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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陈年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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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之邪妃惊华作者:惜梧

029陈年秘辛

第三声响起的时候,顾惜若忽然停了下来。

可她没有回头。

听着那道道沉闷的声响,她仿佛能够感受到那方额头磕在青石板路面上的力度,下下,磕在冷硬的路面上,却重重锤在她的良心里。

从开始听到晋海玄那“学来本事给大哥查明死因”的稚气话语,她就已经冷下了心肠,绝对不会答应这个孩子的任何个要求。

而此前被她拒绝后,晋海玄直都守在了驿馆门口,不分黑夜白昼,就等着她出现,好继续死皮赖脸的求她答应。

为这,她已经好几天都没从正门走出,若真是有什么急事,也是运起轻功翻过墙壁溜出去,眼不见为净。

她不觉得自己狠,相反的,如果是不顾她和段天谌的安危,不管不顾的将个时刻怀揣着危险目的的人留在身边,那才是对他们自己最大的狠。

“王妃,属下看着那小子也是个有毅力的,额头上已经起了好大个血包,却依旧磕着头,这诚意应该也算是可以的吧!”青冥眸光晦暗不明,在看到晋海玄不停的直起弯腰时,双瞳里似乎跃动着两团熊熊燃起的火苗。

顾惜若仰起头,背着手,凝视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忽而长叹声,“青冥,你可知道那小子是睡?”

青冥神色微怔,虽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可显然情况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便也立即收敛起余的私人感情,脑袋也回到了切围着王爷王妃打转的高速活动状态。

他拱了拱手,淡淡道:“回王妃,属下不知。”

“他是晋海昀的亲生弟弟,晋海玄,”这层关系,她曾经向段天谌确认过,如今说起来也只剩下浓浓的疲惫,“这小子从岐城赶到谟城,说是希望留在我的身边,跟我学本事。我问他学来做什么,你猜他怎么说的?”

青冥默不作声,在知道那小子的身份时,他就已经不需要听下面的事情了。

可顾惜若却仿佛要把搁置在她心头的石头推开,露出被碾压过的狰狞痕迹,以此作为教训,“你估计猜不到,这个十岁的孩子,居然说他大哥的死另有原因,他学好本事后要查出大哥的死因。呵……说起来还真是够讽刺啊!”

青冥闻言,眼里顿时划过丝凛冽的杀气,低头暗自思忖了下,便也沉声道:“王妃,此事交由属下去解决吧!属下定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的。”

顾惜若点了点头,恨不得捂上耳朵,快速逃离此处,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晋海玄眼。

青冥又安排了几名暗卫,随时守护在顾惜若周围的各个方位里,才抬步朝着晋海玄走去。

此刻,晋海玄已经磕得脑袋晕沉,耳旁是环绕着自己那沉闷的磕头声,乍听到异常的声音,他心头大喜,没彻底从那股晕眩中恢复过来,便猛地抬头,却在看到青冥的面孔时眸光黯淡了下去。

他似乎还没有死心,伸长脖子越过青冥的肩头看去,却发现道路尽头不见任何身影,眼里愈显焦灼之色。

但见他撑着地面就要起身,却猛然意识到蹲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顾惜若的属下,脸色显得格外不自然,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起来还是该继续跪着,就那么维持着那个半起身的姿势。

气氛顿时陷入了凝滞当中。

“还是不起来吗?”青冥瞅见他眼里的复杂,心头蓦地有些苦涩。

晋海玄看着他,忽而用力摇了摇头,抿唇不语。

许是确定了什么,青冥却猛地起来,俯视着他头顶上的那个旋,话锋却是陡然转,冷冷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其实无异于自寻死路。就凭这点,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出这里。”

晋海玄像是被他口气里的杀气腾腾给吓到了,幽黑如两颗黑葡萄的眼睛里满是惊惶不安,可他没有当场失声尖叫,只摇了摇头,口中不停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王妃不肯把我留下?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什么就不能把我留下?”

