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张带人再一次的去了国公府,人带的还挺多。
冼国公突闻消息顿觉不妙,但还是问:“我儿是清白的?”
肖张扫了扫头:“真不好意思,你儿子可能是清白的,但是还要核查,暂时不能放回来,然后我要再带走一个儿媳妇——安孙氏。”
冼国公气炸了,咳嗽了好几声,被人搀扶住,他指着肖张:“你究竟是来为我冼国公府洗清冤屈的,还是来公报私仇要毁了我们府宅安宁的?!”
安孙氏有着一瞬间的慌乱,但转瞬就平静下来,欠了欠身道:“先夫在世时的确得罪过小肖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妾也愿意替先夫赔罪。”
肖张:“你倒也不必先给我扣上一个报复的帽子,我若没有确凿证据,是万万不会来找你的。李推官。”
李推官就是先前那个想拍白雪马屁讨上司欢心,结果拍到马腿上的人。他立马站出来道:“这一个是花楼老鸨,一个是铁匠铺的老蒋,他二人皆可证明,有一个皮肤黑,单眼皮,窄鼻梁,厚嘴唇的男子在他们那买个东西,就是本案的凶器——迷药还有锤子凿子,铁匠铺甚至拿出了相同款式的东西。”
肖张:“冼国公可叫出来一堆人,咱们众人当中选一个,看看这二人是不是同时指认一个人。”
冼国公挥了挥手,叫管家叫来了一堆人。
老鸨和铁匠分别指认,指认的都是冯由。
冯由的心理素质不强,见到官差们,凶神恶煞地找上门了就有些崩溃,拿眼睛不住地看安孙氏身边的丫鬟。
冼国公夫人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今日并不在场。
冼国公犹疑不定:“我儿媳向来贤惠……”
肖张撒了个谎:“籍月柔已经招供了,安和是清白的,她是受人指使才攀咬安和的。”
冼国公立即不说话了。
肖张一扭头看向冯由:“现在实话实说,你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奴仆而已,倘若到了大理寺再拷问,那可是包脱一层皮的。你招还是不招?!”后一句话,肖张由和缓的升降突然变成了申斥。
众目睽睽之下,冯由的心理压力很大,额头上直出冷汗,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连鼻涕都哭了出来:“奴才,奴才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就是奴才的娘子,让奴才买一些迷药回来,再买一些锤子凿子,说是家里有活要干,要修一修砖瓦墙。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跟奴才没关系啊。”
孙氏眼睛一闭,思虑周详,结果坏在了一个奴才身上。
孙氏身边的丫鬟顿时扑过去又打又骂:“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你这个狗男人污蔑我,怕咬我,这事和我没关系,你好赌又好色,准是收了旁人的钱,过来诬陷太太的。”
肖张步步紧逼:“他最近的确得到过赏钱,赏钱上拴着红绳,红绳有护身、祈愿、求平安的意思,这条绳索挽的尤其精细,编法也很特殊,我在魏意他儿子身上看见过。我特意去打听了一下,这是魏孙氏给他儿子带上的,是前年过年时,孙家的老太爷给外孙带上的。”
孙氏的牙关绷不住了,她看着在肖张手中的红绳,眼泪唰的落下:“祖父认为,红色是吉祥平安的颜色,能够带来平安,承载祈愿,左脚系红绳走夜路不遇鬼神。祖父一辈子不信鬼神,但上了年岁,还是叫祖母去寺庙里求几个保护晚辈后生。我那串红绳拴着铜板,是用来做护身符压岁钱给我未出世的孩子的。”
肖张了然:“你的孩子没了。”
孙氏擦了一把眼泪:“他喝多了酒,推了我一把,我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没了。”
她这种说话方式几乎是默认她杀了安城。
冼国公惊呆了,温顺,有着良好家教的儿媳妇居然是杀人凶手,这比兄弟相残更加令人不能置信。他脑袋嗡嗡作响:“安城不是故意的,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故意去做?”
孙氏一笑:“你们都这么说,你们这么说了,就好像我的孩子还能回来,就好像我没疼没痛过。”
“因为这个……因为这个杀了他,因为孩子杀了丈夫,这是哪儿来的道理?!”冼国公急的直跳脚。
孙氏冷冷的说:“这是天下女人都说得通的道理。我决定杀安城那天,是因为安城强迫我的婢女,被我阻止,结果又推了我一把,我腰上带着的红绳铜板直接就被勾到了地上。他觉得扫兴就那么离开,脚就踩在铜板上。那是我祖父给的祝福,那是我儿过年的压岁钱,就被脏脚给踩脏了,我根本就捡不起来。从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孩子和这个铜板一样不重要,随随便便掉在地上也没关系,踩一脚也没关系。”
据说红绳铜板除了能避邪,还能令佩带者内心平静,及净化杂念。
显然,根本起不到作用。
冼国公被气的脑袋炸倒在座位上,“居然因为这种事情来杀了自己的丈夫,还要陷害小叔子,你真丢你们孙家的人,孙家的脸面都让你败坏光了!我一定要孙家给我一个交代!你这毒妇,恶毒的毒妇!”
孙氏木然的说:“你们说的话我听太多了,公公夸奖我贤惠体贴大方,不丢孙家的人,盼着我能够扶持着安城早日成熟稳重;可同时又说安城只是年轻爱胡闹,男人风流不是毛病,纵容他纳妾,胡闹。婆婆夸我稳重端庄,又把女人塞进他儿子的房里。真是听腻了倦了,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冼国公气儿直冲脑门儿,一言不发。
肖张安慰道:“至少你的二儿子能回来了。”
孙氏被抓了起来,被带上了手铐,差役压着她,她显得很冷静:“月柔没出卖我对不对?”
肖张耸耸肩膀:“我不知道,和她谈话的是我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