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见状,拿起杯子,倒了两杯葡萄酒,一杯递给阿尔忒弥斯,一杯留给自己。
水晶杯中,白色的酒液不如红酒鲜艳,但别有一种清透的感觉,好像盈盈月光落在杯中,被他们采撷。
阿波罗晃晃酒杯,轻轻嗅道:是圣托里尼岛的白葡萄酒?
阿尔忒弥斯笑他:这不是酒神狄俄尼索斯送你的酒?你竟然还要问我!
阿波罗记得这款酒果香浓郁,喝起来也不容易醉,便放心让塔尔塔罗斯尝试。
塔尔塔罗斯学着阿尔忒弥斯抿了一口,只觉得果味清甜,好像喝了一杯甜滋滋的水。他的眼睛亮了亮,几口就把杯里的葡萄酒饮尽,然后递向阿波罗:再来一杯。
阿波罗一愣,没想到塔尔塔罗斯喝得这么快:深渊神,葡萄酒要细品。
塔尔塔罗斯打了个嗝,果香蔓延:对,很好喝。
在他看来,他已经品得很认真了。
阿波罗拿他没办法,又给他倒了一杯。
缪斯女神把竖琴送了过来,阿波罗席地而坐,拥着竖琴,手指轻轻拨弄,开始调试琴弦。
塔尔塔罗斯又喝了一口酒,静静看着阿波罗。远离星月的天空,只有不远处光明神殿的光束投出一点柔和的亮光。月桂树婆娑的树影下,竖琴的几根琴弦泛着银光。月桂花的香味馥郁,又伴着一股葡萄酒的馨香,让人几乎要醉在这安宁里。阿波罗开始了他的弹奏,动听的音乐响彻静谧的夜。
沉睡的植物被音乐唤醒,开始小声的伴唱。窸窸窣窣的草木声落在塔尔塔罗斯的耳畔,一向喜静的他却难得不觉得吵闹。阿波罗的琴声安抚了他的心灵,很好听,他很喜欢。
阿尔忒弥斯听着阿波罗的琴声,一边哼唱,一边品酒,不知不觉就把一瓶白葡萄酒喝完了。
塔尔塔罗斯握着酒杯,还要再添一杯,不料酒瓶子已经空空如也。
阿尔忒弥斯脸上泛着微醺的潮红,笑道:深渊神,酒,喝完了。还有一瓶,您要不要试试?
塔尔塔罗斯没她喝得多,他更喜欢吃肉,这种果味的水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解腻的东西。
试试。他说。
阿尔忒弥斯给他倒了一杯。酒香溢散,与之前那瓶大不相同。阿尔忒弥斯新开的这瓶酒香味更甜蜜些,好像有股蜂蜜的味道。
塔尔塔罗斯喝了一口,才知道上当,这酒味道并不甜,落在喉头反而有种辛辣灼烫的感觉,他呛了几声,脸颊一下子红了。
阿波罗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目光落在塔尔塔罗斯的身上,就见冰雪般冷白的男神染上了绯色,脸颊、耳朵、脖子都透出了一层薄红,眼里也浮上了一层水雾,有别于平时的强大,好像一朵盛放的花。
阿波罗不敢冒犯,只道:深渊神,您还好么?
塔尔塔罗斯皱眉:辣。
他不喜欢酒里的辣味。
阿波罗塞给他一块糕饼:那就吃点甜的,把辣味压下去。
塔尔塔罗斯接过糕饼,缓慢而迟钝地咬了一口。他似乎是醉了,双眼迷蒙,几欲闭上。
阿尔忒弥斯也醉了,却不像塔尔塔罗斯醉得那么安静,阿波罗的琴声骤然停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左看看,右看看:嗯?音乐声怎么消失了?
阿波罗无奈,打算回到竖琴旁,借助音乐的力量将两位神明哄睡。不料塔尔塔罗斯吃着糕饼,忽然脑袋一歪,重重砸在他的肩上。
柔软的,冰凉的脸颊摩挲在他的肩头,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就不再动了。带着酒味的呼吸吐在他脖颈上,微微的湿热,微微的痒。
阿波罗僵住,另一边,阿尔忒弥斯的琴声响了起来。
阿尔忒弥斯并非不通乐理的女神,然而喝醉的她只顾着乱弹,根本谈不上什么音律美。
塔尔塔罗斯头疼不已:吵。
阿波罗也觉得吵。他扶着塔尔塔罗斯,把人放倒在落满桂花的草地上,等到塔尔塔罗斯睡安稳了,便走到阿尔忒弥斯面前,夺回了竖琴的所属权。
阿尔忒弥斯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一阵悠扬婉转的琴曲响起,很快便收拢了她酒醉的思绪,将她领到了睡神的羽翼之下。
两位神明先后陷入了沉睡,阿波罗缓缓停下拨弦的动作。一个大胆的树宁芙探出头来,小声问:光明神殿下,您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她想,他或许需要谁来帮帮他,把这两位喝醉的神明带回光明神殿。
阿波罗却用一只手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冲她摇了摇头。
他是那样温柔体贴,舍不得惊扰沉睡的神明。绿发的树宁芙赞叹一声,重新回到了林间。
夜静悄悄的,阿波罗守护着他的姐姐和友人,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21章代价
拂晓将至,月亮女神塞勒涅悄悄隐匿了身形,还未睡醒的大地浮动着薄薄的雾,好像披了一层轻纱。
阿波罗靠在月桂树干上假寐,忽然林中栖息的飞鸟悉数惊醒,扑扇着翅膀乱飞。他警惕地睁眼,一双飞鞋正从他面前掠过,手持双蛇杖的男神冲他吹了个口哨:了不起的光明神,你怎么会和深渊神走到一起?
深渊神来到奥林匹斯,他需要神明的招待,我招待了他。有什么问题么?赫尔墨斯。阿波罗不紧不慢地回答,没有一丝遮掩。
赫尔墨斯惊讶于他的坦然,用双蛇杖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抱胸感叹:没有问题,我亲爱的兄弟。我真不该找你的茬儿,你太聪明了,我很难在你这里讨到好处。
阿波罗笑道:你确实不该在我这里耽误太久,你应该还有公务吧?如果他没有辨错赫尔墨斯惊起飞鸟的方向,他应该刚从人界回来。
是啊。赫尔墨斯耸了耸肩膀:埃德纳火山凭空消失,我得把这个消息禀报给宙斯。
消失?阿尔忒弥斯不知何时转醒,她走了过来,问:是镇压巨神提丰的那座火山?
他们并不清楚埃德纳火山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但是毫无疑问,失去埃德纳火山的镇压,提丰必然出逃。
赫尔墨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他确实没在火山下面发现提丰的踪迹。
阿波罗面色凝重:赫尔墨斯,你该尽快去见神王。
赫尔墨斯嬉笑一声:与桃色无关的消息,只怕宙斯不太乐意听。
世人皆以为,赫尔墨斯是神王宙斯最忠实的信使,唯独瞒不住阿波罗,因为他们都披着同样的伪饰。
你快走吧,赫尔墨斯。阿波罗好意提醒他:不要给宙斯推卸责任的机会。
这可太冤枉我了!我可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报信了呢!赫尔墨斯夸夸其词,说了两句,突然正色:反倒是你要小心,宙斯的信使可不止我一个。
阿波罗颔首,向他道谢,目送他离开。
阿尔忒弥斯忧心忡忡:赫尔墨斯为什么那么说?宙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的目光移向熟睡中的深渊神,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像云雾里隐隐绰绰的星辰。
阿波罗却是不慌不忙:知道什么也是正常,深渊神来去神界的时候,可不会遮掩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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