把你留下就怪了!

青冥在心里暗自腹诽着,面上却是布满了寒霜,弯腰拎起他的后衣领,手势像捏猴子样,瞬间就把他拎到了门口,径自朝着院门口的侍卫吩咐道:“你们都好好看着,看见此人进来就阻拦,万不可让王妃受了什么惊扰!”

那四名侍卫连忙应是。

青冥回头又看了晋海玄眼,枯瘦如柴的身子,血迹斑斑的小脸上已经辨不清真实的模样,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其中的失落和惊惶,看得他心里莫名堵,迈步后又倒退回到了他的面前,半蹲下身子,直直望进他的双眼里。

只是,还没待晋海玄脸上露出喜色,却又见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瓶子,自顾自的塞到他手里,再不说句话,便起身子,直接大步离开。

眨眼间,脚步声便消失在他的耳边。

没软声软语劝他离开,似乎自始至终都是采取种漠然的态度,根本就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晋海玄的头顿时垂了下来,握着瓶子的手无力松开,没有什么会比青冥此刻的无言令他倍受打击。

他似乎也死了心,双眼里突然失去了光彩,说不出的麻木和沉寂。

片刻后,他也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做什么都是动作极轻的,像是害怕吵到了谁样。

青冥隐在门前的树影里,斑驳陆离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映出这刻的复杂和坚决冷然。

想起当年,他也是如这孩子般,跪在地上磕着头,请求王爷留下他,让他成为谌王府里的名暗卫。

当时,青擎是王爷外祖父给王爷挑选的暗卫统领,并没有立即接纳他,而是将他冷冻了三个月。

他当时也足够硬气,愣是在青擎门前跪了好天,最后终于倒了下来,却也自此成为了王爷侍卫兼暗卫的员,也是当时唯个非云氏暗卫的人。

看着那枯瘦的身子慢慢远去,他内心里不是没有划过丝冷嘲。

可不知怎的,他却莫名觉得,这个孩子的本性似乎并非如此,而他的韧性也极其少见,心智也似乎很坚定,直接给他种错觉——这事儿,估计还没完。

他转头离开,刚毅的身姿挺直如松,步步稳健沉重,向着他最初也是最终的使命走去。

……

顾惜若回了房间,举目四望,竟觉得有些空荡凄凉。

她抱了抱双臂,想要努力忽略心中不断涌上来的寒意,抬步走至梳妆奁前,双手托着鳃,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久,她怔愣黯淡的双眼忽然动了起来,恢复了些许神采,心口里却是莫名的很想段天谌,想他或许可以给自己支个招,教她管管这止不住蔓延的苦涩和辛酸。

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得揉了揉眉心,心里却是暗暗想着,何时才能结束此间事情,返回苍京。

想完之后,她又忍不住苦笑了下,当初南下时,她还是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似乎怎样的人世变化都不能遏制住这颗躁动而富有活力的心。

可这才过了久,她便有种即将步入老年的疲惫无力感,似乎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鲜活气派了。

思及此,她唇角不由得溢出抹叹息,不过转瞬即逝,随风飘散在微凉寂静的空气里。

伸手拖过桌上摆放的檀木盒子,将无聊的摆弄着其中的小玩意,忽然,她目光凝,手下动作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拨动起盒子里的饰物玩意儿,再三确认后,整个人顿时蹭地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叫喊:“青冥,给我出来!”

青冥得到段天谌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守在顾惜若身边,是以根本就不敢离开半步,直接守在了房外的棵大树上。

此刻听到她突然喊起自己,心神凛,连忙飘身落在了顾惜若的身前,神色凝重道:“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把直守在房外的暗卫和龙鳞卫都叫出来,我有事情问他们。”顾惜若道。

青冥是听出了其中的“直”字眼,顿时明白她的反应是从何而来,也不敢耽搁,当即将所有守在房外的人尽数叫了出来。

顾惜若大略扫过眼,继而问道:“你们都是守在外面的,可曾见到有人偷偷潜入了里面?”

