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黄低沉的说：「你让芷蓝拿花放灯上是什么意思！太胡来了！」

「师伯生什么气?芷蓝是我的徒儿，我不许她婚事，自然要收了她的花。」顾灵烟平静的说，但芷蓝却看到荷花灯上的烛火晃动。

师父很害怕吧?

对抗自己的亲人谁都不愿意，但师父却为她做了这件事，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顾灵烟！」顾大黄少有的喊了她的全名，声音中有着恼怒。

顾灵烟虽然脸色一白，但还是傲然的站着面对顾大黄「师伯。」

「我吩咐过你今日要带花。」顾大黄说。

「我带了。」顾灵烟举起手上的灯。

「这是灯。」顾大黄并不接受。

「是灯，也是花。」顾灵烟说，她看着顾大黄，眼神很坚定。

这盏灯，是她对顾大黄的抗议。

荷花灯如同自己的存在，她虽然是女身，但她一直在学习掌门的事物，她的力量不输男儿，那为什么她不能两者兼具?

如果她有强大的能力，却终需依附于男子，她不愿！

顾大黄看着她许久，之后转身说：「你跟我来！」

顾灵烟跟上去，但芷蓝要跟「师…」却被顾灵烟抬手制止。

「没事…别哭。」顾灵烟说，那天顾大黄走后，芷蓝背对自己落下的泪，每一滴都让她心痛。

她终究是懦弱的，不够勇气在人群说出那份誓言，只能强逼着自己做出一个态度。

芷蓝只能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目送自己的师父离开。

他们去金行楼，顾大黄在灵烟进门后，下了封闭声音的结界。

顾灵烟知道，恐怕等等会很难熬。

「你为什么要做以后会后悔的事情?」顾大黄问她。

「弟子并不后悔，我早就想这样做了，芷蓝是我的人，而且我不想只当一个生育子嗣的人。」顾灵烟说。

「你不需要做那些！」顾大黄皱眉批评。

「我明明用自己的能力做了更多事情！为什么不承认我！」顾灵烟提出自己的抗议。

「你是个姑娘！生下下一任掌门是你的责任。」顾大黄说。

这句话让顾灵烟变了脸色，但她不甘心「故娘就不能做掌门吗?我不是没有能力的人，不然师伯跟爹为何如此严厉的训练我?」

「我…那些训练…不是！灵烟你听我说，这些年歿世的流言你不是没有听到，你以为那些都是假的吗?」顾大黄看着她。

「师伯是说，相柳出世的预言吗?」顾灵烟平静的说：「有听过。」

「既然你听过，为什么你不好好照我安排的去做！你是一个女子！不需要做那些多馀的事！」顾大黄焦躁地说。

他不知道自己最乖巧放心的姪女，为什么要在这件重要的事情上犯拧。

「芷蓝不是多馀的事。」顾灵烟强迫自己冷静说：「况且也是师伯让我去收徒的不是吗?」

「我让你去收徒，是让你生下继承人！」顾大黄大声说。

「所以我只是个生產工具吗！」她怒问：「修炼至今，我身上的能力跟做的事情，都不如一个怀孕的肚子吗?」

顾大黄一直以来和善的面具掉了，他沉默又复杂的看着她，但眼神却是凶狠的。

他确实把灵烟当成一个生產工具，但这是为了避免歿世。

若不是自己的姪女，他也不会细心安排到琉光阁那，只为了减少灵烟的不甘愿。

「不妨告诉你，我本可以更直接，一包春药就能成的事。」他看着顾灵烟冷声说。

顾灵烟激动的说：「我熬过的那些训练，那是多馀的事吗！」她看着眼前的师伯「每一件您跟爹教我的事情，我都尽力完成，这不就是掌门该学的事情，该背的责任吗！」

她质问顾大黄「为什么我不能是掌门的接任者?为什么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儿子?」

顾大黄耐着性子低声说：「教你的那些训练，是为了让你以后教导新的掌门，你是顾氏嫡出，以后生下来的孩子自然要留在门派，这个孩子有四方府的培养，一定能有一番成就！」

「…我不需要靠生孩子证明自己！」顾灵烟拒绝了这件事。

再苦、再累的责任她都愿意扛，但是她修炼问道却只被要求怀孕，为了產下继承人，那她跟世间平凡的女子有什么差别?

