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带着哭腔应了一声后,叔夜歌直接将脸埋进了肖婉蓉的下襦中。
轻轻的拍了拍叔夜歌的背,肖婉蓉带着不舍和温柔的看着翻身上马的叔夜雄道:“一路顺风!”
“嗯,保重!”笑了笑,叔夜雄一抖缰绳,“驾”的一声,就策马狂奔而去。
“歌儿,我们回屋吧。”等叔夜雄的身影不见了之后,肖婉蓉拍了拍不知何时将头从她下襦中探出,痴痴的看着叔夜雄消失方向的叔夜歌背部,然后拉着他的手向屋内走去。
“娘,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或许是明年的这个时候,也或许更早或者更迟......”
“娘,爹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是说剑术和文学方面吗?那你可就要认真读书练剑了!”
“嗯!我会的!”
......
不提叔夜歌接下来在肖婉蓉的教导下如何认真的读书练剑,骑着骏马在官道上飞驰了半个时辰,快要抵达璟城的时候,叔夜雄突然“吁~”的一声勒住了马,眉头微皱的看着官道中间的人。
今天的天色还算不错,没有下雨,但是依旧是阴阴沉沉的,空气中的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和花草树叶在水中浸泡腐烂后的味道,叫人分外的不愉快。但是更令人不愉快的,是拦在叔夜雄面前的那个人。
那人头上戴着斗笠,斗笠又戴得很低,叫人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身上穿着灰黑的长袍,和灰暗的天空以及因为梅雨时节连绵不断的雨水而泥泞肮脏的官道非常恰当的融合到了一起,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忽略了他的存在......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子,他还不会让人感觉不愉快,毕竟感觉到他的存在都是个问题,怎么还会让人不愉快呢?关键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一种隔了数十丈都可以清晰感觉到的血腥味!还有伴随着血腥味传来的幽深杀机!
静默的对峙了片刻,叔夜雄黯然的道:“弘老,您......又去杀人了吗?”
听到叔夜雄的声音,那人静默的片刻后,抬手掀起了半边斗笠,露出了一只空洞幽深,就如连同着传说中的黄泉死地一般的眼睛,淡淡道:“我叔夜弘乃是叔夜家的剑,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敢闯进清荷县,我自然是要将其一一剪除,免得有人觉得叔夜家已经可以欺负了。”
叔夜雄脸上的黯然更甚。
淡淡的看着黯然的叔夜雄,叔夜弘蓦然叹了口气,眼中的空洞幽深化为了平淡如水,然后道:“听说歌儿开始练武了,希望他以后不会走你的老路子......为了朋友断了自己的根基,这是一个美谈,但是我们叔夜家没有拥有这种美谈的资格。”
“抱歉......”
“不用说抱歉,要我是你,那时应该也会这么做。”摆了摆手,制止了叔夜雄道歉,叔夜弘取下斗笠,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可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和老恭都老了。我这几年还能蹦跶一下,再过个几年,也就是养老等死了,别说动手,就是自身的真气,都可能杀了我!老恭比我还不如,现在就已经开始苦恼真气的问题了......无法贯彻心中道义的我们,老朽虚弱的身体,可无法承受气合天地后绵绵不绝,也愈加爆裂的真气。”
“弘老,您还有机会的!”
“机会吗?太渺茫了,而且就算我还有机会又如何?我的年纪,就算有机会也撑不了几年......”摆摆手,示意叔夜雄别说话后,叔夜弘沉声道:“熊小子,我们几个老家伙决定了,歌儿,以后将会代替我和老爷子,成为叔夜家的剑......”
瞪大了眼睛,叔夜雄震惊道:“老爷子是金坚......”
“金坚武者也是人!没有跨入传说中的真人四境,即便是金坚高手,也只能纵横百年,百年之后,终归还是黄土一捧......老爷子,已经九十有六了!我们,该培育下一柄剑了......不是我这种半吊子的杀人剑,而是像老爷子一样,无人敢撄其锋的绝世神剑!”仿佛一朵由鲜血浇注才能生长,散发着浓浓血腥杀意的菊花从叔夜弘站立的地方盛放,然后又忽的消失,叔夜弘重新戴上了斗笠,一步一步向清荷县走去。
张了张口,叔夜雄最终还是什么叫住叔夜弘,只是静静的看着叔夜弘远去,然后重新驱赶马匹前往璟城。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该如何选?”
叔夜弘说要培育叔夜歌为剑的时候,叔夜雄一个念头就是不愿意。
但是不愿意又如何?孩子是亲人,族人就不是亲人了吗?叔夜家可没有其他世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重新从近乎灭族的灾难中爬起的叔夜家,每个族人都对彼此关爱有加!
马背上的叔夜雄背脊虽然挺得笔直,但是那笔直的身影却给人异常的单薄和落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