垂首立着的诸人顿时面面相觑,只是嵌在他们常年冷酷的脸上,倒也显得有些违和。

短暂的沉默后,忽见人大步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恭敬道:“回王妃,属下等人直守在外面,并不曾见到有人偷溜进去。”

他话音刚落,龙鳞卫隐秘的人也走了出来,微哑着嗓子道:“启禀王妃,属下等人也未曾见过有人在此处出没。”

顾惜若闻言,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龙鳞卫的能力,她就算不了解少,可从段天谌和骆宇等人的态度来看,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王府暗卫难免有失守的情况,那么龙鳞卫呢?

她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冷凝的看了看这些人,背着手来回不停的踱步,“我实话告诉你们,方才我丢了样极其贵重的东西,如今把你们叫出来,便是方便你们回忆起之前相关的事情。在我没有回来前,这屋子究竟有谁进去过?”

王妃丢了东西?

而且还是在她们的防卫之下丢掉的?

这说出去都是无比丢脸,尤其是在王府的顶尖暗卫和苍帝龙鳞卫的双重看守之下。

如果不是顾惜若那脸的深沉严肃,他们几乎以为她要寻他们开心玩乐了。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其他人依旧心有怀疑,只是都没有敢当场说出来,好在青冥也足够胆大,竟然敢出声质疑,“王妃,所丢的东西,您可有再三确认过?守在这里的,可都是王府的顶尖暗卫,同时还有皇上派来的龙鳞卫,不可能连个看守的人都看不见的。除非那人会飞天遁地,消身隐形。”

顾惜若自然不可能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只因为她所丢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段天谌送给她的那块鸾佩。

若不是再三确认过,她也不敢轻易拿出来说事。

鸾佩那东西,可是与云贵妃有关的贴身物品,记得段天谌曾经说过,世间只有块,是那个绝世女子的身份象征。

平常害怕被人看见,她并没有敢随身佩戴着,可她觉得,这样牵连甚广甚至已经成为过去的东西,还是留在自己身边,最为妥当。

否则若真是平白惹出什么事端,也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不成想,到头来,连留在身边都不可靠。

不过,青冥这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

如果在场的龙鳞卫和暗卫的能力皆是信得过的,那么会不会有人刻意隐藏了行踪,不让他们发现呢?

自从来到谟城后,她就以麻烦为由,将青朵送回了暗卫里,平常的生活起居都是她自己个人在打理,故而不可能会是下人搞的鬼。

那么,便是刻意隐藏行踪……

她低着头,踱着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却见她猛地抬起头,紧紧的盯在青冥的身上。

青冥以为她是怀疑自己,顿时心下慌,不自觉的连连后退,脸色也显现出少有的愠色,“王妃,不可能是属下,属下刚才可是直跟在您身边的……”

“知道不是你,慌什么?你有没有三头六臂,难道我还不知道?”顾惜若不悦叱道,却见她从人群里走了出去,警惕的目光在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青冥却是被她无端的吓出身冷汗,想着王妃没怀疑,为何还要盯着她看?难道不知道她的眼神有明亮刺人,让人浮想联翩吗?

得亏他是真真正正清白的,否则旦没查出有这些不良记录,他的副统领也没得当了,想与青擎平起平坐的愿望也没得实现了。

顾惜若没意识到,方才自己那无意识的动作竟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此刻的她正在房子周围的树木下查看着,正怀疑是否不在房前,而是要转道去房后查看时,眼角余光不由得瞥,忽然在左侧墙角处停住了。

“去给我那个火把来!”她淡淡吩咐道,脚步已经往那处地方走去。

青冥虽心中狐疑,还是命人去寻了火把,走到顾惜若身旁,好奇道:“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这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可不是?