顾灵烟很伤心，这份伤心勾缠着她内心的黑暗，但此时她却没办法稳心。

因为太不甘了！

「顾灵烟！那是司命给你的安排，而且你乱伦的事情也该停止了！」顾大黄坚持己见的说：「你不要以为用这样子抗议有用！」

「是师伯告诉我遵从本心的…乱伦也是师伯促成的不是吗?」顾灵烟表情黑暗的看着他。

顾大黄眼神兇狠「我是要促成你跟萧飞尘，我没想到你居然用收错的徒弟来反抗我。」

「我不是拿芷蓝抗议。」顾灵烟看着顾大黄「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顾大黄愤怒的看着她。

顾灵烟看着顾大黄问：「若师伯是我，您甘愿吗?」

顾大黄曾经是掌门，若两人立场对调，他愿意这一生的努力只为了生下孩子吗?

顾大黄撇过头说：「你不懂！歿世有多可怕，我不择手段都会阻止歿世。」包含牺牲自己的姪女。

「所以，拿我来阻止吗?将我当成畜生随意配种。」顾灵烟黑暗的问顾大黄。

顾大黄知道灵烟现在是拧上劲了，他低声的说：「我是为了你好，为了四方府好。」

他的苦心又有谁能懂，每一步的计画他花了多少心力，这群没有看过未来的人，有什么资格说他?

顾灵烟看着师伯坚持的样子，她按着自己的心口「师伯，如果你要对芷蓝做什么，请你记得，她若死了我也会殞命。」

顾大黄瞪着她「你做了什么?」

「只是下了同命符让我们连着性命而已。」顾灵烟说，她们的金丹透过同命符文已经连结了。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她一定要保芷蓝性命无忧。

「顾灵烟！」顾大黄衝上前，他强迫用灵力衝进顾灵烟体内，想要解开顾灵烟下的同命符。

灵烟生受顾大黄的攻击，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看到这模样顾大黄推开窗，看到外面的芷蓝也突然跪倒口吐鲜血。

芷蓝感到胸口疼痛不已，手扯着领口喊了声「师父！」她嘴角都含着血。

顾大黄打开门，看到外面芷蓝的模样，他转头瞪着顾灵烟一眼，才丢下灵烟快速去自己的书房，准备研製能阻止两人同命符的药物。

「莹思！过来！」他气的吼。

四方府的眾人非常惊讶，因为大黄长老从没有在门派生气过，更没想到在左使跟他起了衝突后，却是把闕莹思这个金行楼的负责人叫过来。

顾灵烟踏出门时，芷蓝紧张的衝上前「师父！」她唇角还有些血沫，但眼神却充满担忧。

顾灵烟只是牵着她的手说：「我没事。」之后两人就相偕离开了。

闕莹思面无表情看着她们，然后自己转身跟上顾大黄的背影。

当闕莹思一进去顾大黄的书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巴掌！

啪！

「你按照我的指示监视灵烟，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古怪?」顾大黄质问她，自己会是那种让姪女跟女子对食的人吗?

实际上是有可能的，顾大黄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当然，这种话只能放在心中，不能说出来。

闕莹思被打后没有辩驳，只是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弟子有失。」

顾大黄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你是…我挑你进府，就是因为你最灵巧。」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临时改了口。

难怪司命给的梦境躁动，原来灵烟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他气自己为什么就不多注意点。

闕莹思听到『你是』两字时，面朝地板的脸却是咬牙的，但她抬起头后，只是一脸认错的模样「弟子以为就是灵烟师妹的对象是女子，如此才需要特别准备…」

从灵烟收徒以来，那些药材都是特製，有动情的效果。

顾大黄却一脚踹翻闕莹思，这也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闕莹思感到胸口传来剧痛，她生生的受了这一脚，跪在地上不再言语。

「之前怎么样就算了，之后我会去配药，你盯着灵烟跟那个小姑娘，别让她们独处，等掌门出关，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顾大黄说。

「是。」闕莹思遵命。

「我知道灵烟是你从小照顾，但这件事情上你不许帮师妹，这是在害她。」顾大黄又叮嚀了一句。

闕莹思点头「知道了。」

但一走出书房，闕莹思却咬紧牙关，她握着自己的手，用手掌按住手臂上面印记的地方。

作者：馥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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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绘师：kagen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