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怨起了被赐座在皇帝身边的姜娴。
果真是狐媚子!
入宫了还不消停,勾她夫君的魂。
一看就不是正派女人。
巧了,夏荣芝的想法,和帝妃那桌的女人不谋而合——
好个姜氏居然藏拙,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的活儿!众人掂量了一下,别说模仿她了,想都想不出来她是如何做到的,那么高的地方,站着都害怕,居然还能在上边儿翩翩起舞?还有那条供她走到柱上的绸缎,她到底得有多轻?
怪不得把皇帝迷得三迷五道的,居然晋了她为贵人。
再听到改封号,没封号的妃嫔都窒息了。
合着她们都还没封号,皇上就觉得“姝”字配姜娴不够好,要更美好的意象了,不仅暗夸她如月宫仙娥,更想长顾于她身侧。
原本因为万寿节而被特许出门的容贵妃当场就想拂袖而去。
可惜不行。
真那样做了,容家也保不住她,顶多另送一女进宫。
不过想想刚把舞衣换下来,坐到席上的郭贵人……
众妃又觉得自己不是最惨的了。
后宫第一舞的头衔没捂热,就被姜氏夺去了。
如今姜氏晋为贵人,又有封号在身,竟是比她更加尊贵。
想想都替她感到尴尬。
感受到四方八面投来的视线,郭贵人是真想找个洞钻进去。随即,她又想起她的爹娘都进宫来为皇上贺寿,显然也是全程看着二人之争,和姜娴同期入宫,初封身份又最高的她,居然比不上一个八品官的女儿,真教爹娘面上无光。
古人对家族概念看得很重,郭贵人也自小受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教育,她进宫本就不是因为仰慕皇帝,而是为家族争光来的。她初封得贵人就是仰仗家中,如今竟在她这掉链子了,她既是羞恼,又是难堪,脸庞升起了脂粉亦盖不住的红意,眼眶也红红的,死命忍住不掉泪。
此情此景,被旁人尽收眼底。
章贤妃暗叹:郭贵人还是太稚嫩了些,在这宫里头啊,比不上别人的日子可是多着呢,怎能心事都摆在脸上,轻易便能揣度到她的喜怒哀乐。
反观被赐座皇上下首的新晋顾贵人,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符合喜庆场合,又不过分得意。连章贤妃都有点奇怪,一个县丞之家养出来的女儿,居然能有如此气度涵养,骤升贵人,也没有像一朝得宠的自鸣得意,反而很沉得住气,让人觉得她被礼遇,被优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姜家会教女,还是天赋异禀?
章贤妃猜的都不对。
是姜娴早就受过社会的毒打,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毕竟在应酬场合,什么奇葩客户都有,职场上也时有领导突发发奇想,在几十人的团队面前单独点她的名表扬她,给她拉仇恨。
这些场合要如何表现,她太有经验了。
无他,但手熟尔。
宠辱不惊的贵人背后,是千锤百炼的打工人。
※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
今日皇上圣寿,散席后,话题的中心却不是皇上,而是他的神仙妃子。
还有人心想,这是什么妖怪?
居然生得这般标致模样,又有这神仙舞蹈。
古人对物理学的认知不及现代,文人书生识得大道理,懂官场的条条道道,可女人到底能有多轻……他们是不晓得的,也不能一口断定人类做不到。
街头卖艺的艺人不也能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举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何况那是皇帝的女人,跟皇家沾亲带故的东西,都带点神秘色彩,这就是皇权的力量。
何况,姜娴那身气度,就不像妖女。
人家包裹得好好的,没狐媚谁,只是太美了,谁看了都得说美。
太多的话不宜说,天家妃嫔的容颜不好评价,走出宫门后,听得更多的感喟是:“今儿真是来值了,不枉此生。”
“难得一进宫就得宠,谁不喜欢啊。”
嚼舌头的很快被瞪一眼:“嘴上没把门的,那也是能议论的吗?回府再说!唉……”
有喜欢舞姬的,已经觉得自家府上的美妾不香了。
老家梅泽县的人还在因为姜娴得封姝常在而高兴,京中顾贵人的美名已经传开了,传得还很神乎,赋有一些仿佛在形容神女的诗词歌赋流出。好些后来传到皇帝耳中,从小被教育得很自信的他微微一笑,根本不在意,还觉得大伙说得挺对。
顾贵人是挺有神仙样儿的。
说不定就是上天赐给朕的月宫仙娥。
夸得对,多夸点,朕爱听。
当然,这是后话。
无论皇帝多么为姜娴的一舞惊艳,在圣寿这种重要日子,他还是宿在了皇后的建章宫里,以示帝后伉俪情深,他再喜欢顾贵人,也不会失了规矩。
而容贵妃,也是头一回因为皇帝宿在建章宫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