此处角落除了棵树木,几根干枯的树枝,还真是再没什么了。

“不!你看到这几根树枝了吗?若我没有猜错,刚才这里被人布下了阵法,消隐了踪迹。”顾惜若唇角冷冷勾,看着火把映照下的树枝,忽然明白了为何守在暗处的人看不见有人进出了。

如果此处被人布了阵法,能够帮助消隐身形,给她的人设置短暂的视觉障碍,那么想要无声无息的偷走鸾佩,并不是不可能。

记得那次,她被蒙面人掳到山洞里,就已经见识过这种阵法的厉害了。

再者,能够在龙鳞卫和暗卫的眼皮子底下走到这里,说明对方派出来的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利用阵法启动那极其短暂的时间进出她的房间,要做到也是轻而易举的。

青冥脸色大变,好半晌才从她的话里反应过来,“王妃,您的意思是,有人通过阵法阻隔了龙鳞卫和王府暗卫的视线和感知,偷偷潜入了您的房中?可是,这怎么可能?不过是几根树枝,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经他这么提醒,顾惜若也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吩咐道:“你若是不信,让人去房子周围查看下,是否也有这样的树枝?”

青冥连忙应是,带着人下去查看,不会儿就满面严肃的走了回来,神色里带着抹惊惧,“王妃,的确如您所说,在房子的四角树下,皆有几根类似的树枝遗落。”

“呵……”顾惜若自喉间溢出抹冷笑,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失落,又或者是浓浓的恨意。

她唯知道的是,那个人又出现了,而且每次都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像平地惊雷,总能给她制造出很意料之外的惊喜,甚至是超出她的心理负荷的。

她怀疑,若是有天她猝然而死,会不会是死于那个人赠与她的“巨大惊喜”之中?

“让他们都散了吧!”她扶了扶额,转身往房里走去,初秋的夜微凉,将她愈发清瘦的身形勾勒出几分料峭的涵蕴来。

青冥有些不忍,正考虑着是否需要将此事告知王爷时,她忽然又回头看他,神色复杂,“王爷战务繁忙,今日这事儿,就暂时不用告诉王爷了。等我寻到合适的机会,再跟王爷说!可都记清楚了?”

“是!”以青冥为首,其他人纷纷应道。

目送着她走入了房间,他们才致看向青冥,无声询问着此事的后续。

因是龙鳞卫,青冥也不敢有太的支使,直接让他们重新隐入暗处之中,这才点了几个人,往西北方向那几棵树上飞去。

正在这时,几道黑色的人影直直飞出了绿树的遮掩,与青冥动起手来,刹那间,树叶尽落。

……

顾惜若甚感疲惫,连外裳都没除去,便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扯过里侧的被子,抱起旁边段天谌的枕头,闭眼睡去。

约莫过了炷香的时间,却见原本还侧躺着的顾惜若却突然坐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隐有疑惑,又像是欣喜。

刚才睡梦中,她忽然产生了个疑惑——既然对方

身手不错,又有阵法消隐行踪,那么为何还要留下那些树枝,直接毁了不是好?

难道,对方的本意却是想要把自己的身份泄露给她,提醒她拿走鸾佩的人其实是她认识的?

可是如果是那个蒙面人,应该知道她能够逃出那个山洞,就该对这样的阵法有印象才是,为何还要此举?

难道说,来拿东西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蒙面人?那么,段天谌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特意派了青冥回来?

可若是让他知道,即便青冥回来了,依旧改变不了鸾佩被偷的事实,那又会起是怎样的表情?

