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绷紧了皮肉,手指被人捏的严实,指尖触碰到极为阴冷的而又滑腻的指,半张脸掩在晦暗不清咒文下的人凑近了,语气近乎绝望的道:“我猜,少康不是凡人吧。外头的结境,以前不清楚,现在可看的一清二楚。只是,为何单单我这么个魔物就可以进呢?”
少康微微挣扎,眼前诡异人面又贴近了一层,他清楚的瞧见了那人紫黑色眼眸里骇浪般的波动,黑紫色的嘴角又勾勒一层幽幽的恶意笑容。
手指微动,那人摇了摇头,无甚凄凉的道:“你一贯如此,对什么都不屑一顾。除了酒,什么也不在意。救我,呵呵……呵呵……大抵也只是你无心之举吧。”
他猛地推开少康,忽的飞升到半空中,周身一圈又一圈黝黑的气息,之前伪装的紫色衣裳迅速崩坏,全身被浓浓的黑紫色烟雾笼罩着。”
少年诡怪的脸扭曲,眸带深情,唇角却是恶劣笑意。
他居高临下,眼睛直直的盯着少康,一手凝结魔气,浑圆而又磅礴的力量结在左手中,眼看着就要脱体而出,右手却有生生的止住了。
身体悬在半空中,挣扎着,生生的拧断了左手才罢休,脸上的神情在此刻达到了完全的一致。
那是云涧一贯的神情,嘴抿的紧紧的,神情戚戚。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少康都不曾明白为何,就瞧见云涧生生的拧断了自己的左手。骨节咔咔的声响,极为刺耳。甚至比听见酒器碎在地上还有心疼一百倍,他想他大概是完全沦陷了。
想捏诀,却发现全是的力量被什么东西无形的压制着。
少康抬手一看,便瞧见被云涧紧紧握过的手指通体泛着紫黑色的魔气,魔气攀升而上,很快的蔓延了整个手臂,又是在一瞬间中尽散。
少康屏息,周身的仙气就是禁锢着,不动分毫。
明白过来后,他张了张嘴,才发现不知事法力被禁锢,连声音也被禁锢的严实。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少康心里延伸出一股极为浓烈的厌恶。
半空中,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云涧,视线触及到少康微微皱眉浅绿色眼眸一闪而过的厌恶时,眼底的绝望又深了一层。
他轻轻的抬起角度扭曲的左手,狠心一掰,矫正后,浑身的气息才渐渐回笼到身体里。
依旧是刚刚那副样子,清秀而又无害。
少康也不挣扎,心里惊异、诧异一阵翻腾,脸上勉强保持着初始的镇定,但是这一切看进云涧眼底,本意面目全非,只余下浓浓的怨毒和报复。
那三月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汹涌袭来,微不足道的浅薄自控全然崩溃,面目可憎。
“呵呵……我忘了告诉你了,在刚刚时,我趁你不注意时,偷偷的注了魔气进去你身体里,现在该是发作了。呵呵……你是不是感觉,力量没能施出?”
少康不语,暗自思量,云涧何时变成这番模样。
这魔气,给他时间,他还是可以控制的,只是惊异,为何在一朝一夕间,变化如此之大?
他瞧着那孩子飞升而下,稳稳的落在了他身前。
云涧试探性的想要握住少康的手指,这一举动惊得少康生生的往后退了几步,宽袖掩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暗处一圈微弱的浅色微光萦绕在整个手臂,侵入体内的魔气在缓缓的逼出体外。
这些,云涧都看不见,但是少康那自然十足的举动,却像是把利刃刺进了云涧心里。
大概,只有酒才是那人真真挂念的吧。
心底盘桓的坚强于悄然中,破碎着,暗房出的阴暗面扩张的愈发大,阴狠元魄迅速染黑那微弱的浅色光芒,霎时,整个心房弥漫了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黑雾。
内心深处,响起了恶劣的笑意,它在蛊惑着,在迷乱着,在引导灰暗……
小云,做你想做的,只有占有了才永远都是你的……
少年心境于冥冥中扭曲,清秀俊逸的面容于瞬息间变形,嘴角绽放出一丝恶意的笑,黑晶色的眼染上了炽热如火的情欲,他轻轻一笑,欺身而上。
那么,便占有吧。
十指紧紧的搭在了少康的腰际,窄袖晃动间十指指甲晶黑,灿然间如毒蛇般滑腻的潜入云翔锦绣图的衣裳……
嘴也并不曾停歇,在少康一怔间,双唇紧紧的贴紧了两片清凉而又浅薄的唇,触感如何,云涧不知道。他尚且都不知道,情动后又是如何进行,只是凭着蛮力,不知所谓的强行的攻占着。
少康除去之前微微发怔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眉眼相抵间,他看见少康浅绿色的眼眸里满满的恍惚,甚至是连正眼都不曾看他。
云涧忽然觉得再也进行不下去了,这无异于暴行于少康而言算什么,他不清楚。
情到此刻,方才觉得,大错特错。
眼角迅速湿润,他渐渐的看不清少康的脸,脑子里刚才的冲动尽数转化为自暴自弃。
他想,若是……若是换做是少康对自己做那等事情,自己于少康而言,会不会是特殊的存在?哪怕是唾弃,也是可以的。
