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化将军皱眉,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火肯定是有猫腻的。但我想那位殿下在这里,应当只是个巧合。殿下从不在人前露面,若不是手下暗卫拿了令牌来,你我都认不得,何况叶端瑜一个小辈。
太守淡淡道:可他与皇室的关系,却不是你我能比的。你忘了吗,他与昱王一同长大,更有过数年婚约。
怀化将军斜睨了陈太守一眼:他现在家里有老婆,外面有相好,犯得着为了昱王去犯这种抄家灭族的罪?
太守一愣:等等,他充军之前,不是一直和昱王有婚约吗?
城门惜别,终身不娶什么的,前两天还听见茶楼里说呢,怎么这么快就有娘子了?
两人早先已经聊完了正事,现在并肩走着,口里说的都是闲七杂八,被人听见非常毁形象的八卦。
怀化将军挤挤眼:这小子以前人称叶氏玉郎,爱慕者众多,现在身上没了婚约,有那么一两个痴心的追过来,也不稀奇啊。听说家里的是个文采了得的闺秀。军中传得有模有样,难道还有假?还有那医女,若真是惠和大师的徒弟,比起名门贵女也不差什么的,愣是为了这小子,自己在虎啸山咬牙过了一冬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
陈太守:你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清楚?
好端端一个大将军,不该日理万机吗,怎么这么八卦?
哎呀,我侄女还在家单着呢。小妮子想找一个书生做丈夫,这就算了,关键这人还得抗打,你说说这不是为难人吗?
陈太守沉默片刻:放过人家叶端瑜吧,就看在叶家世代忠良的份上
季芳泽醒过来的时候,正是黄昏。有斜阳透过窗棱,照在地面上。
季芳泽刚睁开眼,周围已经围了数人,又是大夫又是喂水地折腾了半天。他又躺了一会儿,记忆才重新接上,顿时脸色大变。当初帝后从一个隐士高人那里,为他找来那块玉,要他随身携带,说到了生死关头能保他一命,既然现在叶澄用了,那必然是有危险。
他抓紧身边甲二的手腕:端瑜呢?
众人面面相觑。当日季芳泽突然昏倒,差点把他们吓疯,拼命往山下赶。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请来了大夫,又查不出缘由来。一共八个暗卫,如今也不必轮班了,两个回京报信,两个上山下海地去外地找大夫,剩下四个全都一窝蜂地守在他屋里,熬药,添炭,盖被子,只差要去跳楼。哪里还能想起来叶澄这个人?如今季芳泽开口问,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乙五最机灵,劝道:殿下,叶公子那样的身手,怎么可能出事?如今必然是在军中。要不等着怀化将军来了,您再问问。
知道季芳泽醒过来,怀化将军和陈太守接连赶到了府中。
季芳泽想着怀化将军是一军主帅,想必也不认识叶澄,况且他如今是皇子身份,也顾忌着叶澄在顶头上司那里的名声,怕给他招来非议,不敢直接大咧咧地问,只好问起当日着火的事,希望能从中旁敲侧击出一点消息来。
怀化将军和陈太守对视一眼,便将大概情况说了说。有人中药昏迷,有人被告放火这种事,自然也不能避过。
但那名被状告的兵卒,说他当夜没在哨所,而是轮休去了,陈太守稍微含糊了一下,去了山间的一位大夫那里。他是半夜发现着火,才前去灭火的。很多士兵都看到他是从外往里去的,只怕放火之人未必是他。
我当然知道他没放火。听着他们的话,季芳泽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如果你说的是叶端瑜,他那晚在我屋里,我俩就躺在一张床上!我睡外边,他睡里边!他有没有去放火,我还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怀化将军:这个男人,他已经不是风流,而是可怕了!
第65章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怀化将军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觉得口供对不上,脱口而出:不是说他和一个相好的医女在一起吗?!
季芳泽一愣,几乎是猛地坐起身:他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医女?!
难道在自己昏迷这几天,他从火海里救了什么医女出来,又沾上了烂桃花?这个混蛋也太没良心了吧?!
两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一时牛头不对马嘴,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空气陷入死寂。
还是陈太守见过的大风大浪比较多,率先从惊人内幕中冷静下来,秉持着不能叫皇室难堪的为臣之道,淡定开口:殿下竟和叶端瑜相识吗?若是殿下为他作证,叶端瑜自然能洗清嫌疑。
毕竟他们就是怕叶端瑜对这位不利,现在人家是一张床上的关系,那还用再查吗?
怀化将军跟着沉声道:陈大人说的是。
怀化将军面色严肃,心里却暗暗叫苦。他想起来了,叶澄确实没说什么医女,只说了是相好。医女是鲁平那帮混蛋一直说的。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到底是叶端瑜那混小子还有个医女做红颜知己;还是这位殿下就是他说的相好。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不知什么医女,季芳泽手掐着被角,几乎要将那块厚被子扯烂,咬牙切齿道,但他当晚确实和我在一起。后来我手下的暗卫发现着火,我被护送下山,他去了山上救人灭火。当晚他没有离开过屋子,着火的地方离我们有十几里之遥,绝不会是他放的火。
如果别的事也就罢了,这种涉及性命和清名的事,季芳泽既然能为他辩白,自然不能让叶澄受这个委屈。至于那个医女是怎么回事,等见到人,再和他算账也不迟!
但季芳泽还记得,叶澄当初宁可划烂脸充军,也不愿给昱王做侧君的事。他知叶澄有傲气,恐怕不愿因为和他相识,受到什么特殊对待,也怕这两人因为叶澄和他的关系而看轻叶澄。于是季芳泽欲盖弥彰地为叶澄描补:他不知我身份,只是在来虎啸关的路上偶然相识,是普通朋友。
这个屋子里,除了季芳泽的几个暗卫淡定自如,其他所有人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殿下你在逗我?!普通的朋友,为什么他大晚上不好好在哨所睡大炕,要请假跑去你屋里睡?!最重要,你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子,为什么要放他进屋和你一起睡?!而且还是你睡外面,他睡里面?!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普通朋友该有的交情吗?!
不过大家都是有眼力见的人,既然季芳泽说了是普通朋友,也没人反驳他。
季芳泽也知道这话说得勉强,但他并不感到羞愧,理直气壮地撒完谎后,冷冷道:除了叶端瑜,难道没去查别人吗?
他们当然查了。
最先查的,就是那个状告叶澄的人。毕竟这贼喊捉贼的事也是常有。但他们没查出什么不对。那人确实和在火灾中死去的庞一周是老乡,又因为同在一军,关系格外亲近。早在火灾前一阵子,他就和同哨所的人抱怨过,叶澄与庞一周不和。甚至叶澄在前几天,和庞一周差点打起来的事,他们哨所也有不少人知道。
庞一周死了,他到底有没有说过叶澄说要弄死他的话已经没办法对证,但除此之外,那人说的都是真的。
叶澄哨所活下来的人里,最小的那个已经醒了,却只说叶澄确实请假离开了,他们该睡觉睡觉,该值夜值夜。等到半夜,他好像被人推攘着醒了,却也浑浑噩噩,走不动道。对于如何中药,如何起火,一无所知。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那场火已经把场地和证据都烧毁了。若不是真的有人中药,他们一定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