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管得还挺多,你和仲辰伤到没有?
简子星搁下笔,抬眸与他对视,无奈道:没有,都好几天前的事了,伤到您不早就知道了。
噢。老马点点头,我就问问。
他说着视线又瞥到旁边桌上去,这是你那机器人吧?我记得之前都放箱子里,怎么直接抱出来了?
箱子脏了,还没擦。简子星说,下下周省赛,场地有路障,我想等会带它到外头小道上试试当前版本在颠簸路段的表现。
真厉害。老马忍不住走过去打量,我带了那么多届学生,就你最会玩,这机器人你做了多少代?
好多。简子星叹气,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那我不绕弯子了。老马笑笑,掏出手机戳了戳,推过来,是仲辰那条朋友圈。
你俩,谈恋爱了?
简子星差点把笔扔了。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没。他有些心烦地把写了一半的垃圾试卷团起来。
没谈恋爱。老马顿顿,又说,意思就是不排斥?
上一届那两个学生来一起吃火锅,我和仲辰都在。简子星语气平静,真排斥,当时我俩就会直接走了。
老马点点头,眼睛注视着他,片刻后问,以后有可能吗?
简子星顿住,挪开视线到窗外的芭蕉叶上,叶子已经有点发黄,没有夏天那么油亮了。
有。他轻声说,肯定有,我还挺喜欢仲辰的。
老马一声长叹。
你倒直白,也不藏着掖着。
没什么好藏。简子星看向他,想要就拿,喜欢就争取,我喜欢仲辰又不碍着别人。
我本来以为你俩已经偷摸说定了,没想到是你喜欢人家。老马嘶了声,仲辰呢?
您问这么多干什么?简子星皱眉,找我过来,是要管早恋,还是要管同性?
都不是。老马连忙摆手,你是心里有谱的孩子,他是心里谱大的孩子,别人管不了你们俩。我只是心里头有这个猜测。八卦不好,但我想提前有心理准备,毕竟你家里情况复杂。
简子星闻言顿了顿,李经义不会来闹,我不会让他知道。
嗯。老马点点头,看着他又说,不管对方是谁,有喜欢的人是你这个岁数特别开心的事,老师恭喜你。但你俩办事别太出格,你的成绩我不操心,仲辰要多往上带一带,这次都考出帕多瓦数列了,下一次考什么?
您也发现了?简子星眉头一挑,又想起什么,也对,您是数学老师,肯定能看出来。
老马心酸地捧起仲辰的卷子,上次还三十多呢,这回就十一分,我好怕他数学成绩归零。
不至于。简子星感到于心不忍,其实他会做不少,好多题我给他讲过。他说考数学时胃不舒服,随便写了几笔。
老马闻言眼睛一亮,似是重新拾起希望,那他能打多少分?
仲辰说的是六七十,不知道是不是在吹。
简子星咬咬牙,八九十。
真的?老马直接站起来了,就这张卷子,真能打八九十?
嗯。简子星有点心虚,把桌上的纸团丢进垃圾桶,站起来说,没别的事我走了,晚自习继续带他学习,放心吧。
离开办公室,关门时余光里瞥见老马激动得拿着卷子的手微微颤抖。
简子星出门就忍不住狂叹气,掏手机给仲辰发消息。
你到哪了?
车上,怎么啦?
我跟老马立下flag,说你下次数学能过百。
ok知道了。
简子星另一只胳膊艰难地夹着小蟹,走两步又忍不住嘴角抽动。
还ok。他愤愤地嘟囔,考不到六七十以后都别吃饭了。
饭点过去,西门外头又冷清下来。西门外这几条街其实挺招人喜欢,有闹有静,人来人往,特别有活着的感觉。
简子星拐进之前那条羊肠小道,挑了块最不平整的沙土地,把小蟹放在地上。
省赛赛仓会有变更,除了随机升降的电锯,还会有崎岖地形。小蟹倒不怕颠簸,只是之前未走过沙土路,不知轮子带动沙土会不会进到中控里去,还需要测试。
轮子压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机器人没走几步,明显减速下来。简子星耐心把马力推到最大,小蟹继续向前,走了一阵后明显发出尖锐划动的声音,再向前走,声音越来越大。
哎。他叹口气停下,走过去把小蟹抱起来,翻过去看。
果然,有沙子被卷了进去。虽然能继续用,但难说沙子积多了会不会把重要元件缠住。
而且,搞得脏兮兮的总是不好看,真成扫地机器人了。
简子星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要做中控全封闭还是要升级轮子,手上拿着一个给小婴儿用的那种牙刷,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帮小蟹清理吸进去的沙土。
他清着清着,手上动作忽然停顿。
身边有个人站着,鞋尖都进余光里了。
这条羊肠小路上没别人,大概刚才小蟹的声音盖住了这人的脚步声,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简子星放下机器人,平静回头。
穿着夹克衫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眼眶深陷,眼睛里密布红血丝。
简子星一眼扫过去觉得有些陌生,但转念忽然意识到,是张僖的后爸,好像姓李。
几天没见,李比那天憔悴了不少。神色恍惚,眼中的偏执如打人时一样,但人却很平静,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简子星无畏回视,找我?米线店外头是你?
是我。李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过一会后又掏出打火机,点烟的手在发抖,他猛吸两口,吐出的烟缭绕在眼前,在周围弥散开。
简子星烦人抽烟,大概是从小时候第一次见李经义抽开始的。
他皱眉道:有事说事。
你们怎么想的,啊?还录视频?男人哑声乐,还真让你们拍到了她被打那一下,又在人家装摄像头又拿绳子捆人,你们这些小崽子是不是能上天了?
张僖是我们的好朋友。简子星平静道:手段归手段,道理归道理。你打人是错,张僖妈妈有权利和你离婚。
她有个屁权利。李把烟往地上一扔,一脚踏上去,苦笑,老子从上学时就喜欢她,看着她结婚生子,她丈夫出事变成寡妇了老子接盘,她儿子读这么贵的高中老子出钱,以后还要读大学,还要娶媳妇。打她两下怎么了?她有时候真的让人来气啊,结婚这么多年了都生不出来我的孩子,你说她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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