃地道。

两人回去上课了,梁青云还在原地发呆,她进去看了一下,很快就在门上找到了郑湉口中的那个“小广告”。

梁青云看着上面的号码,心就像被扎了好几把刀子,她没忍住,站在狭小的隔间里失声痛哭。

五年前,她打过这个电话,所以才变成了今天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梁青云缓了好久,才调整好情绪走出去,她晚上想着在厕所看到的那个小广告就睡不着,焦虑漫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死。

太难受了。

梁青云起床,走到破旧的柜子边找到了安眠药,温水送服后才躺了回去。

房子几十平米,只够梁青云自己一人住,再多一个人都不行,床边的风扇发出顿顿的咿呀声,但梁青云习惯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的睡眠。

这晚,梁青云做梦了,梦见了很久之前的事。

有个男人牵她的手,亲吻她,抚摸她,贴在她的耳边说浪漫的情话,然而,这并不能让梁青云感到开心。

江之舟压下来,带走了一片光线,梁青云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男人手里拿着一只针剂。

梁青云知道那是什么。

她太熟悉了,甚至知道接下来连续半个月,她都要打这种东西。

突然,一迭钱砸在梁青云的脸上,江之舟坐在发沙发上,翘着腿跟她说:“这里有一万块。”

梁青云跪在他身边,全身赤裸,只有一张灰色的毯子包裹着她这副脆弱的身体,“不是说一到五万吗?”

江之舟一听,就知道梁青云嫌这笔钱少了,他笑了笑,敷衍说:“因为你第一次做这个,所以只能拿到这么多,但是……”

江之舟微微俯身,将梁青云抱在怀里蹭了蹭,“你做得越久,能得到的钱就越多,你懂我的意思吗?”

梁青云摇摇头,她家里并不缺钱,她做这个,只是因为江之舟说他欠了别人一屁股债,而且只能用这种方式还。

这一年,梁青云十九岁,还是个甘愿为爱情冲昏头脑的年纪,再加上她从小被保护得极好,所以根本不觉得江之舟是在骗她。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啊?”梁青云摸着江之舟的手问:“你不是想要小孩吗?我愿意给你生的。”

江之舟快三十岁了,有一次他和梁青云聊天,说自己没爸没妈,很想要一个家庭。

“再过几年吧,等你长大了我再娶你。”

梁青云不高兴了,她说:“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江之舟说了几句哄人的话,就把梁青云给治住了。

之后,梁青云的身体越来越差,人也憔悴了好多,她的学习成绩原本在班上属于中上游的,后来一落千丈掉到了倒数几名去。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程惠比女儿还难过,但念及女儿的身体健康,她没有责怪小孩,甚至在梁青云后悔了想去复读的时候,程惠怕女儿身体出问题,怎么也不肯她去。

程惠本来以为孩子是因为压力大才变成这样,于是没去多想。

大一的一段时间里,梁青云怎么也联系不上江之舟,她急坏了,连夜收了行李去岳杉区那家不起眼的小酒馆,进了赌场,有位女服务员一面菜色地告诉她:“江之舟出事了,你别来找他了。”

至于是出了什么事,服务员怎么也不愿说。

后来,梁青云是在新闻上见到江之舟的,他被抓了,原因是走私毒品和拐卖人口,警方在他家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两名被囚禁的女孩,那天,他被判了死刑。

梁青云之后才知道,她被江之舟骗去了捐卵,然而,这种行为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所以,她虽然今年才二十三岁,头上却已经有白头发了,皮肤也没什么弹性,整个人跟四十几的女人似的。

不知道是因为噩梦还是安眠药,早上,梁青云醒来时,头痛得厉害。

梁威隆打了个电话过来,大概是问女儿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梁青云支吾了半天才说:“还可以。”

其实,她的身体早就烂透了。

梁威隆语气着急,像往常一样劝说梁青云回家休息。

梁青云没有告诉爸妈自己和江之舟的事,她高考没考好,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而退学了,学业和青春都没了,她深知是自己作孽才落得这般田地的,所以没好意思回去麻烦父母,她在外面找了份工作,就这么苟日子。

第二天,梁青云昏昏沉沉地坐公交到达岳杉工大,路上她经过校园便利店时,进去买了只马克笔。

去到教学楼准备洗厕所时,梁青云拔出笔帽,在昨天看到的小广告下面写:捐卵,骗你的,不要去!

