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黑猫的背毛,在脑中感慨:“我没想到他居然对这种事也这么认真。”
感觉完全颠覆了先前那种心机狗的印象,就变得分外可爱起来。
小黑:“太子明显就是细心严谨的性格,做事情都谋定而后动。”
白殊无奈:“谋什么呀,我宁愿他冲动一点。”
不过,谢煐若不是如此谨慎又坚韧,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这么一想,白殊又感觉心脏泛起点微微的疼痛。
他正独自品味着这种心疼他人的感受,就听小黑跟着惋惜:“我这里有好多教程,可惜太子看不到。”
感伤被打断,白殊还是忍不住好笑:“光纸上谈兵有什么用,这种事,重在实践。我又不怕痛,他那是仔细过头了。”
小黑启动自己的情感分析程序,得出金句:“可他怕你痛。”
是啊,太子怕他痛。
白殊伸手按上胸口,笑意慢慢沉淀,心中一片酸酸软软。
良久之后,他招手唤过知雨。
“重阳节时买的菊花酒是不是剩着一瓶?去找出来。”
他和谢煐是在船上过的重阳。在前一次停靠码头之时,谢煐特意让人先买了菊花酒、重阳糕,发给船上众人。
白殊记得当时剩着一瓶,谢煐见他爱喝,就给了他。
现在,是时候喝一回酒了。
这日晚间,谢煐泡过澡回到房里,拿起冯万川刚送来的小倌记录细看,一边在心中和昨晚看的话本对比。
看完一份,他眉头就打起结——果然,话本子太不靠谱,只会挑刺激人的东西写,幸好让人去问了真实情况。只是……真就避免不了要受伤?还是他们用的油膏不行?
谢煐刚拿起第二份,房门突然被敲响。
他抬眼看看,将东西反压在案台上,才唤声“进”。
只见小厮推开门,在白殊身旁伺候的知雨跨进门,躬身道:“郎君问殿下有没有空闲,想邀殿下过去喝酒。”
谢煐眉头还没解开:“他怎么会想起来喝酒,什么酒?”
知雨照着白殊教的说法道:“就是回京路上买的菊花酒,郎君想起还剩一瓶,就说早些喝掉,免得放坏了。殿下若是忙着,郎君便找孟卫士他们一块喝。”
谢煐当即眯了下眼,沉声道:“你回去同他说,我这就过去。”
知雨应过是,退出门去。
谢煐拿着案上那叠记录站起,走到隔壁书房,将东西收进装有先前那些话本的暗格里,才转身出门。
天上的下弦月洒下朦胧的光,小厮在前方打着灯笼。谢煐放眼望出去,前方几乎是黑漆漆一片。
上景宫里热闹的地方是后院的东宫卫驻扎地,前头这么宽敞的地方就住了两个主人,除了偏殿与竹影院明亮,其余地方都灯火稀疏,只有巡逻的东宫卫举着火把经过,才会划过一道流光。
从偏殿到竹影院有段距离,但对谢煐的脚程来说算不上多远。
只是,也不知为何,今晚的这段路却让他觉得格外地长,仿佛总也走不完。
他在昏暗中不断迈步,秋日的夜风就不断地拉扯着他,寒意一点点穿透衣物,浸入肌肤,涌向跳动的心,一层层裹上去。
直到前方终于有光破开黑暗,映入他眼中。
这一瞬间,谢煐感到自己渐渐变凉的心,好似立刻被那一室的光烘暖,胸口一下变得热烫。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甜蜜
白殊按自己的心意改造过屋子。
大煜的房屋很少设置室内门, 通常是下道帘子,或者摆扇屏风,就算隔开两间房, 旁人进内室前会先在帘子或屏风外唤一声。
但白殊作为更注重隐私的未来人,不太喜欢那样的设计,便让人给卧房、书房和浴室都加上拉门,倒是和谢煐那隔间有点像。
此时知雨为谢煐拉开白殊卧房的门,谢煐一脚踏进去,便觉一股温暖之气扑面而来。
房内还算明亮, 只是,透过淡红纱罩的烛火总带着点朦胧的意味。
平日的大案台已被撤掉, 换上一张宽敞的矮榻。榻上摆有一方小几,小几上则是一只酒壶、两只酒盏, 还有三碟糕点、两双筷子, 以及一盘葡萄, 个个果实又大又圆。
白殊斜椅着凭几, 笑盈盈地望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那纱罩的缘故, 谢煐感觉他面上好似浮着点红意, 连平日里的淡色双唇都仿佛艳了一分,甚至那只抚着黑猫的手,指尖也带着些淡粉。
白殊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袍, 可谢煐此时竟是分不清那究竟是纯白, 还是原本就有极淡的红色。
白殊眉毛舒展,双眼微弯, 启唇笑道:“殿下来坐吧。你说不用吝惜炭, 我就烧起来了, 少穿件衣服轻省些。”
听到他出声, 谢煐才恍然回神,目光四下一扫,发现屋里的确摆着炭盆,难怪如此温暖。
谢煐脱下褙子交给知雨,还是觉得有些热,直到在榻上另一侧备下的凭几旁坐下,半开的窗户里吹进些许凉风,才感觉舒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