这个念头,像是颗种子一样,在云涧的心里迅速生根发芽,牢牢盘踞着。
青鸾殿里,青纱晃动,飞舞着,却是以极为巧妙的方式将地上的两人遮挡的分毫不露。
纱内,云涧低着头,贴着少康的耳朵,他不知从哪出撕开了一块黑色的纱,轻轻的绑着少康的眼,一切做好了之后,少康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忽的凄然一笑:“我以为我于你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现在发现,是我自作多情。三月的照料,便以这作为报答……”尽管,你并不喜欢……
话尽至此,多说无益。
云涧深吸了口气,颤颤的攀了上去……
殿外夜色弥漫,弯月羞于殿内声色,半遮半掩……
第24章 决裂为何
情事之后,云涧从少康身上爬了起来。
他面色异常苍白,呼吸急促,周身魔气蠢蠢欲动,他这才发现,少康不简单。
仙元深深的埋在体内,那宛若灼烧的感觉令他脾肾生疼,只有也唯有仙者的仙气才会对他这入魔的身躯产生如此大的损伤。
呵,倒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云涧忍着疼,想蹲着,身子生疼,直直的跪在地上。
青玉石极冰极冷,动辄间扰的的他体内的仙元晃动,撩了半圈的刺痛。
云涧忍着不发作,十指轻轻的搭上少康的手腕,轻轻收拢魔息,却发觉根本无一丝一缕的。
他浑身一震,大睁着眼,原本躺着地上的人倏地站了起来,黑纱轻晃晃的飘到远方,露出了少康浅绿色的眼眸。
少康皱眉,心底满腹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说不出来,“你……”
朝夕间,发生的事情太不受控制。
云涧何时成魔,又是何时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情感……
他都想知道,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
云涧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内息的灼热似乎更甚,疼的他恨不得将满腹的内脏生生掏出,他咬牙轻笑:“呵……无话可说吗?”
少康摇头,视线触及到云涧衣衫不整,耳廓划过一丝微的红晕,他别开头……
“把衣裳穿好。”
云涧脸白一阵,手指近乎是痉挛的系好腰带,滚着金边的紫色衣带在半空中荡了几圈,扰的思绪愈发混乱,口越发慌不择言。
“就只有这些话吗?我以为,你会杀了我,即可保留你身为上仙的尊贵,毕竟……我这魔物……污了你的清静……”
少康扭头,绿眸幽暗,他瞧见云涧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少年细腻白皙的半截脖子,瘦削突出的锁骨处一颗嫣红的朱砂痣,红艳似雪地盛开的腊梅,傲骨风情……
被压抑的情欲似蛰伏已久的猎手瞅见猎物一样,突地窜了满身,焚身蚀骨,难耐异常,连云涧在说什么话,他都听不清,只狼狈的别过头去,屏息……
云涧脸色更白,魔息翻腾,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想,原来少康连看都懒得看,苦果尝了满嘴,苦涩吗,大概吧,只是嘴里最余下满腔来不及咽下的翻涌而上的血,带着一股腥锈的涩味……
心房暗处,幽暗的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邪魅男子勾唇轻笑,勒在他脖颈处的粗大身子“嘣”得一声断了,魅惑的紫眸一片嗜血……他身上的绳子,悄然间缓缓崩坏……
“哇……”云涧弓着身子,满嘴的黑血溢了出来,流了满地,他体内的仙元一刻不消散,便折磨他一刻。
听见异样的少康立马转身,跨步上前,他想要扶起云涧,怎知云涧忽的抬首,紫黑的眼里一片肃杀之意。
少康怔了怔,蹲在原地,那厢云涧面容又变了,眉眼紧皱,神情焦急,一手撑地,一手推开少康,“你快走!他要出来了……快走……”
少康不解,“谁?你小心些,仙元侵体必须引渡而出方为出路……”他握着云涧的手,将人拉起,却发现那人神情又变了……
嘴角带着恶意的笑意,眸中嗜血暴戾,跟换了个人一样……
少康忽的明白了,云涧所说的“他”是谁了。
“云涧”嗤笑了声,一掌结着魔元击向少康,被少康闪身躲过,但是他身后的青鸾殿却没有躲过,偌大的宫殿毁去了半数,紫黑色的雾气侵染着,令殿内的建筑于一旦之间魂飞湮灭。
“你是谁?”半殿的残迹触目惊心,身为这儿的主人,少康耐住恼意,语气却极为冷峻。
“云涧”轻笑了声,刚系好的腰带在此刻砰的一声,松了……场面有些出乎意料,“云涧”怔了怔,像是第一次见自己身子一样,仔仔细细审视了半晌,每看一次,眼底的怒意便加上一番,直到审视完了之后,眼里的怒火都快撩上天。
“你对他做了什么?”
少康面色一红,咳了几声,还是没说出口,他尴尬的定在原地,半晌才收回内心里的躁动,面色平淡重复着刚刚的问题,“你是谁?”
