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银子走到药铺,先是将老道给的药给大夫看了看,谁曾想大夫瞬间双眼发光,直说这是好东西,吓得施玉儿连忙收起来,任由他怎么说都不卖。
谁知道那老道还来不来,有这般好东西,她自然是要留给沈临川治眼疾的。
大夫虽然惋惜,但也做不出强人所难之事,他将施玉儿的药称了出来,一眼不舍的望着她离开,面上尽是惋惜。
施玉儿也是想不到,那老道深藏不露,她原先还怀疑是不是什么故弄玄虚的东西,既然大夫都说是好物,那她也放心给沈临川吃了。
光是用这些东西煮粥定然不行,她想了想,又花了十个铜板买了两根山药回去熬粥,摸着越来越瘪的荷包,她的心隐隐作痛,却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为了沈临川,都是值得的。
施玉儿一手提药,一手抱着山药,一进院子,一看手中红了一片,那山药削皮的时候更是不得了,她痒的就连眼泪都掉了下来,只能削完后不断的用水洗着手。
沈临川已经将鸡处理好,处理的很干净。
她夸道:“想不到你宰鸡宰的还不错,我原先以为你只会教书,不会旁的,倒是我小瞧你了。”
流水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沈临川勾唇轻笑了一下,没告诉她自己从前杀人也是这般。
杀鸡比杀人简单。
施玉儿有些漫不经心的洗着胳膊,被冻的浑身细颤,一边问道:“晚上炖山药肉片粥,对了,你读书多,我想问问你,这人血能治病么?”
话落,厨房的菜刀‘哐’的一声落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突然冒泡)
施玉儿:我就说说而已,你竟然砸东西,你是不是要吓死我!
沈临川:我没有(认真且无辜)
施玉儿: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有!
第三十二章
人血治病……
“你听谁说的?”沈临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能从施玉儿的口中听见这四个字。
“哎呀,我、我就是随便一问,”施玉儿忙跑进厨房将地上的刀捡起来, 见他没有伤着,才松下一口气来, 宽慰道:“你不要多想, 我就是随口一问。”
自从前朝明令禁止此等邪术之后,新朝便再未有大夫敢提及, 沈临川不信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冷声再次问道:“不要骗我, 人血不可治病, 莫要做胡事。”
他的眉间紧紧蹙起,神色紧绷着, 好似听见了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施玉儿一时间有些唛濡, 于是拉过他的手, 将他牵到院子里,好声道:“在路口听一个疯子说的,你不要瞎想,我才不蠢,不会听的。”
她的手很凉, 沈临川轻轻握了一下, 听见她保证,才眉头微松, 温声道:“方才我说话声音大了些, 或许吓到你了, 但人血不可治病, 你千万不要去……”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继续说道:“不要去沾那些死刑犯的血。”
施玉儿被他说的心中害怕,反应过来他们的手还交握着,忙又抽出,支吾道:“当然不会去沾什么死刑犯的血,你不要吓我!”
见她害怕,沈临川才终于点头,只是面色依旧严肃,复而沉声道:“知道怕就好,人血不能治病,记好。”
他反复说了三遍,就是为了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
施玉儿将自己的衣袖撸下,皱了皱鼻子,答道:“知晓了知晓了,我又不是你的学生,沈夫子何必这么严肃。”
她的声音娇俏,好似在撒娇,就连她自己也未意识到。
沈临川抬手虚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说道:“厨房暖和,快些进去吧,你的手很凉。”
施玉儿除非是情急,不然不可能会主动碰沈临川,她点了点头,将自己洗好的山药抱到砧板上拍了拍再剁成小块。
晚上煮粥定然是不填肚子的,再说这喝汤喝粥不都一样么?她将拜托屠夫剁碎的排骨下锅焯水去腥,然后便和山药一起炖了起来,由于记着这药的缘故,她只放了三碗水炖,够沈临川喝就行。
锅里的汤没一会儿就煮成了奶白色,冒着浓稠的泡,山药很糯,撒盐之后厨房内便弥漫起了一股鲜香,施玉儿将那药切下来一块,想了想,最后撕成更小的小块洒进汤里。
分明是看着如枯草一般的东西,入锅沾水后便逐渐舒展成了白色的瓣,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和汤水融为一体,只空气中多了一分甜味。
沈临川将一根柴火塞进灶内,嗅见空气中的味道,微微抬了抬眼睫,暖暖的火光打在他的面颊之上,是他本就出众的容颜更加俊美非凡。
施玉儿并不打算将此事瞒他,见他抬头,便说道:“我从巷子口见到了一老道,他似乎很有本事,我见他会医术,便向他讨了一株药来。”
她说话间轻咳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不知是个什么宝贝,我便想着回来煮给你吃了,对你的伤有好处。”
沈临川明白过来她口中的老道应该是自己麾下的张蓬莱,他点了点头,往她的方向侧首,“多煮一些,你也喝,可以治咳疾。”
“我不喝了,你喝吧,”施玉儿将袖子挽起来,然后用沈临川的碗盛汤后放到一旁先凉着,答道:“只有一颗,他让我分几顿煮给你喝,你全吃了身上的伤就好的快,我吃那物做什么,不要浪费。”
“给你喝不算浪费。”
施玉儿轻笑了一声,将锅洗了,又找炉子开始煎药,笑道:“男人的话我才不信,你喝就是了,不要说些话哄我。”
她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个沈临川对谁都是温和有礼,自己只不过是冠了个他妻子的名头罢了,他对她才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女情意。
沈临川沉默着将灶上的炭用灰扑灭,难得的沉思起来。
他在与施玉儿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尽到了一个丈夫的本分,就如他在朝中时日夜反思自己是否做到了百官的表率一般,这是他的任务。
他此时作为施玉儿的丈夫,该在乎她,这也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个柔弱的女人有没有一丝情意,大抵没有,但是此时听见她的这番话,却是心底莫名的不痛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