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澜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妈妈、我妈妈死了!呜呜呜呜呜······”
他哭得声嘶力竭毫无形象,完全就是小孩儿式嚎啕的哭法,把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一个小团。其他几个小混混见状都有些无趣,准备散了,只有邵扬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把头抬起来继续盘问。
“他妈的不许哭了!烦死了!再哭我他妈揍你了!”
他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十分粗哑难听,手劲又大,吓得宣澜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不敢再哭。
······可见宣澜从小就是个软骨头。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怎么半天没听你说过一句话?喂,你是不是个小哑巴?”邵扬见他立刻服了软认为自己实在是威严十足,便松开了揪住他头发的手。心情也好了不少,趾高气扬地继续发问。
“·····我会说话的。”
周围那帮混小子见他这么听话又笑了起来,这小子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儿傻,不然还能让他当个小跑腿儿什么的。
宣澜不安地环视了四周一圈,惴惴地说:“天黑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邵扬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模样就像是一只老虎在审视落到自己家门口的瘸腿麻雀,最终还是嫌弃麻雀肉太少不够塞牙缝才放过了他。
他像是颇为嫌恶地挥了挥手,宣澜如蒙大赦立刻窜回了家,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在台阶上发呆了。
然而他的悲惨命运并没有结束。邵扬的初中在宣澜的小学隔壁,经常有初中的小混混过来欺负小学生,邵扬显然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宣澜的养父刘和林是隔壁初中的教导主任,邵扬等小混混没少受过他的教训,这次发现了刘和林的养子简直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始了变着花样欺负他的过程。
敲诈勒索是不可避免的,拜邵扬他们所赐,宣澜小学六年几乎全部的早餐钱都贡献给了他们买烟,邵扬也不知道在哪里招呼了一帮小学里的混混,到处散播宣澜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其实邵扬自己不也是么?
邵扬他妈叫唐笑语,是本来是这一片儿远近闻名的交际花,后来被某个不知名的有钱大佬看上,洗手上岸做了人家的外室,这才有了邵扬。如今唐笑语已经徐娘半老不甚得宠,每日只恹恹地在家窝着,似乎身体也不大好,无心也无力管教这野孩子,由得邵扬每天在外边兴风作浪,只要别闹出人命就成。
宣澜在学校里被彻彻底底的孤立了,没人敢跟他一起玩儿,一旦跟他交好就会落入和他一样被欺负的悲惨境地。他每天一个人上学下学,偶尔还要被抓过去没由来地揍一顿。这些混混倒是聪明,怕被人看出来,不往脸上招呼,专拣衣服能遮住的地方打。
宣澜觉得自己能平安升上初中也实在是个奇迹。
邵扬比宣澜大了整整九岁,小学的时候就留了无数级,十五岁才上了初一,好不容易捱过了初中就已经成年了,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的人生终于迎来了最大的转机——
那位包养他妈的有钱大佬终于死了老婆,在他无数大大小小的情妇中,唐笑语作为唯一一个生了儿子的外室被迎进了家门当了太太,这位早已过气许多年的交际花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明媒正娶嫁入豪门的一天,激动得不能自已。邵扬也终于从一个未成年的街头混混摇身一变成了大少爷,那位大佬有明面上的产业,私底下据说也经营着一些颇为上不了台面的生意。
邵扬活了十八年,过的从来都是不学无术、好勇斗狠的日子,如今骤然青云直上,自然今非昔比,把欺负宣澜这种区区小事暂时搁置到了一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更广大的花花世界里。
