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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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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又去了几个整院,停留时间最长的是西院,他进了院子绕过丫环进了屋。”

薄且捏着棋子的手一顿,像是在犹豫这一步是否该下在此处,最终他落定离手,然后抬头看向阿感:“西院,最西边的那个还是我这院子的旁边?”

如这宅子没有牌匾一样,所有院落也都没有名字,阿感马上道:“是您旁边那个西院。”

薄且不再从棋匣中拿出棋子:“你继续。”

阿感:“陈都尹在西院那屋呆得时间最长,他看了屏风,然后在案桌上翻找了一番,最后拿走了涂画得满满的一张纸。因殿下说了不要惊动他,所以没有拦截下来,任他把东西带走。”

“他还去了哪里?”薄且问。

“没有了,从西院出来陈都尹就翻墙离去。不过,”阿感不知这个细节有没有用,他停了一下。

见太子殿下皱眉,阿感赶紧把话补上:“陈都尹带走的那张纸可能对他很重要,属下看他对那纸上的内容似是很满意,一直在笑,像得了宝贝似的把东西揣走了。”

阿感眼见太子殿下面色阴沉起来,他坐不住了,跪在地上道:“属下无能,实在是看不清那纸上写的什么,若再凑近些,以陈都尹的功力恐被他发现。”

薄且忽然起身,也不管现在夜深几何,快步朝西院而去。

阿感跟在太子身后,见太子进屋未召唤他,阿感自觉地留在了屋外,随时候命。

薄且大步来到条案前,他早些时候来过这里,在沈宝用走后。所以薄且对条案上有什么东西十分清楚,他的东西陈松没有动,但陈松动了她的。

薄且还记得那张休沐图,沈宝用自创的小玩意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还想,既然那么不想做工,为什么还要废劲地去外面找活儿做,呆在他别院里,想穿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根本不用辛苦奔波就能得到。

就算想刺绣也没什么,当成个玩乐玩一玩,不用看掌柜的脸色主顾的要求,怡然自乐不是挺好。

如今,这张被他留意过的纸张不见了,阿感看得分明,是被陈松笑着当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带走了。

他这人有个毛病,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或哪怕没看上,但是他府里的东西,他绝不容别人染指,更不要说不问自取了。

“阿感!”

阿感听到殿下唤他,马上进到屋来。

薄且:“给我盯紧陈松,任何细小的事情都不要放过,”薄且说着起了戾气,“尤其是我请的那个水墨坊绣娘,看她与陈松有什么交往,有什么过往。你亲自去做这件事,不要假手于人。”

阿感这时还没往太子私事上想,他以为的是,这屋中干活的绣娘不会是细作吧,而陈都尹刚从外邦回来不久,难道是因为陈家之事记恨在心,与外敌串通要从他们殿下这里搞阴谋诡计。

阿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此事若真是如此,那可事关重大,他一定要盯紧陈松,不给他们行事的机会。

阿感下去后,薄且没有马上从房间离开,他就一直站在长案前,低头沉着脸地望着长案上的东西,但其实他瞳孔是虚的,并没有看任何东西。

他沉在自己的思绪里,千军万马从他大脑中奔过,都被他压了下去。他在忍耐,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待他查清一切,哪怕是最坏的那一种结果也不怕。

因为他是太子,只要他想,他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他可以左右很多人的一生。所以,陈松与沈宝用之间是否有联系又有什么关系,在他面前都是可以摧毁的。

可是,他还是会感到愤怒,只要一想到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相识交往,薄且现在就想冲出去,亲手把沈宝用抓回来关起来,让她再不能被别人觊觎。

九王府,沈宝用按张御医所说,在夜里给程烟舟加喂一次药,但这一次喂药的效果不好,全被她吐了出来。

就在沈宝用着急之际,王爷从外面奔了进来,他接过沈宝用手中的碗,重新倒了一碗新的,对沈宝用道:“本王来就好,你去偏房睡下吧。”

