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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你没资格做人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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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背包中的手机响起,李恩杰一瞧,原来是马藤安来电。少年赶忙接起,只听另一头的好友略带鼻音,哽咽地说想与李恩杰见面。问对方所为何事,马藤安似乎又不甚想提。少年心下担忧,这时死党需要他,自己可不能撒手不管。自然连声应允,遂请唐台山顺道去载马藤安。

约莫一个鐘头,唐台山驶进马藤安家巷口,后者早已然在这儿候着多时。见马藤安那些许红肿的眼皮,李恩杰神色凝重,赶忙摇下车窗,要好友直接上车。

终于盼到李唐二人现踪,马藤安彷彿松了口气般,一爬上车便瘫坐在车上,并揉揉自己额部。李恩杰见状,劈头便问:「藤安你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马藤安没回话,仅是轻轻朝己右颊比了比。李恩杰定睛一瞧,赫然发现死党右脸上,有着一记火辣辣的掌印,嘴角略肿并微微渗血,不禁悚然道:「难道……是你爸打的?」

「嗯,他又喝酒喝疯了。」马藤安云淡风轻的口吻,让李恩杰内心一揪。「山哥,我今晚可以住你那吗?今天莫名其妙挨一顿揍心情很差,我不想回家。」

「当然可以,不过你究竟做了什么才让你爸那么生气?」唐台山语气平静,却是拧眉颤肩,不知其心绪为何?

「他今天喝个烂醉回家,在家里大吼大叫,还发狂将花瓶打破。我读书读到一半听到玻璃碎裂声,马上跑出房来帮他清扫,就只是顺口说了句希望他戒酒,下一秒我就直接被一巴掌搧晕在地。等我醒来之后,我爸责怪我不孝,说什么没有他赚钱我早就饿死街头之类的话,边说还边踹了我两脚,然后把我赶出家门!他甚至……妈的,凭什么他可以这样对待我?以为我稀罕这个破家喔?我老早就待不下去了!」

马藤安狠狠咬着自己下唇,血腥味再次扩散于他的口腔。可此刻的他无暇他顾,一心只想藉由轻微的自残来发洩心中的愤懣。

「你家住几楼?」

「嗯……三楼啊,怎么了吗?」面对唐台山这突如其来的询问,马藤安也只能一头雾水地据实以告。

唐台山打听完情报,旋即推开车门下车,并径直朝着马藤安家所在的公寓走去。幸而一楼大门未关,他大步进门,迈向阶梯上楼。李马二人看傻了眼,先是愣了半晌,而后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后,慌忙跟着下车追去。

整栋公寓瀰漫着潮湿阴暗的气味,让人十分不适。黑人大叔来到马藤安家门外按了按门铃,里头兀是无人应门。唐台山又按了声铃,犹是毫无反应。他心中恼怒异常,使劲砸向铁门数下,撞出了硄硄的声响。好不容易那门终于开啟了,只见一名身着白色吊轧,带着酒槽鼻,神志不清的中年凸肚男子现身于门后。

对方不住咕噥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胡话,眼神涣散地打量着黑人大叔。浑身散发出的酒精恶臭,让唐台山顿时一阵反胃。

「你四什么伦?找我偶什么四?」马父操着含糊不清的语调问道,被酒精操弄的他竟是完全想不起来,眼前的黑人曾带着儿子回来向自己致歉一事。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孩子?」唐台山神情严肃,开门见山说道。

「你四马藤安那臭小祖找来的吗?老祖怎么管教孩祖干你屁四?」马父胀红着脸,提高声调嘶哑着。

「我是管不着,但既然已知你出手伤了自己孩子,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唐台山双手插腰,正气凛然说道。

此刻李马二少年赶了上来,在下一阶的楼梯平台见到两位成人正争论着。马藤安畏惧地看向父亲,后者头一转,瞥见自已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狂躁地暴喝:「你这个不孝祖还有脸敢回来?」

语毕便癲痴地奔下数层阶梯,并扑向马藤安。后者闪避不及,被狠狠地痛揍几掌,情急之下只得伸出双臂试图格档。只不过比起身体的疼痛,他的内心更是不知要难受万倍。马藤安气苦,泪珠从其眼眶潸然涌出,模样很是让人心疼。

唐台山见状怒火中烧,衝下来朝着马父头颅猛地就是一拳,马父猝不及防,被此击所伤,懵地发昏。

天旋地转间,第二拳又至,马父眼前先是一黑,霎时又喷发出多颗星星闪呀闪,一阵耳鸣炸响。

随着第三拳轰下,马父再也没有意识,砰的一声,摇摇欲坠的臃肿身躯愣是倒地,伴随着浓厚的骚臭味。

面对如此让人措手不及的景象,李恩杰与马藤安均是傻在原地。顿了约五秒鐘,又看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面如死灰,神情痛苦地蠕动那庞大的躯体,缓缓睁开眼皮。

「你没资格做人老爸!」唐台山用台语骂着,气犹未消,弯下腰对着马父又是一记重拳。

马藤安虽不愿承认,但他在瞅见父亲被拳头教训的当下,的确是感受到些许快意。可眼前挨打的毕竟是自己爸爸,他终究于心不忍,下蹲护在父亲身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唐台山求情:

「山哥别再打了,虽然我对他仍然很不谅解,但他始终是我爸爸呀!」

马父被连殴四拳,醉意已惊醒了大半,见儿子护着自己,又声泪俱下地泣诉着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苦楚,内心顿感歉疚。

马父使劲撑起身子,本想触上儿子的后颈,轻抚儿子的头部,伸至半处,手却硬是停在空中,稍稍握拳并放了下来,羞惭地说道:「藤安啊,是爸爸对不起你,一直以来都让你受苦了。」

马藤安旋身过来,看着满脸愧疚的父亲,内心百感交集。过往的诸般愤怒、悲伤、怨懟、憎恨、混和着父亲这份迟来道歉所带来的释怀,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藤安,我以后一定会把酒戒掉,我向你保证。」马父揉着眉心,似是头疼难当。

马藤安避开父亲的目光,陷入沉思,数秒后啟口:「爸,我要到山哥家住一段时间。」

「啊……为什么?」马父惊慌失措,瞅了唐台山一眼,再瞧儿子不回话,又道:「我怎么可能将儿子交给一名陌生人看顾?」

「爸,我已经告知你我的决定,那我就当你同意了。」语毕,逕自下楼,李恩杰也尷尬地随了过去,唐台山更是狠狠瞪了马父一眼,不屑地离开此地。

马父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眉头深锁,似是怒极,可见儿子头也不回的决绝模样,他又当即洩气。本想任儿子胡闹不再理会,可已摆脱宿醉,恢復神智的马父毕竟是为人父亲,心中难免忧虑孩儿的安危。

此时马父赫然忆起唐台山与己曾有一面之缘,赶忙叫住唐台山:「喂!我们见过面对吧?我儿子看起来很信任你,我应该可以相信你会照顾好藤安吧?」

「至少,我不需要向藤安保证我会戒酒。」听唐台山冷冷留下这句话,马父呆若木鸡,内疚的情感狠狠鞭笞于心,良久不能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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