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时敬之对答如流:向前要面对未知攻击,退后又只能在这活活等死。这样的设计最让人绝望。
金岚忍不住插嘴:没出口才最要命吧。
乌血婆哼笑道:呆子就是呆子。阎不渡一心成仙,绝不会排除死而复生之道。他一定会留直通出口的捷径。
众人你来我往聊了几句,紧绷的气氛终于放松些许。
可就像时敬之推断的,没人上前,也无路可退。
那阎不渡似的东西取了烟杆下的烟袋,又添了些在烟斗内。新的熏香燃起,香味更浓郁了几分。火光暧昧,烟气缭绕,美人在榻。配上床对面的人脸墙,原本糜艳的场景令人脊骨发寒。
有梦幻泡影干扰,就算出口怼在众人面前,大家也看不见。
到了这步,众人的随身之物已经消耗无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周遭颇有些穷途末路的味道。
闫清托血统的福,跳过别离苦,被直接扔进逍遥宫,枯山派的行李都还在。
然而大包小包里只有食物和杂物,外加两床被子。唯一能算得上宝物的,也就是从纸人街得来的吊影剑一把能卖点钱的收藏品。
乌血婆一双眼在房内扫来扫去,轻啧几声:此处空间闭塞,若能做出摩罗帐,再闭会儿气,倒是能抵御一会儿术法哪怕时间有限,好歹能让老身看清那东西的原貌。
觉会和尚:摩罗帐?
药水浸细缎,就地起帐。阴火烧外部,阳火烤内部,将熏香驱净。在里头待上一盏茶,外出后再闭会儿气,方可暂时解开熏香幻术。
乌血婆一边说,一边用拐杖轻轻点地。
金岚低声嘟囔:刚才怎么不说
乌血婆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继续:这本是在毒烟下抢时间的法子,时效短得很。就算能立起来,摩罗帐也是一次性的出了帐子,身上又沾了薰香,可不能再回去了。
说罢,她冲郑奉刀抬起下巴:若不是郑长老不肯死在祭洞,老身也不至于丢下探墓之物。作孽啊,作孽。
郑奉刀冷笑一声,九环刀上的铁环哗啦啦直响:你这老妖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时敬之推到一边。时掌门手捧鸳鸯戏水被,一脸严肃:婆婆,你看这个能不能用?
乌血婆、郑奉刀:
乌血婆怀疑地看了会儿时敬之,手指捻捻被面:凑合着能用,不过还需要材料调药水
时敬之从行李里翻出药箱,双手呈上:请。
乌血婆:小子,你该不会刚好留了足够的水吧。
时敬之:有的有的,我徒弟调的凉茶,包里还有十竹筒。婆婆,凉茶可以用么?
太衡派的施丫头会用阴火,这阳火
时敬之两个指头一搓,指尖燃起一簇金色火苗:您要多少?
乌血婆陷入沉默。
枯山派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鬼东西都有。
被大包小包折磨了一路,闫清两眼渐渐放空:这种鬼地方,你还敢背十竹筒凉茶?太衡派都没带这么多水
时敬之拿出一筒,冲闫清晃了晃:你喝喝就知道了,阿辞手艺特别好。
乌血婆干咳两声,打断了时掌门的推销行为。几个赤勾教教徒剖开被子,朝缎面上以血涂法阵,乌血婆则取了药箱,现场调起药来。
摩罗帐很快搭建完毕。作为供应原材料的大功臣,时敬之只提了一个要求让他徒弟进帐子。
毕竟只有两床被子可用,摩罗帐空间有限,满打满算只能挤八人。
四大帮派各出代表,容王府出一个许璟明,阅水阁出一个男弟子,枯山派独自占去两个名额。
时敬之在帐内蹲成一团,絮絮叨叨地嘱咐尹辞:待会儿你就待在帐子里,这里空气干净。为师先出去,要是情况不妙,我立刻喊你到时你憋住气,趁术法没起效,去屋外找个干净地方待着。
不远处,许璟明和觉会和尚挤在一起,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其余大人物多少知道许璟明的身份,奈何状况尴尬,只能装不认识。
一盏茶时间过去,众人依次爬出,留尹辞独自待在帐内。
没了梦幻泡影的掩盖,房内景象瞬间变化。
房间里根本没有半点火光,空气冷得吓人。地上满是尘土,金属饰品生了厚厚的锈,人面墙则盖了薄薄一层灰。纱帐边缘腐烂得参差不齐,床上的被褥残破不堪,散着霉点。
然而床上人依旧。
那东西依旧长发披散,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红玉烟杆。被腐坏褪色的红袍一衬,那双血眸格外显眼。
乌血婆屏着气,言简意赅:大事不妙。
那是人形棺。
第21章渡气
有话语权的人都在闭气,房内一时无言。
一位赤勾教徒站了出来,看打扮地位不低:我教宿教主记录过人形棺,此物内壳由妖物皮压制,坚韧无比。外面裹了鬼蚕丝做的鬼皮衣,触手如活人。
棺内写满术法,可控制它的行动。尸体入棺不腐,甚至能在墓中行动如常。阎不渡极可能给它附了自己的功法
他的声音沾了些恐惧。
人形棺口中无牙,里面没尸体。没有死骸干扰,它只会更强,各位小心。
大家都听懂了弦外之音。
阎不渡武功精妙绝伦,同期只有赤勾教宿执、见尘寺空石能与之匹敌。当年陵教被正道围剿,阎不渡曾以一敌九,一举残杀九位正道高手。哪怕人形棺只继承了阎不渡小部分力量,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了
除了赤勾教乌血婆亲自到场,其他门派并未派出顶尖强者。更别提经过墓中种种,众人早已弹尽粮绝,疲惫不堪。
阎不渡尸首不在?许璟明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真的成了仙?
没人答他。
施仲雨最为果断,阴火划过空气,朝人形棺拿烟杆的手臂斩去。谁料神兵覆上阴火,只砍出叮的一声轻响。剑刃勉强破了表层鬼皮衣,现出里侧妖皮。
人形棺悠然反手,直接将细剑拧断。它顺手一拽,五指聚拢,戳向施仲雨脖颈。
施仲雨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串长长的念珠勾住她的腰,将她扯回门口。觉会和尚将念珠一甩:得罪。
人形棺没有立刻追来,它慢条斯理地下了床。那身红袍布料上佳,虽然有些腐坏褪色,却没有半点朽烂痕迹。
即便如此,人形棺仍衣衫不整,露了一半肩膀在外。
时敬之退了两步,冲去房间外侧。乌血婆刚皱起眉,他又跑回来,唔唔地朝觉会和尚胡乱比划一气。
见众人没反应,时敬之直接上了手。
他越过人形棺,脚踩床柱,一掌拍向天花板。他这一掌金火大盛,屋顶被轰得粉碎,露出屋外空荡荡的穹顶。
时敬之落地,一把夺过觉会和尚的念珠,继而跃上断墙,将念珠朝四周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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