梁青云写字很大力,笔尖撞击在门板上,发出顿顿声响。

五年前,梁青云拨通这个电话不是因为缺钱,而是因为和小姐妹搞恶作剧。

考完理综的中午,梁青云和几位女同学进卫生间,梁青云拿出手机,在周围一群人的怂恿下,她拨通了写在墙壁上的号码。

那日,梁青云和小姐妹们在电话里对江之舟冷嘲热讽,谈到钱时,梁青云趾高气扬地说:“半个月最多只能赚五万啊?我爸一个项目随随便便就几千万。”

说完,旁边几人也笑了。

江之舟听到了笑声,蹙了蹙眉,说实话,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很快就释然了,他温声说:“那小姑娘,你可能打错电话了。”

江之舟轻笑一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拳头打在棉花上,梁青云尴尬得说不出话来,等到对方把电话挂了,她还愣了好久。

下午考英语,梁青云一想到自己做的糊涂事,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回去后,梁青云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那人道歉,因为怕尴尬,她最后发了条短信过去。

江之舟没有立刻回复梁青云,后者第二天醒来,才看到有一条未读信息,江之舟只发了三个字:[没关系]

梁青云皱了皱眉,她发了那么多字,而江之舟只回复了这三个字,怎么显得她有点舔人家,像求着他原谅似的。

不过,很快梁青云就注意到了,这条信息是凌晨四点才发过来的。

她编辑问:[你那么晚睡啊]

下午五点,江之舟才回复她:[工作]

梁青云感觉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拿出来,趁着老师背过去板书,低头看了看。

梁青云忍不住问:[你干什么的啊?工作到这么晚]

这次,江之舟很快就回复她了:[你是学生吧?]

梁青云回答“是”。

江之舟发了句:[好好读书,读书是最好的出路]

此时厌学的梁青云还不能体会到这一点,她显对方多管闲事,怨怨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后面几次考试,梁青云因为成绩不理想,心情不太美丽,程惠和梁威隆一致说是手机害了小孩,要把孩子的手机没收了。

这件事,梁青云是死也不肯的。

程惠气急败坏地说:“你看看你们学校有谁带手机的?磊磊他妈妈说磊磊可自觉了,几乎不玩手机的,而你呢?每天捧着手机跟捧着个宝贝似的!”

梁青云翻了个白眼,“磊磊他爸妈是岳杉工大的研究生,而你们呢?”

程惠拿孩子没办法,被气哭了,掩面走出去打电话跟丈夫倾诉。

梁青云心情不好,想找人聊天,但想到她的小姐妹们拿到成绩单后笑不拢嘴的样子,觉得她们并不能和自己感同身受。

这时,梁青云想起了之前跟她聊天的那个陌生人。

不久过后,梁青云就要到了江之舟的微信,两个人越聊越多,梁青云几乎一有不开心的事就找江之舟吐槽,而江之舟虽然称不上会哄人,但对待梁青云投来的负能量,他挺耐心的,从来没有表露出一点厌烦。

梁青云对江之舟越来越依赖,渐渐地就动心了,提出见面的事。

江之舟觉得这女孩莫名其妙,拒绝了好几次她的请求。

梁青云并不气馁,江之舟拒绝她,她就去蹲对方的朋友圈,终于,经过她这两个月的观察,她发现江之舟经常去一家酒馆,还知道他经常穿黑色西装,手上戴着一块名牌表。

梁青云从小在岳杉区长大,很快地,她就认出了江之舟照片里的酒馆在什么地方,于是乎,某一天放学,她去截人。

江之舟这天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怔了一下,旁边的同事显然也傻住了。

“我是梁青云啊。”梁青云跑过来,如此说道。

江之舟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校服的女孩,表情不太好看,他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才没有!”梁青云气坏了,“我认得你的声音,如果你不是江之舟,你刚刚为什么停住脚步回头看我!”

江之舟无语了,眼前这个女孩挺聪明的,但是,来找他就注定不是明智之举。

梁青云对这个陌生人一见钟情,开始对江之舟一阵猛追,才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把人追到手了。

现在,二十三岁的梁青云想起这件事,都觉得自己很贱。

如果她当初听爸妈的话,好好学习,不去拨通那个电话,或许,她今天应该是坐在某高校或者某间办公室里工作,而不是在这儿做没有意义,浪费青春的粗活。

“啊啊啊啊!!!”

梁青云忽然崩溃地大叫一声,她无力地跪坐在冰冷的瓷砖上,脸上的笑容又苦又病态,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

“你怎么不去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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