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井底蛙,陶家花糕的牌子自己有在镇里见过--小小一盘就得值一二两银子,顶的过庄稼汉一年到头的积蓄,那是天价,陶家媳妇敢送叫大方,而她们却不敢托大接下。
林云芝道:“婶子与我客套,便是不拿我当自家人”
要说陶家大媳妇这份豪爽劲儿,也算是平安村里的独一份。那些来问罪的,也不大敢像来时的气势汹汹,陈家婶子声音不由得软下来:“侄媳妇多心了,一家人说这话却是见生了”
林云芝趁此道:“既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虚礼,你们若不收下,我自当你们还在怪馒头不懂事”
陈家婶子看出来了,甭管她们说什么,在陶家长房媳妇嘴里走一遭,都能不偏不倚说她们心坎,痛快的很,一时怒气散的无影无踪。
便宜占的太憋屈了,陈家婶子摇头道:“也罢,后头要有麻烦婶子的只管开口”
林云芝自然是谢过,进屋里头拿糕饼--早先就多备下,现下绿豆糕、赤豆黄、透花糍、青团,一样用小盘盛着送了出去,看去虽说不多,但单单透花糍上就说不出的精巧,软糯的冰皮刻着牡丹花,上头用的花汁浸泡,怪别说有种百花盛开的错觉
糕体呈半透明状,映出里头的豆沙,上头再撒着层薄薄的糖霜,有红的、黄的、紫的,令人食指大动,亟待尝尝这精致不似糕饼的滋味。
缀在爹娘身边来讨公道的孩提,现下大小好些眼睛不错的盯着她们亲娘手里的糕饼,忍不住咽口水--他们都是啃面饼子长大的,哪里见过如此精致的糕饼,这下不由得集体改为羡慕馒头。
会做漂亮糕饼的是馒头的亲伯母,他往后哪能没有口福?瞧着他母如此温柔,他们就一阵失心疯,好在发作起来,就被他们娘提溜回去了,没能展现出来,不然又该是一阵热闹。
黄氏在里屋卧床将动静听了个大概,只是不晓得细处,待听完自家大媳妇的说法,不由得笑的前仰马翻,指着馒头笑骂两句,再回头瞥见铁牛小脸紧绷着站在边上,心底骂刘氏造孽,想同这孩子说两句开导,却不无从说起,无状地摆了摆手。
“都去吃席罢”
矫正心性向来急不得,尤其是铁牛这孩子,原就心眼重,得按着循规蹈矩,慢慢扭正。
绿蚁新醉,喝得倒是尽欢,陶家兴一日里不敢同林云芝正面讲几句话,打从昨日回来便同黄氏一道缩回陶家,眼瞅着来去时间不多,自己还没能迈出步子,索性酒壮怂人胆,半角的酒下肚,倒将那点溃不成军的勇气,重新捧起来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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