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信不过邹超,阻断药副作用再大,该吃也还是咬着牙吃了。
再加上一晚上的受凉,钟亦那天连澡都是梁思礼帮着洗的,腰疼的站都站不稳,就更别提坐了,浑身肌肉都是酸的,吃什么吐什么。
所以在梁思礼听到钟亦让他去打听邹超同事聚餐位置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蒙了:不是,主要这话都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说的,而且就算真是他说的,他要再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梁思礼含在嘴里没说的是,别的能遮住地方就算了,你这脖子上、手腕上都是痕迹,大夏天的怎么出门
但钟亦很坚持,像是真就犟上了,躺在床上怎么着都要梁思礼给他拿衣服,只听声音都能听出虚弱,却还有心思挑:我要那件砖红色的衬衫。
梁思礼坐在床边脑子里乱成一片,他只是陪钟亦陪了一天都觉得折腾的难受,就更不用说本人了,钟亦没崩溃,他先崩溃了。
关于放弃的话,也是梁思礼在那个时候说的。
男人颓然地搓着脸道:我现在真的后悔了钟亦,当初不该带你上贼船,不然我们就算了
就是你不再做项目,我骗死骗活赖在立博底下给我哥他们打杂,养你一辈子也绰绰有余。
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你原地踏步走,我就怕你像现在这样,你真的太豁得出去了
但钟亦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梁思礼,没人逼着我往前,我只是很单纯地想让我做出来的东西过审,他们值得被看见。
所以那天钟亦就当真出现在了邹超他们的包厢门口,毫不加掩饰地,一如往常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脖子、锁骨上的痕迹全都从衬衫顶头散开两颗纽扣的领口露出,手腕则更加赤裸,袖口挽到小臂,那一道道红痕全都触目惊心地暴露在空气里。
钟亦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装着一沓照片,和几张A4纸。
邹超当时人都傻了,看着门口黑眼圈浓重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坐的,都是他的领导和同事,虽然没人拿到明面上说,但他昨天晚上玩了个小制片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各位的耳朵里,大家保持沉默,只是碍于他家的背景和吃瓜群众的基本礼仪罢了。
众目睽睽下,钟亦就举起手里的举证材料,对邹超嗓子沙哑地问道:你说我今天晚上要是坐上了这张餐桌,就让我过审的话,还作数吗?
那一刻,餐桌上所有人都被门口这道纤细的身影震住了。
邹超心里知道自己压根没说过这种话,但舆情所致,钟亦这一下就是要把他逼上梁山,他再想否认也没用了。
骑虎难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安全词:keyword,可以是词汇、声音、动作等等,性虐游戏的一种交流方式,用来告诉S可能要出问题了。
一个好的S,会在开始前跟M确认安全词,因为很多时候M会忘记,但不好意思承认。作为S,在游戏里制定了安全词,但M很少用到,是最佳境界。
划重点:因为个人承受能力不一样,玩法本来也凶,所以不设定安全词跟不要命找死无区别(?我又开始教些奇怪的东西了
第92章
在场第一个出声的,是王主任,邹超的大领导。
他端着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酒杯,便冲邹超张罗说:小邹快给钟老师加座倒酒啊,愣着干什么。
别说其他人,就是钟亦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人喊他钟老师,而且还是从一个一句话就能决定许多生死的老前辈嘴里喊出来的。
邹超只沉默了一下,就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钟亦,道:钟老师应该不方便喝酒,我帮钟老师倒茶。
钟亦是懂事的,不至于给跟杆就真的蹬鼻子上脸。
眼下不卑不亢往一众根本没见过的人里一坐,端起邹超倒好的茶水就对王主任敬了过去,道:没想到我被母校返聘回去当客座教授的消息都传到王主任耳朵里了,真是受宠若惊。
谦虚了,谁不知道钟老师顶着《逻辑美学》的风头激流勇退,出国深造?现在被北大返聘回去,叫一声老师是应该的。说着,王主任便和蔼可亲地将视线挪向了站在钟亦身边的人,道,这心气,小邹你得跟人好好学,后生可畏啊哈哈哈。
睁眼说瞎话。
谁不知道公认的说法是《逻辑美学》是钟亦碰运气碰出来的,出国进修是江郎才尽的逃兵行径。
但这里都是会看脸色的人精,一听他们王主任这么说了,马屁自然是热热闹闹地一哄而上,像是真没看见钟亦身上那些痕迹似的。
哈哈哈今天的酒就让小邹帮钟老师喝吧。
早听说了咱们一堆糙老爷们里出了个帅哥,百闻不如一见。
咱们桌上还是老东西太多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多聊聊就行,别理我们。
往小了说,那天晚上过后,邹超第二天就挨了处分,直接停职,要不是家里关系顶着,后面肯定是没法复职。
往大了说,整个行业的过审风气都因为钟亦这不要命的一闹规矩了不少,没人能想到钟亦从国外一回来就玩了个这么大的,自然也包括邹超。
家里权势再大,能压下来再多事,最在意的也还是颜面,遑论钟亦背后还有梁家。
梁家老爷子一听说钟亦干的事,第一时间就拟合同,把立博当家的位置交到了梁思礼手里。
当年为这个,邹超在停职期间,还被家里长辈要求去钟亦家登门道歉也就是梁思礼家。
当时钟亦还在吃阻断药,每天连床都不想下,精神很差。
有人给他说邹超不戴套只是玩嗨了,想吓唬吓唬他,毕竟有那方面的取向,想羞辱他一下而已,但人在体制内,作风这方面管的又严,如果身体真有问题是要直接丢饭碗的,让钟亦完全可以不用吃药,身体也受不了。
但钟亦只说:我就是单纯嫌他脏。
这话第二天就传进了邹超本人的耳朵里,或者说,整个圈子都传遍了。
邹超能说什么,邹超只能吃哑巴亏,毕竟确实是他最后一次没戴套在先。
他这段时间头也快疼死了,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次寻欢作乐,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我当时跟你开房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谁,是你中途去洗澡,名片从你衣服口袋里掉出来我才知道,没有提前做局骗你的意思。他后来坐在钟亦床边如是解释道。
可钟亦一点不买账,原模原样就把当时邹超对他说过的话复述了出来,问:你不会真以为爬上我的床,就能过审了吧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吧?
邹超:
他前脚刚把人家的片子卡了,自然在发现钟亦的真实身份以后会有这方面的怀疑。
为了贿赂他们过审,什么事做不出来,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一点不少见。
所以钟亦否认他的说法时,他还以为钟亦是嘴犟,就着钟亦双手拷床头的姿势,便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人高高地昂起了脑袋。
对不起,我真的误会了,说那些话,只是因为,刺激邹超一回想起自己当时对钟亦说过的话就后悔,肠子都要悔青的那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