沈宝用看着王爷阴沉的脸,有些不放心:“还是我来吧,”

“下去!”王爷这一声可谓是动了气,沈宝用知道这是命令,她看了养母一眼只得退下。

薄光站在床边,一手端着药碗,对把头埋在被褥上的程烟舟道:“你说你的命是我救的,这话说得不准确,我当时救下的可是两条人命,除了你还有你的女儿。”

程烟舟那张生无可恋的脸终于有所触动,薄光继续说:“所以,你要还命来得还两条。如果你死了,我保证,我会亲手把你的女儿送到你身边,让她去陪你。”

他说着把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你说这样好不好啊。”

薄光低下身子,把程烟舟看得更清楚:“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好吗?这不正合了你的意,了无牵挂地乘风而去。”

程烟舟激动起来,她以手肘支起一点身子,冲薄光摇了摇头。

“不好的话就起来把药喝了。我找来的大夫他有把握治好你,但需要你的配合,也就是说你的身子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你好不了只能说明之前你在说谎,你不想再侍候我,所以不想好。你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忤逆之人,若是在本王的军中,早就拉出去活活打死了。我不过是要你一个养女陪葬,已算是仁慈至极。”

程烟舟刚要说话,一阵咳意袭来,薄光一点没犹豫,迅速地把药碗放在榻桌上,把她扶起来牢牢地揽在自己怀中。

看程烟舟这样了还去够药碗,薄光重新把药碗拿在手里:“这会儿知道急了,别急,药要一口一口地喝。”说着一边小心地吹着汤药,一边慢慢地把碗往程烟舟嘴里送。

就这样,薄光以结实的臂膀撑着程烟舟娇小的身躯,吹一口喂一口,耐心十足地把整碗药都给她喂了下去。

看着空空的碗底,以及没再吐药的程烟舟,薄光心里暗松口气,他擦掉她嘴角的药渍,不知从哪变出颗糖酥出来,道:“我问过张御医了,你这咳症与吃甜无关,吃一颗这个去去苦味,省得一会儿还想吐。”

程烟舟听话地就着他的手把糖酥吃了。她刚才药吃得乖,现在吃糖也乖,薄光一低头,得劲儿的在她鬓角处亲了一口,见她还是乖乖的,他道:“你啊,怎么就不能学聪明点呢,知道那庸医为什么怠慢你吗,还不是看你没身份,对梁氏吓死他也不敢。”

薄光换了个坐姿,让她倚得更舒服一些,并拿起她一只手把玩:“我也想通了,管你乐不乐意,纳妾之事就这么定了,仪式什么的也不要你的意见,我看着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像这治病一样,你只管配合就好。永远像现在这么乖多好,少气我一些,你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还在世。”

薄光感觉到程烟舟的身子一抖,他马上安抚:“好了好了,不吓你了,我说着玩儿的,我的刀只在战场上沾血,轻易不是什么人都配我提刀的。”

他虽这样说,但程烟舟是了过他杀人的,她怎么可能信他只是玩笑话。

她想,若她再瞒一阵,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之时,王爷也就不会威胁她了,因为威胁了也没用,就算他是王爷,也不可能从老天爷手中抢人。看来老天爷还是不让她死,那她就只能再撑下去。

沈宝用没睡好,开始是看着时间给母亲喂药,后来是王爷后半宿都留在了主屋,沈宝用心里七上八下的,几乎没怎么睡。

天一亮,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求见,王爷放她进去了。

沈宝用一看屋中情况,她母亲一副熟醒的样子,平静的面色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那股寂灭的死相没有了。

昨夜没有听到王爷高声说话,而母亲的药碗也空了,盆里也没有新吐的药,看来还是王爷有办法,至少母亲把药吃下去了。

“不要吵到她,她这病要多休息。”王爷发话了,沈宝用没有多留,随王爷出了屋子。

她正好有事禀王爷:“王爷,我与太子只请了一日休沐,殿下让我今日必须回去,待我与殿下说明情况,再过来侍候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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