“笃笃笃——”

外面忽然响起了道扣门声。

顾惜若知道,能够光明正大来敲她的房门的人,除了想象中的牛鬼蛇神,便是青冥了。

尽管前者很诡异,也很让她心里发怵,可她还是宁愿相信是后者。

由于她是合着外裳睡下的,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下,便也直接走去开了门,见到青冥,暗道世上比较的还是人。

“怎么回事儿?”她反手掩起房门,淡淡道。

青冥见她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就连衣裳都没换下,若不是她眉宇间有着些许的迷蒙,他就要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只眼,他就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道:“启禀王妃,方才属下去查看四周有无树枝时,发现西北方向的树上有人隐藏。可当时担心王妃的安危,害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便没有去追查。不成想,在属下回去的路上,这些人竟然还没有离去,属下等人便与他们较量了番,可最后还是被他们逃走了。”

顾惜若拧起了眉,想起方才自己的猜想,忽觉所有的事情都拨开云雾窥见真相,可不成想,所窥见的所谓“真相”也不过是错觉里的冰山角。

她久久没有说话,手指却在门框上抠出深浅不的痕迹,在清冷月色下,愈显狰狞狼狈。

“你去收拾下,咱们今晚就去找王爷。”她终于开口,却把青冥惊了惊,自己却又自顾自的道,“你也不用劝我什么。前方情况凶险,至少他和我还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我虽可能会成为拖累,甚至可能让他分心,可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咱们连谁暗中动手都不知道,说起来是危险万分。到时候却是再来个人要挟什么的,你是救还是不救?”

青冥顿时懵了。

王妃自然是要救的,可若是对方开个什么条件,救起来吃力不说,就是于此刻谟城的战况也很不利。

万王爷突然抛下战事,来跟人谈判,那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了别的顾忌,同时也认为王妃所言极是,今晚这事情,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诡异。

阵法,他不是没见过,可能够消隐行踪的阵法,倒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想到这些人布下阵法之后,他们就无法看到,他心里就阵阵发寒。若是对方下次偷走的不是死物,而是王妃,有这个阵法在,他们也无能为力啊!

去找王爷,说不定还能向王爷请教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再者,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或许那些人也不敢太过于猖狂。

“王妃还请稍候片刻。属下去求书房收拾点东西,很快就回来。”说着,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不想,顾惜若也跟了上来,甚至当先走在了前面,跟你凉凉道:“不用了。横竖我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直接跟你起去。”

青冥无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其实,要带的东西并不是很,可顾惜若翻了翻,却还是看到了那些东西的珍贵价值,心中虽暗叹于段天谌敢将东西搁置于此处的胆气和魄力,却也郁闷怀疑着为何那些人不来偷这些极具价值的文书,而偏偏选中了块能看不能带的鸾佩。

当然,她这番嘀咕,不出所料的遭到了青冥的鄙夷和攻击。

待切都收拾好之后,她便和青冥以及众暗卫龙鳞卫奔往城门战场。

……

谟城西南方向的处院落内。

舒旭从驿馆狼狈回来,急急忙忙吩咐人备好热水,舒舒服服洗了好几次澡,直到身上再没有小狗的那种味道,才长长舒了口气。

想到某个无良女人,他就忍不住龇牙咧嘴,愈发觉得手心发痒,想要把她掐死的冲动特别强烈。

他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就被那个女人当成弱点来揪住,可怜他从未如此狼狈,第次却被几只狗和个女人逼至如此。

果然!

唯女人和小狗难养也!

“属下参见主子!”数名黑衣人走进来,齐齐在他的身后,空气中顿时飘散着股血腥的气息。

他皱着眉,待回头看到数人身上或或少的伤痕时,眸光暗,顿时厉声呵斥:“怎么弄成这样子?还是失败了?”

数人心头巨震,致跪在了地上,颗颗脑袋都颓然的垂着,没有人敢走出来为自己辩解。

舒旭却是极其不满他们的态度,随手点出个人,冷声询问:“你来说说,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为何又无功而返?”

