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小姑不由得问:“既然生意那么好,若是你们店里要招人手,莞莞你看我行不行?”
陈小姑实在是没办法了。
学堂的夫子说,儿子是个有天赋的,现在送儿子来应考,其实也存了试试看,儿子是不是当真如夫子所说,是读书的料。
若不是,趁早掐断继续念书的想头。
毕竟,一个农家供养一个读书人太不容易,反正今儿也懂认几个字,会算数了,找个账房先生的活儿应该是可以的,便做不了账房先生,做些要认字的活儿工钱也高。
若是,那就砸锅卖铁也得继续供儿子念书了,等儿子考个秀才回来,往后的路也好走一些,那钱银就得早早备下了。
所以陈小姑才有自己出来做工的念头,反正乡下家里头女儿够大,可以帮着照顾家里事务,地里刨食也赚不了几个钱,要能去三嫂嫂店里,最好不过了。
陈小姑这么一提,陈念莞也有些许意动。
毕竟她这个东家,要管理收钱银的活计,总在店里走不开,那如何支援后厨开发新产品呢?
别人家的东家都是自由身,自己却被掌柜的这层身份束缚住了。
若是让小姑做招待女食客的伙计,那收银让柳河来管也不是不可以。
好的打工领路人嘛,要懂得适当放手,一来培养合伙人的独立性,二来自己也用不着那么苦,像彭东家那样,做个幕后的大佬,暗中挥斥方遒不好吗?
陈念莞面上不动声色,脑海里却想象着将来自己穿着笔挺西服,坐在一群打工人小弟中央,如维托?安东尼教父般,托着下巴深情款款跟诸君道:生活,是这样美丽!
心里暗爽到飞起。
于是就跟陈小姑说等县试结束再说。
陈小姑见侄女没有直接当面拒绝,隐隐觉得这事或许成了,心中暗喜。
两人又在茶馆里聊了好一会儿,便见陆续有学子从考场里出来了,不过没有他们三个人的身影,倒是第二波学子出来的时候,陈念莞见着了一个熟人。
曾四公子。
原来曾四公子也是今年下场科举的,陈念莞想到曾家祖上也出过能人,虽然如今没落了,可底蕴在,指不定曾四公子这一代就又崛起了呢?
未来可能的大腿啊,趁早搞好关系,将来好攀点交情。
因此很狗腿地跟曾四公子打招呼,有曾老子过年节的时候来家里订购酱肉干的交情在呢,寒暄几句也是聊得上的。
曾四公子已经知道张二郎跟陈家四姑娘定亲的事,看她守在考场外头,自然知晓她为的是甚么,众目睽睽,瓜田李下,也没多停留就走了。
曾四公子走后没多久,那张二郎与陈念蹇就同一批出来了,沈帆是最后一批才出来的。
陈念莞跟陈小姑她们辞别后,与张二郎一道回家时,才问:“觉得自己考得如何?”
张二郎想了想,才道:“或许,考得不错?”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文跟试帖诗,他觉得跟平时在书院里范山长出的题比起来,水平相当,而自己应该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等第三日考核名次出来后一看,何止考得不错,他居然通过了。
陈念莞吃惊,这张二郎说自己念书厉害,原来厉害到这个地步?
张二郎也一脸震惊,许久,才喃喃:“莫非,我其实当真念书是相当厉害的?”
但更厉害的是陈念蹇,赫然名列第一。
陈鸣当年读书考学也没有这么厉害。
陪着来看名次的陈小姑,见到儿子也通过了,松了一口气,而后乐得当即使劲拍陈念蹇的肩膀,陈念蹇脸色通红。
第一场的第一名啊,若是后三场都保持这个水平,那大侄子可以拿县里的案首了!
陈念莞也乐开了花,学着陈小姑踮起脚尖使劲拍他的肩膀:“三哥,好好努力!”
别忘了,支棱起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哇!
随后的几场考试,陈念莞都会早早起来给张二郎继续准备花样频出的早膳,另外预备三份带进考场的吃食,无比期待张二郎再接再厉。
张二郎在第一场通过后,信心大增,随后两场虽然名次不高,但也算低空通过,参加完第四场后揭榜:张二郎榜上有名!
听闻这个喜讯时,陈念莞忍不住笑出声来,抓着张二郎的手使劲摇:“玉郎玉郎,你竟然考过了!”
张二郎看着陈念莞的笑颜,也止不住笑意融融,“没错。”他也没想到自己这般厉害。
不对,应该说,他一直以来,都很厉害?
只拥有半年的记忆,不过在青云书院进学不到三个月,竟然也能通过童生试的第一个门槛,只能说,他忘记的过去那个张玉郎,在读书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与他一起应试的曾四公子与沈帆也通过了,至于陈念蹇,当真如接榜前所预料的那一般,成为了这一届抚宁县的第一名。
案首。
众人皆对陈念蹇贺喜。
县试第一名,若无意外,县案首是无须再去考府试和院试,直接获得秀才功名的。
陈念莞甚至当即要给陈念蹇办贺喜宴。
案首啊,证明陈念蹇果真如原身父亲说,假以时日,定能有所作为的。
他又是自己的堂哥,可不得好好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