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从床上坐起,李子因大口大口喘着气,一想到刚刚的「濒死经验」,李子因就吓得直打哆嗦,双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胸口,幸好,完全没有一丝伤痕。李子因下床后,来到浴室的镜子前,只见自己满脸冷汗,但脸部没有伤痕,连之前看见右眼上方的痣,也都不见踪跡。李子因把裤子也脱下,检查自己左大腿内侧的胎记,当然,什么也没有。
在浴室中洗了个澡。走出浴室时,墙上的时鐘显示着2001年4月4日早上八点零五分。今天李子因是小夜班,也就是下午四点,上班到晚间十二点,所以李子因并没有设闹鐘。
准备好早餐,李子因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一边翻阅着「军医学史」,一边啃着吐司。此时,有一则新闻吸引了李子因的目光,闔上书本后,抬头看着电视。只见女记者站在几辆连环车祸的现场,报导说:「根据记者的追查,发现这起连环车祸,起因是国防部情报总局的前局长,也就是杨晋新将军的座车,发生爆炸。而杨晋新将军本人,也在送往医院抢救后,宣告不治。关于汽车爆炸是人为还是机械故障,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目前主要负责此案的特别调查科黄东盛科长,与其手下欧志扬警官在正接受访问,我们来听听他们的说法…」李子因喝了一口咖啡,笑道:「黑仔警官上电视了,还真是有模有样。」
就这么一分心,杯子中的咖啡,不小心溅了些许到书本封面上。李子因赶紧抽了一张面纸,擦拭着书本,但突然像是见到甚么令人惊怖的画面一般,李子因的脸庞不由自主的抽搐着。「这…,怎么可能…」原来,书本封面上的作者,原本是「魏铭安教授」,但如今,居然变成「江宽元教授」。
「这还是我原来看的那本书吗?」。李子因急忙翻开书本,之前的阅读心得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都还清清楚楚地写在书上。李子因纳闷自言自语道:「江宽元教授是谁?」这句话刚说完,突然有一股记忆,像流水一般填满李子因的脑子,让李子因回想起大学里军医学的课程,从头到尾都是江宽元老师教授的。随后,有一道更令李子因震撼的讯息,涌入李子因的脑中:「江宽元教授,就是江春泰的儿子。」李子因不敢置信,随后又想到:「那魏铭安教授呢?他跑哪去了?」
李子因关掉电视,焦急地跑到房间,打开电脑。开机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一两分鐘,对李子因来说,简直是一两个小时。电脑开机后,李子因打开搜寻网页,再次输入「江春泰」三个字,映入李子因眼帘的,竟是满满一堆讯息。李子因点入一则连结,上面显示道:「江春泰,1896年出生,死于1976,享寿80岁。1927年自美国留学归国后,成为东北辽系军阀章羽庭手下,担任少校营长…」李子因欣喜道:「太好了,江大哥…没有英年早逝了…」突然间,李子因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摇头说道:「江大哥没有英年早逝固然可喜,但是,原本的歷史不是这样啊!难道说,我在梦中,替江大哥挡住那一刀,改变了江春泰这一小部分歷史?」
李子因不断的挠着头,觉得整个人快疯了。「可是,魏铭安教授呢?」李子因掏出手机,打开电话簿,寻思道:「我有魏教授的电话,打给他问问。」但找了老半天,硬是没有魏铭安的电话,倒是有江宽元教授的手机号码。
不死心的李子因,拨打电话给大学同学吴应山。吴应山被分配到外岛的小医院当医师,或许比较清间。没多久,吴应山接电话,笑道:「死傢伙,捨得打电话给我了,在本岛当医师,日子过得很逍遥吧。」李子因跟吴应山哈拉两句,但心中还是着急的想问出魏铭安教授的下落。「应山,你还记得我们学校里教我们军医学的那个教授…叫甚么来着…前几天,教授带他妈妈到我们医院看病,送我一本书…」
吴应山笑骂道:「才毕业多久,就把老师给忘了,他叫江宽元。」李子因心中震撼,但嘴里乾笑着:「喔…,对,江宽元教授。那个…应山哪,我们以前在学校时,你还记得有个教授,叫魏铭安的吗?」吴应山电话那头,爆粗口道:「我靠,你不会是失忆了吧!哪里来的魏铭安教授?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们宿舍的隔壁巷子里,有个卖麵的傢伙,好像叫魏铭安。」李子因一惊,问道:「你确定?」吴应山说道:「有次,我去吃麵,把皮包丢在麵店忘了拿走,那个老先生人很好,打电话到宿舍,要我过去拿,并说,找一个叫魏铭安的,就对了。」
两人又寒暄的几句,这才掛上电话。李子因瘫坐在电脑前,胡思乱想道:「是因为我吗?我在梦中改变歷史吗?可是,怎么会呢?」就在李子因心绪混乱之际,电话又响了,李子因以为是吴应山打来的,但号码显示却是欧志扬。「子因,在家吗?我记得你今天上小夜班,对吧。」李子因原本正陷入怀疑人生的思绪中,幸好有好朋友打电话来,让李子因心情好了一点:「居然偷偷记住我的班表,心怀不轨。问我在不在家要做甚么?请我喝咖啡吗?」「说对了,五分鐘后,老地方见。」
李子因的住处,是租来的一间套房,除了房间,还有一个小厨房。最重要的是,离上班的医院只有十分鐘的路程。李子因刚到巷口咖啡馆,先是坐在室外的露天座位,方便等人。五分鐘过了,欧志扬没等到,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病人。李子因站起来打招呼道:「木伯伯,今天又到医院拿药了吗?」
