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杭泉瑾生出一点超出友情的情感。
路遥观一开始觉得自己只是清心寡慾,直到他们考进了同一间高中,后来他在高一下学期时,遇到了白远凝。
他才慢慢接受了自己可能喜欢的不是女生这件事。
他会留晚自习,佔了一个好位子,只敢从窗户反射偷看他;会在集会时,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早上上学的时候绕另一个比较远的楼梯,为了路过一班的窗外,故作随意的看他一眼。
起初他很抗拒自己的心态,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家人鲜少会提到这类问题,只是曾有一段时间,新闻上闹得很大,当时家人就对这个议题表达了很强烈的不满,觉得天地伦常,那些挥舞着彩虹旗的人都是异类、不正常的人。
要说他怎么在遇见白远凝之后,真正的认清自己,可能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故事不长,繁冗的是他的心思,那是一种……把所有喜悦跟担忧,还有惊喜恐惧都碾碎揉在一起的一段日子。
每日走在那条回家的纯朴小巷,街头巷尾的亲切问候,空气中都瀰漫着一股保守传统的气息,他不晓得这种情感可以跟谁诉说,他暗自畏惧着所有人的目光,他是虎爷乩童,神明的代理人,一位一身正气、充满阳刚之力的神祇,怎么会选中这个…不正常的人。
杭泉瑾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她说看见他额间的虎纹越来越淡,他的心态有所动摇了,要是不早日解决,可能会惹祂生气。
他当下非常慌张,嘴里说着一堆胡话,就想装傻充愣过去,可是杭泉瑾就看着他的眼睛,用轻柔到不行的语气说:「你喜欢男生,这没有什么错啊。」
路遥观当场吓到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想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杭泉瑾从他的反应早已看出来她说中了。
她说她是猜的,上次路过的时候听见路阿公在说同性恋不好的话,那时候路遥观的表情很糟糕,而且还是想掩饰的那种哀伤,她就猜他要不是政治正确到不行,就是自己也是一份子。
两人就这么保守秘密,一路从高二到现在,路遥观越来越排斥虎爷降驾,他怕自己的心思,在虎爷降驾时被看得一清二楚,更怕祂知道之后生气,或是在降驾之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一直躲避,因为他知道家人是不会接受的,他也承受不了被知道的后果。
「你决定,再也不做乩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