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铎脚步微顿,锐利眸中沉思一闪而过,他回头看一眼晋国公府巍峨的牌匾,心下莫名涌出一阵不安。
定了定神,萧铎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追电已候在府门前,见主人出来长嘶一声,小跑着停在主人身前。
萧铎翻身上马,马鞭挥动一声脆响,扬起一地碎雪。
而此时晋国公后院,房中。
正睡地温暖舒适的霍长婴是被阿肥的小爪子拍醒的。
仓鼠小小细细的爪子拍在脸上丝毫不疼,只是,分外扰人。
霍长婴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朦胧间,就看见眼前一个黄白相间的小毛球蹲在他枕边,一双黑豆小眼水汪汪的满是急切,小爪子扬起就要朝他脸上拍去。
叽!阿肥眼睛一亮,正想说话。
混沌的神智还未清明,霍长婴一指戳去,张口欲言的阿肥便直接翻了个滚儿,栽下枕头去。
瞧都不瞧阿肥,霍长婴懒懒翻个身,昨晚前半夜噩梦连连,如今虽不记得究竟梦了些什么,但疲惫却是有的。
只不过后半夜他却睡得极其安稳,果然身边有个人,冬天睡觉都会暖和许多么?
霍长婴迷迷糊糊想着,扬了扬唇角,扯扯被子蒙住头,还想再眯一会。
被冷落了的阿肥急得快哭了。
这时他才知道吃太多果然不好,因为翻身实在是太难了!
艰难翻起身,阿肥委委屈屈地爬上霍长婴枕边,小爪子推推霍长婴的后脑勺,眼泪汪汪地道:美人天师,我不是故意来扰你清梦的,
阿肥委屈地撇撇嘴,实在是,实在是昨天晚上,仙人窗外有个人影,好像是个大妖怪,可吓人可吓人了
什么?!
打着哈欠的霍长婴神情一顿,猛然清明了神志,他翻身坐起身,揪住阿肥拖到掌心中,语调严肃:你确定那是只大妖?
可为什么他昨晚竟全然没有任何感应?
瞥眼枕边案几上的莫邪,也丝毫没有示警的异动。
阿肥被霍长婴的气势骇到,小爪子塞到嘴里,牙齿打颤,反,反正不是人。
闻言,霍长婴便也不再啰嗦,摸其折扇忙穿鞋下榻。
阿肥这种精纯修为的小精怪难得之处,便在于对于妖异的判别比传说中的照妖镜都准确。
来不及思考究竟是何种妖物,师父给的捉妖簿子上竟然没有。
霍长婴长臂一伸穿上外袍,大步向外走去。
弟媳妇,
一阵敲门声传来,伴随着萧家姐姐洪亮的笑声,听闻你前日里得了风寒,我特意让人熬了些补药,你起身了么?
霍长婴匆忙的脚步一滞,方想要说话,便看见自己手臂模样,折扇敲了敲眉心,转身坐回内室。
一阵牙酸的喀拉声过后,霍长婴四肢关节迅速收缩,拢了拢衣襟,低声清了清嗓,放柔声音道:我起了,长姐进来吧。
吱呀一声推门声,萧绮罗端着木托盘,笑着转进了内室。
哎呦,弟媳妇啊,这么早就醒了,萧家姐姐笑着坐在霍长婴对面,将手中托盘小心放到桌上。
霍长婴瞥眼窗外日上三竿的天气,有些尴尬,忙转移话题道:长姐这是?他瞥眼托盘,鼻间嗅到一阵苦涩药味,脸色蓦地一变,又被他稳住神情,继而扬起一个疑惑的得体笑容。
萧绮罗坐在霍长婴对面,笑着将药碗往前推了推,语重心长道:前些日子,你来的时候阿铎说你身体不好,如今又是特殊时候,长姐特地让人熬的补药,你趁热喝吧。
努力忽视萧绮罗脸上那种期冀的神色,瞥眼冒着热气的药碗,霍长婴额角猛地一抽。
走南闯北这些年,他也曾跟着师父学过一阵子歧黄之术,虽不能开方问诊,但基本的汤药方子他还是闻的出来的。
袖子里,拳头握的死紧,霍长婴暗自危险地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萧家姐姐这般轻松的让他留在国公府了。
眼前这碗,分明是安胎药!
好你个长风将军!
东市刘家铺子后院,萧铎正抱剑依柱而立,忽的背脊一寒莫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转头四顾却不见异样,疑惑地蹙了蹙眉。
庭院里,仵作和刘遇正在仔细查看刘家家主的尸首。
刘家家主,名叫刘全,是永安城中巨贾,在百姓中风评颇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家财万贯的刘家家住,会突然横死在自家的后花园中,而且因为尸体太过诡秘恐怖,刘家上上下下竟没人都没敢靠近半分。
生前锦衣玉食,受尽恭维阿谀,死后却无一人愿为他收敛尸首。
这到底也是一种悲哀啊。
萧铎瞥眼院子里的尸首那处,仵作同刘遇说了什么,摇了摇头叹口气,便退到一边。
刘遇听仵作言罢,脸色一沉,微一思索便快步走到萧铎身边,笑道:萧将军,陛下虽派将军来监察此案,但此污浊之气颇重,烦请将军移驾前堂,再详查此案。
萧铎侧头冷冷看眼刘遇,他今早接到圣旨奉命从旁监察此案,协助破解此案,而如今刘遇此言,却分明有意将他隔在案件之外。
刘大人,想必还不明白陛下的旨意,需要萧某再念一遍么?萧铎冷声,眼神冷冽地扫向讪笑着的刘遇。
萧将军刘遇还想在出言劝解,触及萧铎冷冽的目光,脸色变了变,也不敢在说话。
眼神在刘遇身上微一停留,萧铎举步朝庭院中尸体走去。
郎君啊!
一声女人尖锐的哭喊声从背后传来,随即萧铎猛一闪身,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女人朝着尸首扑过去。
女人险险擦过他的衣摆,一阵浓郁脂粉气窜入鼻中,萧铎厌恶地皱了皱眉。
而四下里不知道从哪儿又冲出来几个仆妇,纷纷拉住那女人,悲痛劝慰着。
女人被仆妇拉住,哭花了妆,泪水涟涟,不停地哭喊着郎君,年轻的面庞不见一丝皱纹,分明是个年轻的女人。
惺惺作态。
萧铎只看了一眼便冷漠地移开视线。
刘全已年过花甲,膝下只有一个二十多岁却迟迟嫁不出去的女儿,家中原配早逝。
而这女人这般年轻想必是刘家家主的填房。
郎君你走的这般早,女人哭的哭天抢地:让我怎么办啊!可怜莲儿还没出嫁啊,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活啊!
小娘,你不必在这里假情假意,一道清冷的女声从月亮门后传来,打断女人的哭诉。
身着素色衣衫的清秀女子从门后出来,走到女人身边,厌恶瞪视两眼拉着女人的几个仆妇,哼了一声,冷冷道:九年前你初来我刘家,那时娘亲刚走,爹爹在娘的丧期娶你进门,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