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客户应该不止在一两个城市吧。”
“这个当然,几乎沿海城市甚至香港澳门都有。这里是一个集中地,价钱高低的差别最主要是取决于客户选择自己来提货还是选择让卡博尼包邮,听说运费至少是价钱的一至两成。”
“照你这么说,如果卡博尼最新的客户就是我正在追捕的人的话,那么下一次到货应该就会是与他们的交易了吧?”
“嗯,虽然是客人下订单他们才会‘进货’,但在货到了然后再等买家来交收的这段时间内,他们还是有准备货仓的,但使用时间通常一闪即逝,等你找到它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空仓了。”
“你能提供仓库的地点?”
“怎么可能,正如你说的我的分量连站在他们身边当个保镖都不行,但我听说卡博尼这批新客户当中有一个是白人,而且我能提供的是卡博尼手下两位负责运输的亲信中的一个的弱点。”
“你又想拿最关键的来要挟我给高价线人费。”
“你们都是专案组了,难道就没有额外资源?”
“这次不算在每月的正常费用里,算是重大消息的额外费用,本来五千的,我私人给你加一千。”
“姑且先谢谢你的好意吧,但遗憾的是我这次不想要钱。”
“你当初答应做我的线人不是想……”
“我直接说吧,我这次不要线人费,我想知道你们的调查进度,你们今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上说的绝对不会是事实的全部,而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调查进度的全部。理由很简单,我知道你们曾经为了调查而到过乔雅中学,我本来想昨天早上找你的,但我回到学校发现有三个我不认识的人和我们的校长有点鬼祟地进入了我们的学校,尽管他们开的不是警车,但我也能猜到他们是谁。他们在学校里呆了两个小时,那足以证明他们不是循例来问话,而是乔雅中学里面有被调查的价值,也就是说,危险已经波及到这里了。我的动机很明确,我只想彻底了解有可能危及到我个人的事情。”
“你正在做和过去所做的很多事都不是常人能力范围以内的了,至少我认为从表面看和你相差无几的我的儿子就绝对做不到,又何必执着于一些不太可能的事呢?”
马仲云的语气完全能表达出他的坚定,自以为处于有利位置的马仲云觉得霍杜一定会就范,但他不知道对与霍杜来说要在几秒钟之内随便编一个足以能欺骗马仲云的调查进度是多么容易。此刻的霍杜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到底应不应该答应马仲云的这笔交易,但其实并非如此,霍杜察觉到了铁闸外有一位不请自来的窃听者。
霍杜和马仲云谈话的过程当中,霍杜一直是面向铁闸而坐,而马仲云是背对铁闸。虽说深巷中暗无天日,但此时是阳光最猛烈的正午,铁闸外仍有少许阳光从铁闸下的缝隙透进来,像是为铁闸底下镶上了一条暗淡金边,但此时这条“金边”在一个地方断开了,准确来说是被一个人的双脚遮挡住了。
对于这个窃听者的身份,霍杜马上想出了了三种可能。最有可能是就是由于马仲云的不小心所惹来的一个好奇同学,如果不是,那是韦驮天派来的人的可能性也不小,最后也就是霍杜最不愿意的可能,窃听者是雇佣兵。
霍杜记得铁闸外有不少玻璃碎,马仲云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踩到玻璃碎而被霍杜听出他的靠近,但这位窃听者靠近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像是一般的学生。而雇佣兵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追查,贸然接近更不是明智之举,霍杜认为这个人是韦驮天派来监视他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他在发布会还没结束就中途离开而且古伟圣和高恒对于霍杜来见线人并不知情。
“不行,调查进度我绝对要保密,不要以为我只有你一个线人,我最后开价,六千。”这种情况下霍杜不想让韦驮天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和线人做一些不合乎程序的交易,他知道这样马仲云一定会转身离去,他想先诱导窃听者,再择日重新与马仲云见面。
但霍杜突然又改变想法了,他突然记起他来见线人的事虽然古伟圣和高恒不知道,但他还是告诉了一个人的,而且这个人正处于韦驮天的监视甚至威胁之下,那就是周宏君。这推翻了他之前的想法,如果这个人不是韦驮天派来的,那可能性只剩下一种了,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三番四次不顾危险地接近霍杜,庄文希向他提及过的那个可怕的可能又浮了上来。
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他不能就此把马仲云赶走,这样会把他置于险境,但长时间的沉默会让窃听者产生自己被发现的怀疑。霍杜当机立断制定了计划,他把右手食指竖在双唇中间示意马仲云沉默,然后轻轻凑到他耳边说:“门外有人在偷听,接下来你随便说点什么让他以为我们仍在谈话没有发现他,照做,不要问为什么。”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要不签个有法律效力的保密协议怎样?……再不行我以表诚意多说一点?”马仲云故意拖慢了语速,中间还停顿了一下,此时的霍杜已经靠近铁闸了。
门缝的两个被遮挡的地方肯定就是窃听者的双脚,但那扑朔迷离的阴影的大小不一定就等于脚的大小,霍杜无法从此判断对方的身高体型。而且门缝非常细以至于即使把脸贴在地面也不可能看得见对方的脚。
既然如此,突袭是目前最应该也是霍杜即将会做的事了,霍杜相信锈迹斑斑的铁闸可以轻易踢穿,霍杜会先隔着铁闸攻击对方的脚部使其丧失移动能力,即使要冒着被生锈铁闸割伤皮肤的风险。外面的小巷里除了有流浪猫狗的粪便之外,还有一些以前的住户留在阳台被风吹雨打导致掉在地上的盆栽,泥土洒了出来。泥土和粪便都是破伤风杆菌的携带物,生锈的铁闸上很可能带有破伤风杆菌。但破伤风针里的破伤风抗毒素不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提供心理保障吗,霍杜心再无犹豫,他抬起脚准备向着推测为膝盖骨的位置踢过去。因为角度的问题,他此刻已经无法通过门缝的光推测对方所身处的位置,他必须快而准。——12:5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