木忠祥哈哈笑道:「没有,虽然老了不重用,可是也还没到天天上医院拿药的地步。我跟几个小辈们约在这里见面。」话刚说完,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李子因见过,就是昨天在医院里,扶着木忠祥去拿药的「孙女」。男的虽然没见过,不过长相斯文,但体格健壮,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木忠祥笑道:「我说的小辈,到了。」说着,拉着那一男一女的手,向李子因介绍道:「这是我乾孙子与孙女,男的叫范文雄,女的是妹妹,叫范氏芳。」
三人互相点头示意,木忠祥又向两兄妹说道:「这位就是我前天进急诊时,帮我诊治的医师,名叫李子因,人很亲切。」范文雄与范氏芳双双向李子因点头道谢,李子因急忙点头还礼。此时,欧志扬也走了进来,对着李子因歉然道:「抱歉,抱歉,今天停车位比较难找,所以晚到。」范文雄看见欧志扬,兴奋的说:「我见过你,你今天上新闻了,对不对?」欧志扬疑惑的看着范文雄,问道:「这位是?」李子因赶紧上前,向双方介绍。范文雄则笑道:「我觉得,欧警官本人比电视上英俊多了。」欧志扬乾笑了两声,不置可否。木忠祥则向两人说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不打扰两位了。」说着,木忠祥便带着范文雄兄妹离开了咖啡店。
两人各自点了自己的饮料,找到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李子因刚刚喝了第一口饮料,欧志扬就开口说:「被你说中了。」李子因不解地问道:「甚么事情被我说中了?」欧志扬也喝了一口饮料,说道:「杨晋新将军,是死于送医过程。」李子因惊讶道:「确定是中毒?」欧志扬摇头说:「昨天法医解剖尸体,检体送验,报告还没出炉。但是…」
欧志扬继续说道:「法医说,以他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是氰化物中毒。」李子因惊讶地说道:「是车子爆炸后发生的?」欧志扬点头说:「非常有可能。我调查到一段监视录影器,有两个随车医护人员,在将军送医的途上,对将军进行初步抢救。其中一个,姓丁,他用止血带止住将军的大量失血。另一个医护人员,帮将军施打药剂。但是,施打了甚么东西,竟然没有任何纪录留在病歷资料上。」
李子因问道:「有没有去找施打完的废针与空药瓶,以进行化验?」欧志扬点头说道:「有。那天伤患太多,我们动用了很多单位的救护车。运送将军的那辆,是民间救护车公司派发的。但我们翻遍了那辆救护车,甚至连救护车公司的里里外外都翻了过来,就是找不到空瓶与针筒。」李子因点头:「所以,你们约谈了那个姓丁的,但另一个医护人员已经人间蒸发?」欧志扬懊恼的点头:「你又猜对了!」李子因问道:「对于这个人间蒸发的医护人员,姓丁的与救护车公司怎么说?」欧志扬说:「这个人,用假名卓成孝前来应徵随车医护人员的工作,到职只有半个月,所有的地址、电话都是假资料。」突然间,李子因冷笑道:「等等,这些是机密吧,你怎么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你想干嘛?」
欧志扬笑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我们这群孩子的点子王,哪一次我们遇到事情?不是你想办法解决的。」欧志扬与李子因是国中同学,很早就认识。同时,欧志扬也是少数几个,明明知道李子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却肯与李子因真心相交的兄弟。李子因笑道:「我可不吃别人拍马屁这一套,不过看在是你的份上,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又喝了一口饮料,李子因问道:「你们查到的影片,就是救护车上的那一段,我可以看看吗?」欧志扬点头道:「当然可以。」随后,从手提袋中拿出一台笔电,点出一段视频,说道:「就是这一段。」
视频中,拍到有个医护人员的背影,正在用止血带绑住出血处上方。另一个人员,正面被摄影机拍到,不过头戴帽子,嘴巴上戴口罩,除了眼睛,其他脸部特徵根本无法辨识。更要命的是,医护人员都戴上手套,也无法採集所谓的指纹。突然间,李子因像是想到什么,说道:「我犯了一个错误。」欧志扬问道:「怎么了?」李子因指着画面道:「那天跟我交接杨将军病情的医护人员,我以为是那个姓丁的。因为,我直觉认为,下药的兇手,应该会找机会赶紧溜走。但是,等我看到这个画面,才知道原来跟我交接的,就是这个替老将军施打药剂的卓成孝。」
李子因问道:「我们急诊室里的监视录影画面,你都去调来了吗?」欧志扬点头道:「都调来了。」李子因问道:「你们都看过了?」欧志扬再次点头,但一脸歉然地说:「都看过了,但,没看出什么端倪。」李子因道:「你帮我把急诊正门口的那支录影机的影像,叫出来给我看。」欧志扬接过电脑,再次点开一段视频,李子因则站在欧志扬的身后,指挥着道:「快转…这里快转,好,这里慢一点…,等等,往前一点…,好…停。」欧志扬还是看不出什么,困惑地抓抓头,此时的画面定格在,卓成孝伸手指着文件,要李子因签名。李子因说道:「你看看,他手腕上。」欧志扬原本疑惑的脸,此时渐渐有了笑容:「终于,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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