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阴暗医院迎来午后阳光,但四周景色似乎被天空落下的灰烬笼罩,街上灰濛濛一片,不到雾气弥漫的地步,却也少了某种乾净氛围。
彷彿带着脏掉的镜片观看世界。
「这里是警戒线内第四区,简称为四区,大部份的死亡猎人都住这里,水电由对策署供应,愈往地狱门靠近的区域数字愈少。」
风衣男子走在男孩前方带路,左手康復的炸肉丸则揹着背包进行负重训练,背包里头不知道又被威士忌加了什么,感觉背包撑大许多。
「零区为地狱门所在地,最可怕的是一区,佈满了可怕的高阶死尸兽,也是死亡猎人伤亡最惨重的区域。」
「大叔你家也在四区?」
「没错,不过离香草的医院有段距离,」威士忌走在熟悉的街道神情轻松自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有尸人从暗巷衝出偷袭,或许正印证他说的,这一带尸人已经很稀少了,「过个五条十字路口就到了。」
「猎人会住四区,是因为离地狱门最远吗?」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威士忌嘴角刁着烟,手里拿着火柴盒却迟迟没有划开点火,「不过后来我才明白,是为了阻止死尸兽跑到警戒线外才让我们住这的。」
「所以你们就像水坝,为了拦阻像洪水的怪物而建立在此。」
「可以这么说,」风衣男子这才划开火柴,微小火焰在碰触香烟后燃起裊裊白烟升空,「我认为这种做法太消极了,小子,你觉得呢?」
「我懂大叔的意思,住在四区也是长老会的意思吧?」
「是啊,你真聪明,不愧是我挑选的新人,脑袋运转很快,」威士忌自风衣内侧拿出一瓶可乐拋给男孩,男孩立刻打开瓶盖畅饮一通,「那群老不死的只想从中获取利益,根本不想解决问题。」
「长老会没有改变的制度吗?」炸肉丸从背包侧边小袋子拿出猪肉条,边走边啃起来,「像是选举投票之类的。」
「没有,毕竟是跟着地狱门创立的组织,这群老不死都还是第一代死亡猎人呢,」威士忌也从男孩背包抽出猪肉条,两人津津有味地吃着,「不然怎么会有改革派的诞生呢。」
「也是,刚在医生办公室就听你们聊过,关于死亡猎人里头两大派系的纷争,」男孩专心将街景印入眼帘,以免改天独自出门时落得跟路痴威士忌一样的下场,浪费时间也浪费体力,「香草医生好像不在乎这个问题。」
「她当然不在乎,」风衣男子食指跟姆指围成一个圆,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则翘翘起伸直,「她在乎的只有钱。」
「香草医生为什么想赚那么多钱呢?」男孩百思不得其解,「医院明明就很破烂,也没什么病人。」
「这你就不懂了,香草重质不重量,呵,」风衣男子甩了甩他右手的金钱符号笑道:「她不救普通病人的,绝大部份病患都是死亡猎人,也只有死亡猎人或警戒线外的富人才付得起高额医疗费。」
「警戒线外的富人?他们也能进入警戒线内吗?」
「傻小子,」威士忌吐出烟雾,让天空的灰色更加雾濛,「有钱就能打通关係,有关係就有管道能够到达香草的医院。」
「原来如此,」男生知道世界运转的某些真理,例如有钱人为何能更有钱、更长寿的秘诀,「我还是很好奇医生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不管是身上还是办公室,都没有看到奢侈品之类的东西。」
「好像都捐给孤儿院了,」威士忌随口说说,但炸肉丸相信是真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没向香草求证过。」
就算问了,冰山美人医生也不会回答吧。
男孩心想。
两人走过偌大十字路口,红绿灯早已没有功能,街上也没有行人与行驶中的车子,一眼望去宛如空城。
死寂和灰烬充斥城市每一处角落。
「大叔,附近有餐厅吗?我饿了。」
「饿了呀,嗯,也是啦,从昨晚宵夜饭糰到现在你都没吃什么像样的食物,」威士忌左右张望,一愁莫展的表情在脸上表露无遗,「餐厅几乎都在四区东方,和我家方向相反,不然先到我家,我煮的泡麵可是超级好吃哦。」
「不行啊大叔,我饿到两眼昏花了,」飢饿使炸肉丸手脚使不上力,直接将背包卸下放在地板,「你的『业』里面还有别的食物吗?」
「我看看,有口香糖、维他命锭、水果软糖……嗯,能够垫胃的食物好像没有了。」
只见威士忌将手伸进风衣内侧翻找,就是找不到能提供饱足感的食物,只有些许糖果和零食。
「我先把行李放进『口袋银河』里,负重训练等你吃饱再继续吧,」威士忌把沉重行李收进『业』,并拿了一颗水果软糖交到男孩手里,「忍耐一下,这次真的真的快到了。」
「没问题,我会忍耐的,」炸肉丸剥开包装纸将软糖放进嘴里含着,希望它提供的小小热量能让自己多走一会儿,「对了大叔,你刚提到的口袋银河难道是『业』的名字?」
「没错,死亡猎人获得『业』之后,在长老会登录时会依据『业』的形式得到名称,统一由某位长老来命名。」
猎人们为『业』取名很谨慎,但对于自己称号就只是爱吃的东西。
感觉有点随便吶。
男孩在心里吐槽。
「口袋银河,针对大叔的异度空间而言的确是很贴切的名称,」炸肉丸甚至开始期待自己的『业』会长什么模样了,「大叔,我何时可以进行羽化仪式?」
「明天要先前往长老会提出仪式申请,隔天应该就可以进行羽化,」风衣男子一想到长老会的讨厌模样就一脸不悦,「可恶啊,真不想见到他们。」
「长老会真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讨厌死了,」风衣男子对事物的好恶全写在脸上,喜欢就是喜欢,憎恨就是憎恨,「小子等你见过那群老头子后,你也会跟我一样讨厌他们的。」
「七名长老里难道没有一个好人?」
「勉强说的话有一个还可以,」威士忌不悦表情稍微缓和一些,可见这名长老对他来说是有特殊情谊的,「虽然不喜欢他们群体的作法,但她曾经帮助过我,我的确没这么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