然而好景不长,唐笑语似乎实在是没有做豪门阔太的命,她在最当红的时候洗手上岸,寂寞孤苦地那栋小公寓里捱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儿子也长大了,眼看着金光灿烂的未来正在朝她招手,她却在嫁过来不久后就得了急病一命呜呼,撇下了邵扬一个人在这杀机四伏的豪门里,赤手空拳地对付周围环伺的虎狼。
邵扬伤心了几天就又重回了这花花世界的怀抱。
他生于斯长于斯,在地下的世界里有了他父亲的庇护更加如鱼得水,他父亲历练了他一番后发现这小子虽然读书不行倒还能干点儿事,便逐渐将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交给他处理,他平常不拘小节,办正经事的时候心中却极有沟壑,因此越发得了势,平日里别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邵哥”。
托这位大佬的福,宣澜平安升了初中后也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他养父是教导主任,在初中里邵扬一走倒也无人敢欺负他。他本身的性格还是比较温柔大方的,对于以前欺负过他的同学也不太计较,再加上长得好看,在学校里渐渐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过上了正常而美好的初中生活。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宣澜由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不点逐渐出落成一个风神秀异的美少年,犹如芝兰玉树,班上也开始有不少大胆的女生开始写情书追求他,然而宣澜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青春期甜蜜的烦恼,更大的阴影已经跟随着邵扬当初留下的脚印紧跟而来。
初二的时候他开始发现养父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他本来没有在意,因为这么多年来养母虽然一直无法生育身体也不是太好,但养父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他一直认为养父母是感情很好夫妻。
直到终于有一天,猝不及防间养父摸黑进了他的卧室······
他哭得很厉害,他知道养母一直在隔壁。
她明明听到了!
她知道的!
宣澜被巨大的疼痛和惊恐笼罩着,逐渐失去了力气,终于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已经被收拾妥当,床单和被子都换成了新的,他整个人也被清洗过,伤口处也被上了药,除了有点虚弱外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大碍。
却是养母正坐在他的床头,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扑进养母的怀里哭喊着妈妈。
养母却厌恶地一把推开了他,警告他不许对别人说,否则就报警说他偷家里的东西,把他送回孤儿院。
这样的事随后也又发生过几次,直到初三那年的暑假。
他考上了本地最好的高中,老师送了他们家三张度假村的票,请他们暑假去玩,他听了后交给养父母,假意说要去,却在临行前的早上假称生了病,让养父母去了。
车祸就是在回程的时候发生的。
宣澜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像是拨开了云雾看见了明月似的,天无绝人之路。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他没想到一夜之间他养父母会冒出来这么多所谓的“亲戚”要“继承”那栋公寓和车祸的赔偿金。
这时候忽然间有一位“苏律师”从天而降,帮他摆平了一切,他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却没想到后边还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
起因还是邵扬。
邵扬成了邵哥后立刻把宣澜抛到了脑后,以前跟着他混的那些小喽啰有的跟着他发了迹,有的却没赶上趟,因此现在巴巴地跑来讨好邵扬,其中有一个小时候跟着他混的如今很不得志,邵扬也不大看得上他。那人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掌。
“邵哥,您还记得小时候那个老找咱们麻烦的教导主任吗?”
邵扬拿着烟,一下子就笑了:“怎么不记得,刘黑脸嘛——”
那人很有眼色地给邵扬点了烟,道:“刘黑脸死啦,和他老婆一起。上个星期出了车祸。”
邵扬却皱了眉头:“死了?我记得他们家好像还有个小孩儿,好像是从孤儿院里抱来的——叫、叫什么来着?”