那人心尖儿抖了抖,忙匍匐在地,低声回道:“回主子,属下等人去迟了步,到达那里时,发现谌王妃的院落里已经满了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突然被惊动了样。属下等人不得已藏身于高树之上,本想着在这些人撤去之后,再试着偷偷潜入其中。不想,还没等属下行动,就已经被谌王妃身边的侍卫发现了。”

“废物!”舒旭顿时勃然大怒,脚就踹飞了那人,身子猛然受力往墙壁弹去,只听“轰”的声,整个人就已经嵌入了那堵墙中,整张脸都扭曲着,双眼已经闭上,唇角划下两道艳红的血痕,此刻正滴滴的往地上低落,眨眼就落成了滩血水。

不过瞬间,个鲜活的生命就从此消失了。

其他人的眼瞳里顿时布满了恐惧绝望之色,只是此次的确是他们办事不利,似乎有这样的结果也无可厚非,身子也已经全部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舒旭却似乎没有了继续问罪的意思,转身靠在窗前,冷冷道:“都下去吧。此次之事,我不会继续追究。可是,你们该知道我的规矩,事不过三!都给我退下!”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那几人连忙应声,二话不说就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有人进门,把那个嵌入墙壁的倒霉黑衣人带走。

舒旭重又看向窗外的夜景,面向着南方,仰首遥望之际,低声冷笑:“你果真是要与我做对!就不怕我毁了你最宝贝的东西吗?”

不过是句自言自语,转瞬就飘散在晚风中。

也不知过了久,他啪的关上窗户,也没有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着,抬步走至中庭,对着头顶的轮弯月出神。

夜风瑟瑟,月色汤汤,将他的颀长身影衬出几分难言的清冷萧瑟。

身后人影飘落,掩在宽大斗篷里的身子看不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甚至连那颗脑袋都是低着的,月色之下静静躬身候着,不仔细看,就好像是舒旭的影子样。

“又有什么消息?”舒旭在石椅上落座,手指敲打着石桌桌面,下下,清脆叮咚,无端的让人感觉到十分清冷,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那个斗篷人终于动了起来,缓步走到舒旭的对面,优雅从容的落座,抬起头,露出了那张低垂的脸,光影斑驳里,隐约能够辨认出,此人便是来自苍京的柳屹暝。

舒旭心头暗自发笑,满含嘲讽的打量着他,半晌后,忽而失笑:“我还以为,苍朝的皇后会随随便便打发个太监出来,不成想,来人竟是鼎鼎大名的柳公子!看不出,苍朝皇后居然如此看重,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柳屹暝听着他的冷嘲热讽,耐心却是出奇的好,有些时日不见,他的眉宇间似乎也了几分刚毅,冲淡了略显女气的容貌所带来的阴柔,整个人竟像是脱胎换骨般,与此前之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舒侍郎的身份,绝对值得皇后娘娘的重视。只不过,这次你却是说错了。我此次前来,并不是受了娘娘的嘱托的。”柳屹暝目不转睛的盯着舒旭,并未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何冒犯,直到舒旭不悦皱眉,他才波澜不惊的收回了视线。

舒旭闻言,眸光里快速的闪过丝光芒,甚至还隐隐有丝不敢置信,又忍不住重新打量着他,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什么说笑的痕迹来。

不是柳皇后,柳朔存也不够资格,那么就只剩下段天昊了。

可据他所知,段天昊可是个万分骄傲的人,说得夸张些,那甚至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如今肯低下身段派出柳屹暝,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惊。

“舒侍郎不必讶异,”柳屹暝自然懂得他此刻的惊讶,说实在话,就算是当初他刚听到时,也感到格外震惊,直到真正骑马赶来此处,整个人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尧王爷乃人中龙凤,能有此魄力和勇气,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舒旭唇角勾起饶有兴味的笑意,挑眉问道:“哦?那在柳公子的眼中,谌王和尧王,哪里显得人中龙凤些?”

