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不知底细,看着闭着眼睛平躺在牛车上的白长生尸身,眼眶中已经是布满了泪液,一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连前面拉着牛车的江蛮儿虽然神色木讷,却是不难看出几分伤悲。
十余里的山路终于是走到了尽头,回到了卧虎山青云观的道场。
白日里看管青云观的是识路和余庆二人,见到牛车上的白长生毫无动静,定神看后确定毫无体温气息之后,面色大惊!
二人知晓长生道长是下山前去降妖伏魔去了,却是没有想到回来道观的居然只是白长生的尸身!
毕竟相处数月有余,识路和余庆岂能够不悲恸。
苏潮将沙湖乡和野猪林的经过长话短说完,二人皆是对着长生道长十分感动。
白长生的尸身停在观中,待烧祭一番仪式过后,方才是能够埋葬。
随着暮色四合,青云观中的动静也是渐渐停下了,在偏观里的苏潮面色却是没有半点因为白长生之死而难过。
四下无人,苏潮从怀中取出来一个锦囊似的物件,这是从掘墓道人身上搜刮出来的,是一件别有洞天的法器,名为乾坤布袋。
苏潮闭目养神,运用神魂之力从中取出来一块三寸长短的黑乎乎木头,这也是一件天材地宝,名为“养魂木”。
苏潮将其摆放在桌案上,呼唤了一声师父后,就见这养魂木一阵嗡鸣震动,从中就是钻出来一缕白烟,幻化出一道虚幻的神魂体。
正是那白长生的神魂。
“师父!”
苏潮呼唤了一声,眼前见到的情况出乎自己的意料,似乎在昨夜师父口中作为天材地宝的“养魂木”功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怎么你的神魂看上去,和我的相差不多?”
昨晚接触的掘墓道人的一道日游神念头,苏潮倾尽全力方才是惊险拿下,更不用日游神境界的神魂是何等强大,但眼下长生师父的神魂看上去却是不容乐观,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果然,白长生也是没有隐瞒,直接告知苏潮:“这道神魂已经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难道师父你会死?”
苏潮神色有些慌张,这些日子过来,白长生对他的确是真心实意,能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如师如父,这份感情对于从小没见过爹娘的苏潮来说,弥足珍贵。
“人,终有一死,哪怕是修道人的寿命也不过是比凡夫俗子绵长一些而已……”
白长生宽慰苏潮道,不过旋即又是解释说:“你也不用过于伤悲,为师已经修炼至天道境界,渡过雷劫,早已不入轮回当中!”
苏潮虽然是不理解渡过雷劫的天道境界,但也是宽下心来,又是听白长生问道:“苏潮,为师这一世时日无多了,所以接下来也交代你一些事情,替为师去办。”
“师父尽管说。”
“你也好奇为师究竟是何人,不是么?”白长生反问苏潮一句。
苏潮却是摇了摇头道:“原先是有些好奇的,只不过经历了这些事之后,我知道师父是师父就好,其余的,师父能够告诉我的终会告诉我的,不能够告诉我的,我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徒增师父烦恼罢了。”
白长生点了点头,有些欣慰苏潮的坦诚,数息后开口道:“今日,我也将你该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那掘墓道人没有猜错,白长生的确是为师的名字,为师的身份乃是炎国境内招摇宫的副宫主,至于为何流落到吴国境内眼下这等处境,是因为在九天遭遇到了吴国丞相宋无极的暗算埋伏,情不得已之下,只得神魂潜入吴国境内,夺舍了寄居在这青云观中的一位书生,就成了众人所知晓的青云道长。”
“宋无极……他已经贵为吴国丞相,师父怎么会和他结怨?”苏潮不解。
“此乃辛密,你若是现在知晓了,有害无益,”白长生回道,不欲揭开这则秘密,然后话锋一转解释道:“招摇宫是儒释道三家合流的门派,有些观点与理学相悖,你也可以理解为理念之争。”
苏潮算是明白了,读书人的理念之争的确是到了杀人不见血的地步,即便是圣贤辩论攻讦起来,也会有着诛心之论。
但回过头来一想,苏潮又是心存疑惑,开口问道:“既然师父已经夺舍,为何不立即返回炎国境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