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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不准刷脸[快穿]——不如睡(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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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澄过得随性,晏长东却是纸醉金迷的公子哥,像这种野路子生手酿的酒,对他来说与砒/霜无异。但他还是面无表情地把那一瓢砒/霜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苦得要命。

这他妈是黄连酿的吗?

晏长东咚地一声,将瓢扔到缸里,溅起酒花四溢:我真的受够了!

我来之前,所有的朋友,轮着番地给我耳提面命,让我说话小心点,温柔点,千万别刺痛了你脆弱的内心。

怎么了?啊?人死了,成了你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提也不能提了是吧?晏长东狠狠推了叶澄几下,谁没死过几个至亲至爱啊,这就爬不起来了,要躲在深山里哭一辈子丧?叶澄你还是个男人吗?让季芳泽知道了也瞧不起你!

叶澄被他推得连连后退,几次想张口说话,都被晏长东给堵了回去,最后只好一个反手,把人按进了黄连酒缸:我没说不让提啊。

晏长东挣扎:咕噜咕噜

叶澄见他老实了,才松开手,没好气道:你现在一提再提,我不也没痛哭流涕,寻死觅活吗?

晏长东:呸呸呸!不能好好说话吗!动手动脚地做什么?

叶澄白了他一眼:谁先动手动脚的?

黄连酿的酒,终于短暂浇灭了晏长东满脑门子的火气。晏长东仔细看了看叶澄,发现他虽然穿得像个要饭的,但精神倒还不错,本来想一拳打他个鼻青脸肿,发泄一下这些年的担忧,最后却拐了一个弯,落在了叶澄的肩膀上。

故友多年后重逢,没有喜极而泣,互相殴打了对方几下,就坐在廊下说话。

晏长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叶澄漫不经心地削着一根萝卜:回哪儿去?

自然是回家!

阿晏,我不会回去了,无论是青崖,还是叶家。叶澄打了一个手势,制止了晏长东略带火气的话,这跟芳泽的事没关系。

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很平静地提起当年往事了。

我不是恨谁,真的。我也知道,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谁也没有错。甚至,如果我提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会阻止芳泽,而是选择陪他一起去。叶澄眼神怅然,但更多的是清醒,我只是觉得,既然之前选择了离开,再回去也只是徒增尴尬。

我七岁离家,再没在叶家长住过。至于青崖,晋元心思玲珑,时桑为人稳重,完全撑得起局面。何况下面还有其他出彩的师弟师妹。师父不过是觉得对我有愧,才一直保留那位子。我为私情出走这么多年,有什么资格坐回去?

他爱叶家,也爱青崖,但是有时候,错过去的就是错过了。他已经不能,也不愿意再回去了。

好,就算不回青崖,那也没必要留在这里。晏长东今天难得地沉不住气,一开始的激愤平息,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朋友们的嘱托,带了点刻意的温柔来,做点别的也行。要不去晏家住几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没办法说服叶澄跟他离开,下一次,他恐怕很难再找到叶澄的踪迹。

以前的时候,叶澄随随便便消失个三五年,没人会太在意,叶澄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他真的很不放心叶澄的状态。

叶澄却摇头,把削好的萝卜掰了一截,递给晏长东:我现在就在做我想做的事。

晏长东掂量了一下萝卜:你在这儿能做什么?种萝卜吗?

叶澄啃了一口,甜津津的,说不定芳泽会喜欢:专心修行。

晏长东:我记得青崖修行走的是入世的路子。

况且,叶澄也不是那种特别追求力量的人。他性情活泼爱笑,骨子里充满保护欲,喜欢热闹与温馨,动物缘好,喜欢小孩子。

这样鬼气森森,幽静寂寞的地方,他以前一天都不愿意待。

叶澄把萝卜缨子丢掉:我想尽快提升修为,破壁飞升,然后去一趟深渊,把芳泽找回来。

晏长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鬼地方不是正常人进不去吗,你要去那儿找谁?

是是是,天才就是了不起,我知道你将来肯定能飞升,到别界中去。但人家都是由雷劫和命运决定下一站,谁还带自己指定的?你以为你在坐青崖班车?

深渊难道是你家后花园,说去就去,你他妈找得着路吗?难道闭着眼在虚空里瞎摸?

槽点太多以至于不知从何说起,这些话排着队在心里转了一圈,最后他拍了一下那口大缸:你喝这玩意儿喝太多,脑子发癫了吧?!

叶澄白了眼如临大敌的晏长东:放心,没练什么教人起死回生的邪功,没疯,也不是要自爆。

我只是觉得,既然有一半深渊血统的其他人死后,魂魄会归于深渊,为什么芳泽的不会呢?叶澄说话间,看不出什么执念来,反而很平静,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芳泽的魂魄。

不好的预感终于还是应验,晏长东心一沉,严肃起来:阿澄,你清醒一点。

如果季芳泽魂魄犹在,无论叶澄要去哪儿找他,养魂或者是寻他的转世,晏长东都绝不会出言干涉。

可季芳泽不是。

他死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那碎片太小,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人的存留,更别说转世。从叶澄怀里散开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化作虚无,彻彻底底从世界上消失,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

有个词叫事已至此!

叶澄靠在走廊的柱下,曲起一条腿,风吹过他的衣襟和面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我能破壁飞升,最可能的结局,也是死在无尽寻找的虚无中;或许我千辛万苦找到了深渊,却发现自己进不去;甚至,我真的进去了,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大梦成空。

你这不是都知道吗?

叶澄侧头,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光:但我想去。

晏长东所有的话都噎在嗓子里。

因为他知道,叶澄就是这么个人我想做的事,和我该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辛苦也没关系,不被人理解也没关系。

当初为了季芳泽离开青崖,是如此;后来不肯为了季芳泽放弃赴阵,是如此;现在他决心为了那千万分之一的希望,前往深渊,也是如此。

谁都拦不住。

晏长东觉得眼眶有点酸。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他的朋友是这世间最潇洒快活的儿郎,从此却不会再享受人间的快乐和喧嚣,而是去赴世间最寂寞,最凶险的那条路,至死方休。

叶澄碰了一下晏长东的肩膀:我从小不就这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怎么骂我,死脑筋,榆木疙瘩。

晏长东推开他:滚滚滚,榆木做错了什么。

二十年后,入夜,淮河画舫。

晏长东闭目倚在美人靠上,身后是悠悠河水,远处是火树银花。

正对面的台上有一对丽人,换了书生青衫,正演着一出好友分道扬镳,挥泪相送的离别戏。

晏长东闭着眼睛打拍子。

突然有一阵雷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那雷真的很远,传过来只有很小的动静,便是台上表演的歌姬,也没人因此受惊,戏腔圆润动人。

晏长东却突然将手里那小巧玲珑的白玉酒壶,扑通一声扔进了淮河:这首不应景,换一首重聚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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