柳屹暝顿时眯起了双眼,似是银瓶乍破水浆迸裂,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和锋芒,毫不忌讳的直射向悠然自得的舒旭,说不出是不满还是恼恨,“舒侍郎,你该看得出来,以尧王爷在百姓间的盛名和柳家等众官员的支持,鱼龙真假,不是眼就可以望穿的?”

舒旭心中有自己的认知和决断,自然是没心思去跟他辩解,微微垂下眼睑,转换了话题,“说吧。苍朝最负盛名的尧王爷,把你派过来,想要做什么?”

柳屹暝有些不悦的皱眉,以为他是对段天昊存有什么别的想法,连忙警告:“舒侍郎,请原谅我的冒犯之举,不过有句丑话我可要跟你说在前头。早从十七年前开始,你和宫里的皇后娘娘以及尧王爷已经绑在了条船上,如今若是再有什么别的想法,也请慎重考虑,否则弄得鱼死网破,谁都讨不得好,反倒是便宜了谌王。以你对谌王的恨,应该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结果吧?”

舒旭不答。

在他看来,柳屹暝这样近乎警告的话,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就是属于他的,跟谁从来都不是条船上,这些人以为,为他做过些事情,就能够借此要挟捆绑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柳屹暝倒是有句话说对了。

以他对段天谌的恨,巴不得明天就看到段天谌倒台乞讨,趴伏在他脚下,接受他的践踏。为了能够把段天谌的东西夺过来,他非但不会放弃对段天昊的支持,反倒是在需要的时刻,狠狠的添上把柴火。

只希望,段天昊这个人,不会让他自己失望。

“以后,在我面前,把你这随时随地端架子的习惯给我收起来。警告这个词儿,你还不配。”他会与段天昊继续合作,并不代表着就能容忍柳屹暝的无礼,真正属于他的凛然气势,于此刻尽数释放,整个中庭里,顿时充斥着股磅礴的气息。

那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柳屹暝感觉到股窒息,神经也紧紧绷了起来,额头汗珠滚滚而落,脸色刹那间也没了丝血色。

仿佛过了年,那股强劲霸道的气息才慢慢退去,他抬眸看着舒旭,回想着方才那瞬间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平置于膝上的手顿时紧握成拳,喉头处随之涌上股腥甜,殷虹的血痕便顺着唇角滑落,滴在了石桌上,妖冶而无比刺眼。

他抬手擦掉那粘稠温热的液体,低下头看了看,自嘲笑,下下的涂抹在了石桌上,浑然无视对面舒旭那几可吃人的嗜血目光。

等到他终于把手指上的血涂抹干净,那石桌也已经血迹斑斑,说不出的难看。

舒旭眼里划过丝嫌恶之色,径自起身,负手立于庭内棵桂花树下,不带丝感情道:“我再问你次,尧王让你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目的?”

柳屹暝没起身,听着身后那人的问话,也只是冷冷笑,捂着胸口道:“你跟在谌王的身边,想必也很清楚岐城的状况。明哲不自量力想要与他对抗,也不过是自取灭亡。可这些年他手下训练出来的私家军和岐城城驻军,说起来也真的很不错。你说,如果尧王掌控了这些兵力,岂不是如虎添翼?”

舒旭闻言,却是低低笑了声,可不知为何,落入柳屹暝的耳中,这竟隐藏着股莫大的讽刺。

还没待他发作,舒旭又回过头,走到他面前,背着手俯视着他,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精准无误的攫住了他的,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你以为,谌王是吃素的,到了他嘴里的东西还能再吐出来?我告诉你,若是尧王打着这样的主意,就只能说他真的很蠢,这辈子都不可能是谌王的对手。你们所谓的宏图大业雄心壮志,总有日全部会在谌王身上实现。”

“你……”柳屹暝被他气得脸色铁青,双手也跟着紧握成拳,恨不得朝着属下那张脸狠狠的砸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谌王夺得了兵权,那又如何?他若是能够守住,那才算是他的本事。你以为,尧王府和柳家都是摆设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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