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封书狠狠摔在木案上,袁绍脸色阴沉,气急败坏。
“好个韩馥,派兵监视我之家眷不说,如今又命麹义、张郃等将从黎阳移兵,将汇于邺城,欲威胁于本侯。”
“本侯责问,他竟以黑山张牛角最近与于毒在北面杀得正酣,恐祸及邺城,故派兵保护为由来搪塞本侯。”
“好个韩馥,他是欲讥我袁绍无能,还是欲让天下人看本侯笑话?”
“哼!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叫韩馥十倍奉还!”
袁绍一通破口大骂,下面人等皆不好开口。
一时陷入沉默。
这也难怪,当初袁绍为了方便行事,以帮助韩馥对付黑山为由借得邺城。
如今,韩馥反以张牛角跟于毒杀得正酣恐危及邺城为由命张郃等率兵而来,说是要相帮他袁绍。
韩馥此举,无疑是在打袁绍的脸,也难怪袁绍会这么生气。
许攸偷瞄了袁绍两眼,方才小心说道:“袁侯息怒!”
袁绍一看是许攸说话,已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破口指着他:“当初若不是汝力劝本侯借兵给王匡,引来韩馥猜忌,韩馥焉能行此无礼之举?今日事,罪皆在汝,汝还有何面目立于堂上,还不给本侯退下!”
“袁侯息怒!”
许攸到底厚着脸皮不退反走上来两步,向袁绍拱手道:“袁侯但知韩使君移兵邺城是为监视袁侯,可袁侯不知韩使君今日之举,亦是在无意间成全袁侯他日之义名,收得天下之心。”
袁绍虽是怒火冲顶,听了他的话到底有所克制。
他眉头一起,徐徐问道:“此话何意呀?”
许攸笑道:“袁侯自不会忘记,袁侯表面出兵所助者是王匡,可实际则是刘玄。”
“刘玄何人?乃诛杀胡轸之义士,讨伐董卓之先锋。”
“董卓倒行逆施,人神共愤,故刘玄之所为,乃是顺天下之人心。”
“然而刘玄毕竟势单力孤,若欲与董卓斗,须得兼济天下之力。”
“也正是天下引颈相望时,唯袁侯你拥渤海之众,虽兵马不足,亦不让于他人先,慷慨相助,此古人之大义!”
“此本是好事,可行事未免低调。如果不是韩使君这么一闹,日后焉能得天下人尽知?”
“若天下人不知,又何以收天下人之心?”
“所以攸才说,韩使君今日之举,实则是在无意间助袁侯成事也,袁侯何故动怒?”
“额。”
袁绍被许攸这么一说,不免为之动容。不觉的端直身板,火气已经消去了大半,然而仍有隐忧:“虽然子远说得不无道理,本侯今日之所为实乃欲助善诛恶,然而韩馥使君未必能懂。他若听信谗言,令麹义等围我等于邺城,一旦引发冲突,则为之奈何?”
袁绍刚刚起事,从渤海带来的兵马本来就不多,韩馥如果硬来,袁绍的确难以应付,故有此顾虑。
许攸则摇头笑道:“袁侯所行乃为天下,韩使君绝不敢为天下敌。麹义等若来,但好酒好肉相待即可,何须惧哉?”
袁绍听许攸一说,左右一想想,觉得不无道理。
以韩馥的胆量,要动手害他只怕不能够。
且韩馥突然增兵邺城,说是防备,难道不恰恰证明韩馥内心之惶恐之不安吗?
毕竟,他袁家的威望在那里摆着呢。
他打着诛讨董卓的旗号,天下各州袁氏门人无不蜂起相应。
就是移檄关东,关东之士亦望风景从,愿意响应其之号令。
所以,说害怕的应该是韩馥才对。
这么一想,袁绍也就释然了。
同时,袁绍自己很是清楚,刘玄不过微末之士,从他身上得来的那点人心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偏偏,刘玄是第一个敢于公开反抗董卓的人。那么,不管刘玄成功与否,他势必会因为曾经帮助过刘玄,而得到天下义士的首肯。
那么,对于将来与各路诸侯会盟,争取盟主之位上,势必书写上一笔光辉。
这,大概就是刘玄对他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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