“叫宣澜。”那人连忙接腔。
邵扬立刻展颜微微笑了:“对,好像是叫这个,那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儿傻,以前揍他的时候他连哭都不敢哭,也不知道告状。”
忽然又叹了口气,仿佛很有善心似的:“刘黑脸死了他这一个小孩儿以后可怎么办呢,哎。”
“可不是嘛,平常没见刘黑脸有什么亲戚,他这一死全冒出来了,说这小孩儿不是亲生的,要把他赶出去,其实就是看上了刘黑脸那套房子和那几十万赔偿金呗。”
“啧。”邵扬弹了一下烟灰,很是感慨的样子,但却并不是想接话的样子了。
那人见状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眼看就要冷场,忽然间看到邵扬一手搂着一个ktv的少爷正在喝酒,福至心灵地灵光一现,笑容带了几分隐秘的暧昧。
“您不知道吗?那个小孩儿,叫宣澜那个,现在长得别提有多好看了——”
“哦?”邵扬挑了挑眉,这才真正地产生了一点兴趣。
那人见有戏,连忙添油加醋地吹捧了一番宣澜的美貌,末了又说:
“您和那小子是老相识了,您看咱们以前收拾那小子的时候他都不敢告状,可见是个软骨头好上手的,趁现在他有了难,您只要随手捞他一把,他肯定将来对您死心塌地。”
“现在谁还流行玩儿小姑娘呢,这种半大不小的小美人儿也不常见,又是男孩儿,不会哭哭啼啼地一会儿怀了孕什么的——”
邵扬听到此节不由得笑了出来:“老赵啊,听你夸了半天连张照片都没有,万一这小子长得不好看可怎么办?”
老赵一下就急了:“怎么会不好看呢!您记不记得他小时候就跟个花骨朵似的,比小姑娘还好看,那模样标致着呢,不可能长残了!我前段时间还见过他,穿着白衬衣,温温柔柔的。要不好看我把自己赔给您!”
邵扬看了他肥硕的身躯一眼,立刻将头撇了过去,随后淡淡吩咐手下:“给苏城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把这件事办了。”
手下应声去了,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赵:“回头等这件事了了你去我那边找苏城,让他给你安排一下。”
老赵哎了一声,这场无本万利宾主尽欢的交易就这么完成了,代价是宣澜,除了宣澜本人之外所有人都很满意。
☆、父亲
后来的事也自不必消说,正如老赵说的那样。
——他确实是个软骨头。
邵扬却觉得有些捡到了宝,一来这小子现在越长越好看了,带出去也有面子,二来确实听话,一开始宣澜是拼死不同意的,邵扬派苏城把他吊着关在暗室,每天只给点儿水喝,跟他说,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这才怕了,关了一个星期就点头了。
后来宣澜实在受不住,甚至连学都不要上了要跑,可他这么一个半大孩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没跑多远就被抓了回来,狠狠收拾了几次他这才学会了听话。
宣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觉得实在是想不出来邵扬半分的好,终于死了心。
他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算起来只有初一那一年过得还可以,其余都是不堪而肮脏的回忆。他低下头,摸了摸他母亲留给他的那颗吊坠,放到唇边吻了吻。
上了大学应该就可以摆脱这一切了吧?也许······还可以见到那个人。
宣澜的心里热切了起来,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希望,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耳畔忽然传来了邵扬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他回过身,见邵扬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便立刻坐了起来:“没、没什么。您醒了?那我先去做早饭·····”
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邵扬一把拉住,邵扬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不·····不着急,先陪我躺会儿。”
邵扬把他拉进怀里一把抱住,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继续迷迷糊糊道:“你怎么醒这么早……天都没亮呢。”
宣澜十分难受地被他抱在怀里,只想尽快挣脱他的束缚,于是尽量温柔地回答:“我今天还要上学呢,您让我起来吧。您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上什么学,老子十八岁才上完初中,现在不也一样混得好好的。”邵扬低低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别上学了,留在家里给我生孩子算了。”
宣澜只觉得羞耻而难堪,脸色腾地一下红了:“我是男的……”
“知道你他妈是个带把儿的。你小子从小长得就好看,比、比刘双琳陆雪儿她们几个好看多了,他妈的那帮娘们儿一天到晚就会找老子要钱买包,还动不动耍脾气……还是你好,宝贝儿……”
说着就要往他脖子上咬,却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硌了牙。
邵扬差不多醒透了,一下子睁开眼睛:“这什么?”