“云涧”脸色一变,周身的魔气涌出,踏着满地幽暗魔气,一瞬间转化为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剑眉入鬓,眸带嗜血,薄唇勾勒出一丝邪魅而又恶意的笑。
少康一怔,遥远的记忆纷至沓来,残阳下,软甲将军,手执巨刃,挥刀便斩下旁人头颅,那脑袋咕噜噜的滚了满地血沫子,那将军却笑得开怀……
“你……寒浇……”少康举手指着他,肯定而又模糊……
寒浇道:“哼,夏主少康倒还记得孤。”
少康皱眉,“你与云涧是什么关系?”
寒浇厌恶的看了看少康,几千年未见,却没有料到少康会修行为仙,“哼,轮回千年,总归还是有转世一说。你我千年恩怨,断与今日倒也算是一大快事。”
“吾再问一句,云涧在哪?”少康凝气,显然是怒了。
寒浇冷冷道:“三千年若不是你,孤寒族又岂会长眠于地下千年……”他邪魅一笑,化掌为魔气,击来,“那么,接孤一掌!”
少康凝神,指尖捏诀,还未打出,那厢寒浇面色大变,他瞪大了眼,极为惊诧,手指痉挛着,面孔也极速转化,忽的腾起一阵黑烟,寒浇又重新化为云涧。
夺回控制权的云涧,面色苍白,眼里一片无奈和苦楚,他像是陷入了魔障里似是,满脸癫狂和无奈,“为何是你杀他父亲?为何是我是他转世?为何你要救我?为何我……会钟情与你?”
少康看他这般,心里刺痛,他只知道寒浇脾性,却不曾理解云涧的难处。
诚然,与前世而言,他是寒浇仇怨,与今世而言,他是云涧恩人,更是云涧……恋人。
试问谁面对这样的事情还会安稳如初?
少康心疼云涧,“吾……”他走近了,想要帮云涧治伤,却被云涧一把推的远远的。
少康不解,浅绿色眸中一片疑惑,云涧拢好衣衫,定了定,目光决绝道:“做出那样的事情,是我的不对。”
他冲着少康弯身鞠了躬,体内仙元荡漾,刺痛着却更加坚定着。
少康不懂,贴近一寸,云涧便退开一步,保持着绝对而又陌生的距离。
“以后……你我自此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一字一顿,态度越坚决,面色也越冷漠,像是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人气,只余下浓烈的冷意。
“为何要……”少康站在原地,浅色眸中暗自酝酿着,边框似乎泛起了一阵怪异的红晕……
云涧不愿再看,只是低着头,浑身蒙着一层迷茫的黑雾,“因为,你我身处敌对,因为,你是仙,我是魔……”
少康怔了怔,似是这是个极为正常而又绝情的缘由。
内息微动,察觉到这殿内竟然还有魔物,少康横眉怒道:“出来!”
暗处幽暗影子化形,袅袅美姬走了出来,美姬眉眼晦涩暗纹,与少康眼角的暗纹一脉同出。
她缓缓走到云涧身旁,看了半晌,若有所思。
云涧头也没抬,只道:“纯狐,你来作甚?”
纯狐犹豫了会儿,似乎是在试探云涧究竟是哪位,:“少君仓促出来,本宫担心少君……”
“担心孤如何?”云涧抬眸,一片死寂,又似是雷霆欲来之势。
纯狐摇头,“是本宫多虑了,少君……”
“吾的殿内,是尔等随意集聚之地吗?”少康见两人谈论热切,心里一阵不耐。
云涧闻言,抬了抬眼皮,直直的盯着少康看了良久,才旋风似得消失在原地。
纯狐一怔,化为浓雾,也消失了。
殿内,只余下少康一人。
满殿狼藉,似乎是为独留着备上的特色节单,与夜色弥漫间凑出一丝一缕孤家寡人的凄凉和悲情。
而这孤家寡人,自然是少康。
许久,少康仰头大笑:“哈哈……倒是吾解不了这情劫,真可笑。”
山林幽暗,暗夜迷惑……
自西北处,一团黝黑泛着紫意的烟雾翻涌而来,瞬间席卷半片山林。
烟雾定在林处一处空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从当中走了出来。
少年衣裳不整,面色憔悴惨白,惨兮兮的像是没了魂的孤魂野鬼。
他走了几步,从烟雾中又走出了一个美姬,美姬眼角黑纹晦涩,她脚步不离的跟紧着少年,少年每走一步,她就跟进一步。
半晌,天色渐渐清明,她才道:“少君,时日不早了……”
少年停了,低低笑道:“时日不早了?哼,怎么,要孤催着去解除封印?”
纯狐眉眼一挑,黑纹深了几分,她冷声道:“少君不可以儿女私情毁君上大计!”
云涧转身,周身凝重,“大计?哈哈……若不是……我管什么大计,若不是你,若不是寒浇,若不是这千年恩怨,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你现在跟我谈大计?”
纯狐凝眉,九尾倏地竖了起来,“少君这是何意?”
云涧笑了,“呵呵……我是何意?我已经尽力的离他远点……你给我时间缓缓不可以吗?”
他蹲在地上,似乎不介意的体内的仙元,越是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