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植物只生长在赫延,外边根本见不到,它本也算是毒物中的一种,只是毒性对人体来说可以忽略不计,经过处理喷撒出来,最大的作用就是加重雾气。
沈宝用心中装着事,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她不知陈松有没有听她的劝,有没有离开。
她希望可以顺顺利利地把老伯送回目洞,然后平平安安地回到皇宫,一个多月的时间,加上她经受着了考验有好好地回宫,估摸薄且也该消气让她见孩子了。
这次回去,她的思时该会坐了吧,想想还是挺令人期待的。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间,她被玺儿叫醒:“出事了。”
沈宝用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过来,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陈松是不是来了。
待外面的动静惊动到她时,两边已经动起手来。玺儿最先掌握了情况,她道:“阿感来了,想必皇上也来了。”
沈宝用想的没错,陈松没有听她的劝依然还是来了,但她没想到,薄且也来了。
沈宝用更紧张了,那岂不是说薄且预判了陈松的行动,陈松处于被动,是否会有危险?
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了起来,玺儿抽出刀子冲到了前面,来人道:“娘娘请随臣下车。”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沈宝用怎么也想不到,出现在她面前的既不是陈松也不是薄且,而是九王薄光。
“九王爷?”沈宝用疑惑地看着他,不止沈宝用,玺儿也没有放下戒备,不对的时间不对的人莫名地出现在这里,玺儿不敢大意。
薄光对沈宝用道:“趁他们现在打起来,你赶紧跟我走,我答了你母亲救你出宫。”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大,薄光不由分说地拉起沈宝用就走。玺儿没有阻拦,因为马车目标太大,就算外面两拨人都不想伤到贵妃,但刀剑、弓箭无眼,在乱战之中这里并不安全。
沈宝用跟着薄光下了马车,夏清已吓坏,春然一咬牙跟了上去。
形势急迫,沈宝用被薄光亲自带着没入雾中。
玺儿在这过程中看了出来,九王爷是真的准备充足,诚心诚意要助沈宝用逃掉的。这符合她的心意,于是全力地配合起来。
陈松与薄且都发现了情况的不对,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另一队人马在,而沈宝用被这一队身份不明的人带走了。
“燃火把。”
“放紫气。”
薄且与陈松默契地暂时休战,指挥着各自的属下,用不同的方法驱散着雾气。
在雾气渐渐散下之前,薄且回到车里,从吕氏手中夺过沈思时,在他身上使劲一拍,孩啼声在夜色中、在这暂时的寂静下格外的响亮。
沈宝用本就不能一走了之,只是薄光强势,局势又乱,她没有机会与他说清楚,此时她听到了啼哭声,她的耳力不如练武的人厉害,但她对沈思时的哭声太敏感了。
除她之外,九王与玺儿也是一楞,步子慢了下来。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皇上的声音:“沈宝用!给,朕,回,来。“
沈宝用狠狠地一甩玺儿的手,玺儿虽没脱手,但已拉不动她。他们停了下来。
“你别冲动,失了这次机会,你就再也跑不掉了,我答应了你母亲要救你出去。”薄光急急地道。
“不,我哪都不去,没有一个母亲会扔下她的孩子独自逃走,就算是我不是阿娘亲生的,她也不会。”
沈宝用说完,看了玺儿一眼,玺儿被她看得心里一凛,手下松了劲,沈宝用再无禁锢,朝来时路跑去。
她跑得急,生怕薄且吓到孩子、伤到孩子,没注意脚下摔了出去。
因为她是毫无顾忌的高速奔跑,这一下摔得很重,但她顾不得疼,也不知哪里在疼,她大喊:“我在这里!”然后爬起来继续跑。
薄光知道沈宝用说得对,程烟舟如果在的话,也会做出与沈宝用一样的行为,但薄光不是程烟舟,他对沈宝用母子没有任何感情,他只知沈宝用在宫中被困一日,程烟舟就不得安宁一日。
至于怎么救,救的过程会有怎样的牺牲,全然不在他考虑中。
他虽理解沈宝用,但不会放纵她任她胡来。他今日必须把她送走,然后这件事就算是在程烟舟那里了结了,从此她可以吃得下饭,睡得好觉,养好身体,延年益寿,他也可以少操心一些,不用提心吊胆王妃的身体会垮掉。
所以,薄光命令手下:“把人抓回来。”
听到他这样说,玺儿不乐意了,怎么救人还带强迫的,不该是以义妹的意志为本吗。玺儿上前,替沈宝用挡下追逐她的人。
有了玺儿的帮助,沈宝用没有被抓回,向着来路继续狂奔。薄光眼见玺儿倒戈,他亲自上阵。
这时大雾在两方人的努力下,散了大半,陈松与薄且对峙着,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陈松朝薄且手中望去,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小时候就不太喜欢小孩儿,因为他庶出的身份,连沈芮那样的在小时候都欺负他。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宝用的声音传了过来,其实她已喊了好几声,但她没有功力,陈松与薄且都没有听见,但这一次他们听到了,同时也看到了人影。
雾气终于全部散去,薄且看着追上沈宝用制住她的薄光,冷笑起来,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出宫之行还真是热闹。
沈宝用看到了沈思时,她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与陈松不同,以她做母亲的角度来看,孩子这样被薄且提着得多不舒服啊,难怪他的哭声越来越小。
沈宝用心疼不已,恨不得马上把孩子夺过来抱在怀里,哄他安抚他,可不能被这样一吓一折腾再发了热。
她回头厉声对薄光道:“你放开我,这不是我母亲的意思,她若在此不会让你这样对我们母子的。”
她这样一说,薄光更不想她回到宫中去,怕她向程烟舟告状,于是手上使了更大的劲,沈宝用根本挣不开。
她只得对薄且道:“陛下救命!是九王强掳臣妾下马车的,臣妾哪都不去。”
眼前的沈宝用令陈松感到陌生,她以前面对薄且不是这样的,哪怕在水牢,薄且拿他威胁于她,她虽也屈服了,但决不是现在这种感觉。
她眼中的执着与狠绝还在,但像是脊梁被薄且捏在了手中,他连话都没有说,她就自觉地伏低做小,揣摩着他,说着他喜欢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