却是宣澜他母亲临死前给他留下的吊坠,是一个小小的白金檀木莲花吊坠,上边刻着六字真言,成色不算十分好,年限也久了,因为常年戴着所以显得很旧,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邵扬立刻就皱眉:“这什么玩意儿,一直看你戴着,睡觉也不摘,下边儿这几天送了几块老坑玻璃种翡翠,改天我让人给你雕个好的……”
他骂骂咧咧的,态度十分不好,似乎是嫌弃这玩意儿丢了他的面子,等他说完了宣澜才低声开口:“是我妈留给我的。”
邵扬一愣,稍微收敛了一下,然而态度还是恶劣的:“你哪个妈?亲妈还是刘黑脸他老婆?”
“亲妈。”宣澜飞快地把吊坠收起来重新放回衣领里,把领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好,似乎怕他再多说,迅速地坐了起来。
“他妈的,越来越不听话了。”宣澜走后邵扬依然躺在床上,望着他的背影低低地笑骂了一句,颇有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无奈。
宣澜出了卧室,知道邵扬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微微躬了身。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宣澜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喘息,为什么他就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呢——
为什么同样都是人,偏偏就只有他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呢?
宣澜蹲了下去,终于忍不住在熹微的晨光下无声地哭了出来。
得尽快了。
他默默告诉自己。
早饭因为时间紧迫做得简单,只熬了白粥,煎了两个鸡蛋,邵扬倒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了,看不出喜怒。
他这个人的心情真的是变幻莫测,高兴的时候怎么惹他都不生气,不高兴地时候一言不合就能直接动手。
饭后邵扬也没再折腾他,直接换好衣服走了,临走之前叮嘱了他一大堆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宣澜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了,门一关就把他的话抛到了脑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赶去上学倒也来得及,最多错过早自习而已。宣澜收拾了书包,想了想还是拎上了黎顾的衣物,往学校赶去。
到了学校才发现黎顾不在,问了同学说是昨天下午来了,今天又没来。
宣澜放了心,心想黎顾可能只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没来而已。
结果一连三天,黎顾依旧没来上课,宣澜跑去问班主任,班主任反过来问他……
宣澜对这刚毕业的小姑娘十分无语,问她要了黎顾的家庭情况表,说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班主任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他拿着那张表打了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
果然是假的吗?
宣澜叹了口气,决定去表上填着的地址上看看。放了学他没上晚自习,趁着天还没黑拎着袋子里的衣物往那个地址赶去,这样说起来倒也还有个借口。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区,每栋楼之间的间距恰到好处,保证了阳光照射的充足,绿化也非常漂亮,宣澜在门口被客气地拦下,宣澜报了地址,保安往里边打了电话才放他进去。
上了电梯一直到二十一层,一开门就看见黎顾一个人抱了手臂在那里立着,他把眉毛拧成一个结,没好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宣澜见他没事而且面色不虞,便直接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你落在我家的。”
说着连电梯门都没出就按了楼层要走,被在门外黎顾按了键生生把门打开。
黎顾力气比他大得多,一把拉住他将他拽了出来:“你!”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甚是好笑,宣澜挣开他的手站定,平了平袖子上的褶皱,仿佛早料到会这样似的,悠然望向他,过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什么不来上课?”
“关你什么事!”黎顾咬牙切齿地回应。
“嗯,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怕你又被邵扬逮住了,害得我又得低三下四去求他。”
听到“邵扬”两个字黎顾一瞬间怒火更盛,转眼间看到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有一个极为明显的齿痕,心下一阵了然。
他一把揪住宣澜,把他摁到墙上,咬牙切齿地逼问:“邵扬昨天晚上……”
宣澜却并不在意,他起先低着头,听到这话把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坦然面对他的怒火:“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他那种坦坦荡荡、完全不以为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黎顾,黎顾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他不再想昨天的羞辱和宣澜的漠然,几乎是下意识地吻了下去。
宣澜被他堵在墙角,以为他只是发脾气,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就要推开他,他挣扎得很剧烈,黎顾的力气颇大但也被他闹得十分不耐烦:“你干什么!”
