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总会有尽头。
面对凌空分尸的惨况,前仆后继的尸人无所畏惧,它们纷纷走向前想要一尝红发女子的血肉,却在接近她三十公尺处的距离失去了脑袋。
没有一具尸体能够侵入三十公尺的界线。
所有啃食血肉的欲望都止息于此。
几乎整座大卖场的尸人都聚集在这里,也终结在这里。
宰杀了将近上百隻尸人后,红阶猎人蛋沙拉不甘愿地停下攻击,望着眼前尸横遍野的尸块,她露出不甚满足的笑容。
「该死,我还想要杀更多呢,竟然这样就结束了,」红发女子随后改成诡异笑容藏在口罩底下,「打从心底感谢我吧,你们这群废物,呵呵。」
我不懂蛋沙拉到底对尸人有何深仇大恨,非得将它们碎尸万断不可,或许,或许就像我一样,挚爱的家人被尸人给夺走了性命吧。
倘若真的是这样,那蛋沙拉以虐杀尸人来洩恨也是无可厚非。
毕竟逝去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我在梦里呼喊母亲一百遍、一千遍,眼泪流乾后换成血,被尸人咬死的悲惨结局也不可能改变。
炸肉丸心想。
「大叔,蛋沙拉为什么这么憎恨尸人呢?」
「怎么,你想知道?」风衣男子吸进一大口烟,兴味盎然地盯着男孩,「觉得她是不是跟你一样可怜失去了家人是吗?」
「嗯。」
炸肉丸心想,难道大叔有读心能力吗?
竟然瞬间看穿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还是自己把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也应该没有人知道,如果她没有对任何人坦白过往事的话,」威士忌眼里流转着复杂情绪,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适合在这里告诉男孩,「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去问她。」
「蛤?」
不、不好吧,去问蛋沙拉探她隐私的话,肯定会被大卸八块的……
男孩吞下唾液后不自觉紧张起来。
恐惧毕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生存本能。
「你可是拥有最强重生能力的死亡猎人,」风衣男子演技差劲地以不怀好意、刻意吹捧样貌说道:「就算被切成肉丁碎末也还是可以復活的,别担心。」
「呃,还是不妥吧,大叔,光是想像就痛不欲生了,」炸肉丸摇摇双手直接否绝了这个不良建议,「我可不想要尝试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
儘管拥有能不断重生的『业』,但受到伤害的疼痛一丁点也没有减少,炸肉丸自认不是一个喜好受虐的变态,当然不会没事找痛苦作伴。
尤其是招惹像蛋沙拉这种有虐杀狂的傢伙。
「不错,有自知之明,像蛋沙拉这类没有任何人理解她想法的危险份子,最好离她远一点,」威士忌苦口婆心地给予忠告,将烟再度吐出一道圆圈来,「不然到时候吃大亏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我知道了,帮蛋沙拉找到猫之后我会离红阶猎人愈远愈好!」
「孺子可教也。」
「喂,你们在后面瞎扯什么鬼东西?」红发女子转过身来质问,一身腥红血渍让人看了更加害怕,「该不会不想帮我找猫了吧,小屁孩?」
「没……没有,我答应的事绝对会做到,」炸肉丸勉强挤出笑容和举起大姆指答道:「三天后约这里见面,对吧?」
「哼,量你也不敢食言。」
红阶猎人蛋沙拉像个血红幽灵缓缓飘走,像极了遍寻不着归宿的孤魂野鬼。
「约定之日见不到人的话,我就宰了送货的。」
「蛤?等……等一下,」风衣男子摆出夸张神情惊讶道:「这不关我的事吧,蛋沙拉你自己跟炸肉丸的私事可别牵拖到我这里来。」
红发女子无视威士忌的抗议,径自飘浮离开了现场。
「大叔,你也太快撇的一乾二净啦,」男孩当然知道那是风衣男子故作搞笑的回应,他也融入配合,「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徒弟欸。」
「嘖,你也知道,这个年代养儿防老已经不流行了,」一脸嫌弃的风衣男子迈开脚步带领男孩离开大卖场,边走边抱怨道:「更何况是没有血缘的徒弟,你可别老是带麻烦回来拖累我就上天保佑、阿弥陀佛囉。」
「哈哈大叔,你说话愈来愈有梗了。」
「小子你懂什么,算命的说我命中不缺木,所以我梗超多的好吗?」
穿着骯脏风衣的大叔与元气十足的男孩一搭一唱、有说有笑,踩过泥泞血水和残破尸块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乌鸦藏身在大卖场角落高处俯视一切。
牠将看见的所有情报透过瞳孔回传,让身为长老之一的兰姆酒掌握到最新情况。
「呵,果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呢。」
一头庞克金发、身穿重金属装的女人正站在巨石碑前,将手里的陈年葡萄酒缓缓倒在石碑上流淌而下。
「威士忌办到了,」长老兰姆就像跟亲密的家人说话般语气十分轻柔,「他亲手替你报仇雪恨,你终于可以瞑目了,葡萄酒。」
热泪盈眶,但坚强的兰姆酒始终没有让泪水落下。
「新的世代来临,很可惜你已经不在了,不然你也是推动死亡猎人革新浪潮的一人,」长老兰姆倒光酒瓶里最后一滴酒后,露出了哀伤笑容,「你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却无法替你復仇,你会原谅我吧……」
伴随夕阳飘落的灰烬带不走女人的悲伤,仅能将这个末日般的世界变得更加深沉黑暗。
在打倒鵺之后,炸肉丸声名大噪,两人加上蛋沙拉组成的死亡小队在接下来的狩猎任务里,屡屡创造不少让人跌破眼镜的佳绩和可怕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