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翊忍着作呕的感觉,挡在杭泉瑾前面,双眼紧紧的直视妖怪,裴景翊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有用,但杭泉瑾曾说过,他的眼睛能在恶行即将发生时產生最大的功用,他直直的看进了牠疯态俱现的双眼,混着浊黄和血丝,再看进牠灵魂深处。
那是一幅翠绿带着硝烟的年代。
杭家因为多年积累的财富,所以在山中隐密的住着,彼时是战乱年代,他们因为身上一部分的原住民血脉,还有相近的泛灵信仰,所以并未跟山里住的原住民,彼时称呼为番民发生衝突,双方相安无事。
那时的山里,万灵相生,人类与山野互不侵扰,人妖兽植一片平和。
那是杭七的年代,她彼时年方二十,正闭关学习着杭家最高深的秘术,她有一个小影子,杭池珩。
杭池珩是一个天才,却没有任何法力,却总是对家传的法术充满兴趣,也的确留下了很多有用的书籍。
每每他都会拿着研究出的阵法规律,兴致冲冲的跟在杭七身边,说这个可以怎么改,那个又可以延伸出什么用处。
那是个战乱年代,杭七只想着安寧度日,从不鼓励他的行为,因为他的所有猜想都是必须要实验的,要实验必定会有无法预测的后果,她不想引起任何骚动,不想要引来警察大人的关注。
杭池珩无视杭七的想法,暗自对她心生不满,认为她就是嫉妒自己的才智,于是他的构想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具有攻击性,他求着杭七试一试他研究出来的新咒法,杭七不愿意,并给出了严厉警告,不要再提起这些疯狂的猜想,杭家不会允许过度危险,疯狂扩张的法术存在,这会违反天地间的秩序,必然会对杭家带来灾祸。
杭池珩此时对杭家多年来几乎都是女子获得法力的规则生出狂暴的怨懟,要是有法力的是他…要是他像杭六一样有法力……要是这一代掌权的是他……要是…他也能有法力的话…他就能自己去行使这一切了。
他暗地里行使他的实验,杭家除妖抓鬼,毁的是愿力,人若是有了愿力,就会有动力去做很多事,鬼的执念生出愿力,可能让他变守护灵,愿力也可以是怨念,那么就会变成怨鬼。
要是掌握了愿力,就掌握了力量,要怎么样才能生出强大的愿力呢?
他偷偷抓了人来,极尽优待的伺候了一群,再极尽残暴的虐待了一群。
最终得出结论:人类难以生出感恩之情,日子久了,好日子只会养肥人心;只有苦难,只有仇怨,能够弥足长远。
他改了杭家的咒法,用那些被凌迟致死的人血,创造出不用天生法力也能行使的的法术。
他欣喜若狂之时,杭七出现了,将他所有的一切摧毁殆尽,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他伏在地面,染着鲜血的手绝望的揪紧她的裙摆,奋力地抬头,嘴里呛出鲜血,却还是要说:「你…冥顽不灵……毁了我的一切……我做的事…是对的……没有了血统的限制……你不会比我强……」
杭七,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已经长成面面俱到的家族继承人,她一拽裙摆,甩掉他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把他丢出去,杭家没有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