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上前一步:“两年多前你接到密旨要杀太子,那密旨现在何处。”
史更汉抬头看他一眼,像是有些意外这个问题。
“已经交给伏龙教。这是他们提的条件,我就是用这个才换得他们护住我。”
白殊向谢煐示意自己已问完。
谢煐目光如刀地最后看了史更汉一眼,如同看个死人。
两人回转身,十指相扣着走出地牢。
白殊不用看都能知道,谢煐此时必定心中不好过。
谢煐怕是早有先帝后被毒害的猜测,当年对付史更汉时发现到蛛丝马迹,才一直不放弃寻人,就是为了求证。
白殊也是到这时才知,为何谢煐不想自己逼宫,而要等白泊先行动。
若是谢煐逼宫,那即使将先帝后的死因昭告天下,也容易被人污蔑为给嘉禧帝泼脏水。再一个,谢煐毕竟是在嘉禧帝手下长大,这个时代最重孝道,有一层“养恩”压在头上,谢煐都难以名正言顺地复仇。
但若是白泊先动手,那就不同了。为了给新帝的谋反洗白,白泊必然掌握了足够硬的证据。
到时谢煐再动手,既是合理合法的铲除逆贼、拨乱反正,也能让先帝后的冤情大白天下。
谢煐要的不仅是皇位,他更要当今天子身败名裂!
此等血海深仇,白殊没什么好说,只是手上稍用力,扣紧谢煐的手,陪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七夕佳节是个大节,安阳城早早就为此热闹起来。
白殊前日去应玄观上香,也顺便买了些应景的人偶玩具与吃食回来。
不过冯万川说东宫从未过过这个节,因此今日上景宫也和平常无什区别。
晚上吃完饭,白殊带着小黑和小鹿散步,谢煐也陪着。
今日审过史更汉之后,谢煐虽然面上不显,但白殊也能感觉到他情绪低落。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慢慢地在院子当中绕圈。
消食消得差不多,白殊推着谢煐去泡澡。
谢煐眸色沉了沉:“一同泡?”
白殊笑:“淋浴和泡澡,让你优先选,我用另一边。”
两边隔着屏风。
谢煐也没强求,将白殊喜欢的淋浴留给他。
浴房水气氤氲,谢煐泡在池中,隔着屏风看那边淡淡身影,想起两人大婚那晚也是这般,一颗心便在这热气中渐渐柔软。
两人各自洗好澡,换上衣服出来。白殊却没让谢煐回房,而是将他拉到院中。
此时还未出伏,便是晚间的风也带着暖意。
谢煐走到廊下,顿时愣住。
院中点起了不少纱灯,或挂或摆,还薰着驱虫的艾草,飘出些许白烟,使得庭院居然有那么一点不似凡尘的朦胧感。
院子正中,没有树木遮挡之处,摆着一张宽敞的榻,放有酒壶、果品的案几却没在榻上,而是摆在榻边。榻上亦没有凭几,而是好几只软枕,看着不像让人坐的,倒像让人睡的。
白殊牵起谢煐的手,笑吟吟地道:“虽说七夕是女儿节,不过我们应个景,看看银河也不错。”
一边说,他一边拉着谢煐走到榻边,自己半躺上去望向夜空,同时拍拍身侧。
“殿下,来。”
谢煐坐到白殊身旁,也抬头看天。
碧空如洗,银河如带。
谢煐看过片刻,又转头看向白殊,看他眼中映出闪烁星子。
白殊好一会儿才低头回视,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你不看星星,看我做什么?”
谢煐伸手抚上他的脸:“看你眼中的星,比天上星子更美。”
白殊同样伸手,却是轻捏谢煐脸颊:“殿下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纯情开关打开的时候也越来越少,逗起来都不脸红了,白殊还有点点遗憾。
随后他又毫不客气地唤人:“倒杯酒过来。”
院中没留一个人伺候,倒酒自然得外侧的人来。
谢煐倒上两盏酒,两人碰过杯沿,各自啜饮。
看着星星聊着天,几杯之后,白殊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支萧。
“听说殿下会这个。”
谢煐放下酒盏接过萧:“想听什么?”
白殊靠着软枕:“随意,我就听个热闹。”
谢煐垂眸想想,手按萧孔开始吹奏。清越的萧声传遍宁静的院落,的确是首听着颇有些热闹之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