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僵持着,其他人都等着看好戏。裴知予侧头看周兮野。映入她眼中的明亮灯光折射出奇异的光,裴知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而后抬手搭在周兮野的膝盖上,似乎是在安慰她,“兮野,这是令书记的一份心意,我们收下就是了。”
令行止和周兮野同时看向他,令行止笑了笑,掂了掂手里的画,目光落回到周兮野身上,“这是我送你的画,当着华老师,叶部长的面送给你,所以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用这幅画做文章。”
他把画递近了一些。
周兮野垂眸,摇摇头,“谢谢令书记的礼物,可我担待不起……只知齐白石画虾出名,这虾蟹图……”
令行止打断她,“众人都知齐白石画虾出名,很少有人知他蟹画得也极妙,所以这虾蟹图更为珍贵”,他顿了顿,“周兮野,我很有诚意的。”
周兮野推了一下桌子,凳子往后移了几寸,站起身,嘴角终于带了几分笑意,看向令行止,“我的品味自然是不如您的爱人,合适的礼物送给合适的人,不如您还是留给您的爱人吧。”
令行止一听她这话,哑然失笑,弯腰把画放在她的座位上,转身拿起周兮野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朝她一敬,仰头喝完。
周兮野盯着他看,令行止这般鲁莽、放浪形骸的模样不常见,她搞不清他为何而来又想得到些什么。
放下酒杯,令行止揪了揪衣领,顺势揭开一颗扣子,环视一周,华春杨嘴角带着笑,叶利峰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易书远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令行止的手指在餐桌上敲打几下,扭头看向周兮野,抬手在空中点了点,“小周,你觉得在座的人,哪个是真心待你、没把你当作棋子的人?”
话音一落,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细微的变化。
令行止哈哈一笑,看向裴知予,“你呢?你是不是诚心诚意对待你妻子呢?”
“我听不懂您的话”,裴知予不慌不忙地说,“我也可以向您保证,我对我妻子绝无二心。”
令行止听到这话,笑着摇摇头。
“令书记,我的事情不用您担心。更何况,千里马与伯乐也要讲究一个机缘,您什么都不知道,断然下定论,怕是不妥。”
周兮野的声音理智而又冷淡,令行止听完收敛了笑容, 与她对视,正要说话的时候,华春杨张嘴:“小令,今天是小周和小裴大喜的日子,你还是别……”
令行止缓缓地扭头看向华春杨,嘴角带着笑可眼中都是冷光,“华老师,我就再说两句话,您别急,您大人有大量,难道还容不下我一个小辈的几句话吗?”
没等华春杨回应,令行止扭头看周兮野,也没着急说话,认真地打量着她,想把她看透,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周兮野,我劝你没用,周培来……”他拖长声音,“也没用吗?”
周兮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是你把他弄来的?”
令行止平静地点点头,故作一番懊悔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今天准备的两份礼物,你都不喜欢。是喜欢上次那种礼物吗?那我可要费一番功夫给你准备。”
周兮野扯了扯嘴角,想说话的话迫不得已被咽回去,她胸口起伏大了一些,看到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令书记,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您的祝福。我也祝福您,希望您的夫妻生活美满和谐。”
令行止看着她有气不能发的模样,隔着一层纸的大火烧不到他身上,他觉得有趣,想到她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的样子,他笑了起来。可在外人看来,他突然大笑的模样过于疯癫,裴知予站起身,将周兮野护在身后。
等令行止气息平稳后,他看着眼前的两人,满意地点点头,“好……好……”
随后他往后退了几步,偏头打量两人,嘴角仍挂着满意的微笑,抬手摸了摸鼻尖,“她应该不喜欢英雄救美,但是因为这群老狐狸在她不得已这样。”
裴知予依旧很有礼貌,“令书记,谢谢您的礼物,之后工作上的事还得您多照拂”,他并不想得罪令行止,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与华春杨的协定是因为利益相结,裴家保持中立,他也不能得罪令家。
更何况,周兮野和令行止的关系神秘还带着那么一丝复杂的关系,可那都不重要,她现在是他的。
令行止点点头,抬手在裴知予肩膀上拍了拍,“小伙子,手段了得,未来可期。”
说完这话,他朝门边走去,脸上带了些绯红,不知是喝酒过猛,还是心口的火灼烧成这副模样,“华老师,叶部长,易行长,今日叨扰,改日设宴款待,还希望大家不计前嫌。”
华春杨也没起身送他,毕竟这回令行止无理在先,且嘴上说着抱歉,脸上没有分毫歉意,摆摆手,门打开。
冷风带着老山檀卷入一室。
令行止没有留恋地走去,周兮野看着他的背影,似乎闻到了一丝酒味。
门合上,冷气消散,檀香依旧浓郁。
“周兮野,你跟我来一下。”
叶利峰站起身,丢开手里的餐巾,走路带风,周兮野放下酒杯,裴知予关切地看她,周兮野摇摇头,转身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去的屋子就在屋内,是偏厅内的一间茶室,一进门,便看到了厅内墙边的黄杨木雕钟形的佛龛。
“坐。”
叶利峰自己坐下后,招呼周兮野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