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辞兴味十足地看了会儿,深觉辣眼
时敬之的招式毫无章法,一杆旗挥得让人落泪,仿佛练剑不久的小儿。步法也虚浮得很,七歪八扭,不像装的。
有趣的是,就算他棍法步法烂得一碗水端平,杀手们就是无法得手。
三人缠斗没多久,杀手之一被这烂到家的招式忽悠懵了,动作慢了半拍。就在此刻,时敬之轻叹一声。
得罪了。
他挥出手,掌心往对方下巴上轻轻一拍,那人脑袋西瓜似的爆开,红红白白崩了一地。另一个杀手一惊,正对上呼啸而来的旗杆,被抽没了半个头颅。
旗上的药到病除溅满点点血迹,两具尸体散着热气,寒风中满是腥味。
尹辞皱起眉。
此人外功、轻功一塌糊涂,毫无可取之处,内功却犹如怪物。从之前的逃跑,到方才的对战,时敬之只用了内力。
这事实在骇人听闻。
内功与外功不同,无法靠天赋或悟性一蹴而就,需要经年累月的修习。就算找高人灌顶,不仅事倍功半,还无法将内力运用自如。那内力至精至纯,必然由时敬之自己练成。
他才二十七岁。
哪怕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也得从懂事起只修内功而且得没日没夜地拼命修习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然而这种做法毫无意义,几个魔教杀手也就罢了,若遇到顶尖高手,时敬之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人究竟是哪来的奇葩?
怎么样?时敬之拄着旗子,走到尹辞跟前,面上多出点苦笑。我出手一向如此,还想当我徒弟吗?
当然。尹辞目光亮了几分。
他太久没遇见这种乐子了。
第3章剜心
下山前,时敬之特地将两个杀手葬了,又戴回傩面。尹辞没问原因,只当他初入江湖,还不习惯取人性命。
下山后,时敬之一头扎进成衣铺,挑了几件便宜常服。又将尹辞叫到跟前,朝他身上比划一番。
不错。时敬之满意地捏捏布料,找绣娘改改,能当门派衣物。
他的便宜师父似乎早有安排,暂住的农家便有绣娘。那妇人将绣片一缀,十文一件的门派服新鲜出炉。常服样式一样,尹辞那件少几条绣边,看着勉强像回事。
你也换上,我们很快就走。时敬之钻进里屋,飞快换好新衣,心情似乎不错。
时敬之先前的衣服烂成破布,李大娘给的又不太合身,一身打扮颇有丐帮风范。如今换了新衣,凭借那张脸,硬是衬出几分高人味儿。
去哪?
时敬之整整袖子:创立新门派,必须去阅水阁记名想要下墓,要么得在江湖上有名有姓,要么得是正规门派,还是金玉帮的规矩。
尹辞叹道:您收我为徒,莫不是用来凑数的。
孤家寡人记不了门派,三岁小儿都知道。时敬之提出收徒时,尹辞就猜到了几分缘由。
不不不,你的确根骨上佳,适合习武。时敬之忙解释,墓里危险,你要是不愿进,也可以在外头等,为师绝不会逼迫你。
拜师饭没吃,为师倒自称上了。尹辞见对方紧张兮兮的样子,又有些想笑这人一逗就慌,还偏要做出副前辈模样,有趣得紧。
要以门派名号下墓,看来此人在江湖上确实名不经传,不怪自己没印象。瞧他那怪异的内力,也不像哪路高手假扮以防万一,抽空再摸把脉便是。这人没事噗噗吐血,正好顺道瞧瞧他什么毛病。
尹辞借农家的灶,烙了几张菜肉饼子。时敬之也无意把他当下人用,车和行李都自己张罗好了,才来叫他。
两人上了马车。时敬之仍戴着那个劣质傩面,卷了沾血的旗子,自顾自出起神来。
过去小半天,他才低声挤出一句:我真没有拿你充数。山上那阵仗,大部分人受不了的。你年岁不算太大,天分不错,为人又正直,刚好合适。
尹辞差点笑出声:为人正直?
时敬之:不说其他,我看人眼光准得很。
尹辞的目光里多了点儿同情多好的小伙子,可惜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为防止此人继续纠结,尹辞扔出颗定心丸:我没亲戚朋友,本来就无处可去。小师父样貌不凡,还愿意给银子教武功,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时敬之沉默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什么,能不能别叫我小师父,听着像和尚。
尹辞:小师尊。
时敬之:
尹辞能伸能屈:师尊。
时敬之一脸感动:哎。
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不出半时辰,时敬之就把自身情况讲了个底儿掉。
据时敬之说,自家长辈有点江湖背景,早年弃武从商,在弈都做小本生意。他在家中排倒数第二,是最没出息的那个,也就武功稍微出挑些。好在家里大哥早早继承家业,没人管他,由得他满地乱跑。
翻译一下便是:咱门派没有半点历史底蕴,我这当师父的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我家不穷,每月二两银子短不了你,绝不耍赖。
尹辞只当耳旁风,半个字都不信。但要表现诚恳,尹辞只得陪他演:嗯嗯。
我听李大娘说了,你叫尹辞倒不太像山户名字。
尹辞张口就来:我爷爷取的名,他老人家读过书,还教我识字呢。
你识字啊,那以后也方便
时敬之新官上任三把火,师长情谊颇为泛滥,喋喋不休了一路。待到了栖州地界,尹辞的脑袋已然嗡嗡作响。
马车刚停,尹辞脚一沾地:拜师饭还没做,小师尊,我想先打听打听市场,把材料买好。
时敬之被感动到,登时掏出几串钱:好,我
他环顾四周,指了指附近某个院落:我在那边等你。
尹魔头揣钱跑路,一头扎进暗巷。等耳边的余音散了,他才慢腾腾地朝外走。
尹辞定力不差,时敬之一时聒噪,不至于把他烦跑。他也不是急着演师徒情深,主要原因就一个赤勾教派了十个杀手,时敬之干掉俩,剩下八位够敬业,竟一路跟来栖州。
时敬之干掉的那两位,估摸是这帮人里功夫最好的。其他人知道硬上不成,八成会智取。既然要暗中下手,按赤勾教的习惯
巷中昏暗,尹辞边走边想,突然一停。他刚皱起眉,五根钢针从不同角度刺来,霎时将他穿成针插。针上涂了麻药,剂量足以放倒一整头野猪。
尹辞蓦地倒下,在石板路上砸了个结实,眼中还残余了一点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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