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深轻轻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p>
纪晗没再低垂眉眼，而是抬起头来，用那双泛着猩红，甚至隔着氤氲水雾的漆黑瞳眸看向他，“阿深，我只问你一句，你真的爱过我吗？”</p>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p>
看，从过去的只爱她，到后来的只想娶她，再到现在的沉默。</p>
也不过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就变了呢？</p>
“好，我知道了。”</p>
纪晗点点头，倔强的没有让眼底的泪流下来，“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一场恋爱，就失去了自我，而且就像你说的，顾西沉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良人，但他确实是对我来说，比较好的选择，我和他也快结婚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因为以前的感情，再去羁绊什么。”</p>
“我把药瓶拿给你，你随便去做什么检验都可以，但为了避免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不会留在这个家了，照顾奶奶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吧。”</p>
纪晗说完，就朝着自己的房门走去，大概两秒钟后，两个药瓶就落在了他的手中。</p>
“这就是傅奕怀给奶奶开的药，左边的这瓶是饭前吃的，右边的这瓶是饭后吃的。”</p>
他低下头，看向手掌心的两个药瓶。</p>
两个药瓶的瓶身上，都用着黑色的碳素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饭前几点吃药最佳，饭后几点吃最佳，上面都有详细的记录。</p>
他闭了闭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太混蛋了。</p>
怎么会怀疑她呢？明明她才是跟奶奶感情最好的那个，他却用这种方式来伤害她。</p>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p>
……</p>
纪晗眼睛通红的下楼，周兰清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p>
但她没说，甚至都没问，接过她手里的药丸和水，就吞了下去。</p>
吃完，抬头对她说道，“晗儿，陪奶奶出去散会步吧，奶奶觉得好闷。”</p>
“嗯，好。”</p>
纪云深攥着两个药瓶下楼，刚到楼梯的转角处，就看到了纪晗推着轮椅的背影。</p>
他想出声叫住她，又觉得没有立场，于是生生的顿住了脚步。</p>
那些年少的时光，像是呼啸而过的风，从他的眼前滑过，带着美丽的色彩，却又终将变成黑白色调。</p>
……</p>
晚饭的时候，周兰清因为高兴，多吃了半碗饭。</p>
纪晗全程陪在周兰清的身边，给她夹菜，盛汤，从她生病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她都喜欢亲历亲为。</p>
乔漫的食量虽然比之前大了一些，但吃了一碗多饭后，就觉得很撑了，也就没有再动筷。</p>
纪云深吃东西快，早就吃完了，时不时的给她夹着菜，看她放下筷子，便凑近她的身边问，“喝汤吗？还是喝白开水。”</p>
“不用了，已经很饱了。”</p>
纪晗因为要照顾周兰清吃饭，所以是最后一个吃完的。</p>
在纪家这样的大家庭，吃饭都喜欢一起吃完再从餐桌上离开，也因此在她没有吃完之前，大家都没动。</p>
纪晗刚刚放下筷子，周兰清就想对侧面的纪云深和乔漫说让他们先离开的话，却被纪晗先开了口，也就打断了她已经冲破了喉咙的声音。</p>
“奶奶，有点的话，想现在跟大家说。”</p>
周兰清收回放在纪云深和乔漫身上的眸光，转而看向另个侧面的纪晗身上，“好啊，说吧。”</p>
“我……我可能要搬出去，不能照顾您了。”</p>
闻言，周兰清一愣，纪云深也跟着身体一僵。</p>
乔漫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细微变化，又看了一眼对面有些梨花带雨的纪晗，和已经完全呆愣住的周兰清。</p>
好一会儿，纪晗才继续说道，“我过一阵就要出嫁了，本来我找到自己的家以后，就该回去，但因为舍不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所以没有回去，但我现在觉得我应该回去了。”</p>
“怎么了？晗儿，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呆在奶奶的身边不好吗？”</p>
在这个家里最孤独的人，就是周兰清。</p>
她从年轻的时候到现在，每天都在盼着丈夫儿子和孙子，可他们一个比一个忙碌，如果不是晗儿，大概她会很难过。</p>
“不是的，奶奶，我就是觉得这样住下去……不太好。”</p>
纪晗笑了笑，接着看向周兰清，“奶奶，您不要伤心，我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你的啊，我只要人在林城，你一个电话，我就可以回来的，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啊。”</p>
周兰清落寞的垂下头，声音像是染上了窗外的夜色，她说，“晗儿，我知道奶奶的岁数大了，毛病也多，让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么整天整夜的照顾，你也会觉得烦，觉得累，你想走，奶奶不会拦着你，但能不能告诉奶奶，为什么突然这样？是不是奶奶做了什么……”</p>
“不是……”</p>
纪晗刚想否认，纪云深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奶奶，是因为我？”</p>
整个客厅因为他的话，瞬间变得安静。</p>
周兰清，纪晗，包括男人身边的乔漫，都一起看了过去。</p>
“我觉得您的身体会一落千丈，跟您服用的药物有关系，就朝晗儿要了那两瓶药……”</p>
纪云深的话没有说完，周兰清就已经气得瑟瑟发抖起来，“糊涂啊糊涂，奶奶的身体什么样？你不清楚吗？关晗儿什么事？她还会害奶奶不成？”</p>
周兰清捂住胸口，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你和晗儿从小一起长大，最了解彼此，她是那种心思歹毒的女孩子吗？啊？你说。”</p>
“不是！”</p>
他眼中的纪晗，是坚强的，优雅的，清高的。</p>
她很努力的学好上流社会中的一切，也从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还是佛教的信徒，经常三跪九叩，是匍匐在路上的最虔诚的朝圣者。</p>
要说那样的一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信。</p>
乔漫始终低垂着头，在想，大概十年的感情，早就养成了默契，下意识就去相信的默契。</p>
“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做。”</p>
纪云深的眉间跳动，低缓的声音中似乎充满了浓稠的懊悔。</p>
“小深，快，跟晗儿道歉。”</p>
周兰清的气息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是从她担忧的神情中，能够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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