宣澜得了喘息之机,挥手就要打他,却被他一手捉住了手腕,有条不紊的再一次吻了下去。这次是悠长而温柔的亲吻,和刚刚那次全然不同,带着包容的气息,宣澜的手被他箍住,瞪大了眼睛,黎顾的脸离他离得极近,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道伤疤放大了在眼前,宣澜心里软了下来,不再挣扎。
他的吻技很青涩,看得出之前并没有经验,宣澜耐下心来仔细而温柔地回应着他,打开了牙关,小心地用舌头划过他的牙齿和口腔,轻轻吸吮着他的唇舌,双手也逐渐勾上了他的脖颈,黎顾愣了一下,他学得很快,立刻便用刚刚学到的技巧同样地回应他。两人逐渐得了趣,正难舍难分之际,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黎顾?”
却见黎顾的家门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走向向这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不是说出去一下就回来吗,怎么这么久?客人还等着呢——”
但是却立刻看见了眼前的场景,顿时哑口无言。
他立刻隐隐便有了怒意,却尽量压抑着声音:“你在干什么?”
两人立刻便分开了,黎顾比宣澜要高出一个头,完完全全地将他的身子挡住,不让身后那人看见,宣澜面色通红,带着一点喘息,听见有人来立刻紧紧地将脸埋在黎顾的胸口,不肯把脸露出来。黎顾伸手抚过他的脊背,不住地安慰着他,低声附在他耳边道:“是我父亲,别怕。”
宣澜的身躯僵了一僵,黎顾以为他只是紧张而羞涩,越发起了怜爱之心,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
他回身对父亲说:“马上就好,您等一下。”
黎顾的父亲站在他们身后只能看见一双白玉似的手腕勾在他儿子的脖颈上,却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下意识地以为是个女孩儿,便冷笑道:“真是没想到还有女孩儿能看上你。”说着也不愿再搭理他们,自己一个人径直回了屋。
“我父亲来了,还有我母亲这边的几个亲戚,我现在不能带你回去,你……你且等一等,我明天就去上课,到学校我再跟你说好吗?”黎顾又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颊,见宣澜不再抗拒,心下十分高兴,连带着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写不下去了,随意吧反正没人看。
☆、黎氏
宣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从黎顾的怀中抬起头来,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嘴唇湿漉漉的,眼底带着一丝雾气,看上去十分动人。黎顾又搂着他耳鬓厮磨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放他走。
黎顾目送他上了电梯,心情愉悦地冲着已经关上的电梯门挥了挥手,连带着唇边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电梯光滑的金属表面映出了他的年轻而英俊的脸庞,除却那道疤痕一切都很完美。
这时他背后却出现一个人影,黎顾猛然回头。
这次不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小舅舅黎慕。
黎慕是黎顾他母亲黎芷唯一的胞弟,从小被这姐姐一手带大,对黎芷的感情最深,因此差不多算是他母家这边最疼他的亲人了。
黎慕今年三十出头,面容俊美,全然不似他的姐姐的平凡,身着一身做工精良的西装,裹着他健壮精悍的身躯,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般洗练。
黎顾跟他这小舅舅十分熟稔亲昵,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黎慕倒是不嫌弃他的傻气,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问:“女朋友?”
黎顾下意识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不算是……”
黎慕哑然:“怎么?还没确定关系?”
黎顾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黎慕见状也不再多问,只说:“快回去吧,你爸在家里等着呢。”
二人回到客厅,这套房子的客厅面积颇大,平常只有黎顾一个人在这儿住,客厅一般用不上,此刻骤然间多了几个人倒显得刚刚好。
客厅正中央坐着的正是黎顾的父亲齐肃。
齐肃今年四十多岁,说来也奇怪,齐家一门从齐肃他父亲到齐肃的其余兄弟,长相都颇为一般,独这齐肃面容俊朗生得一表人才,听说是在外边养到十七八岁才领回本家的,生母的出身颇有些见不得人,当年他哥哥跟他夺权,失败之后气急败坏下直接当众喊他“婊、子养的”,齐肃倒全然不失风度,脸色未变地示意手下将他这哥哥“请”了出去。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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