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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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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伤还未好。

没办法,你又不肯剁条胳膊饲我。阎不渡打趣道。

施主,舍身饲虎饲的是带子的雌虎,我们出家人也不是见虎就喂的。

所以我只能自己打食吃了,可悲可叹哪。

见要出门,时敬之整个人容光焕发。只是他扯着尹辞跟上去后,一腔热血没撑过三炷香洞外比洞内更冷。风雪虽然停了些,四处仍白茫茫一片,没什么壮阔景观。风带着雪沫子往脸上拍,时敬之登时被寒风吹了个七荤八素。

阎不渡可真是上回我练功练岔,内力阻滞,被寒风一吹,吐血吐得睡不着觉。

时敬之缩起脖子,心有戚戚焉。

想吃肉我懂,总不至于这么着急。

他真的只是着急么?尹辞则抓紧时敬之的手腕,目光并未从阎不渡身上移开。

时敬之登时反应过来,当即抽了口冷风。

阎不渡不止在岩洞中下棋,他现实中的棋局也开始了他裹紧狐裘,紧盯身边以破魇法破幻境的空石。就算寒风如刀,他的眼睛也眨都没眨。

阎不渡在偷学破魇法。

太像了。尹辞看向身边被破魇法吸引注意力,全神贯注的时敬之。两人情态一致,像极了鬼墓之下,时敬之偷学青女剑时的模样。

真的太像了。

无论病症、资质还是那份对芸芸众生的怨气,都如出一辙,像到不似巧合。尹辞行走于世几百年,未见轮回转世。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这世上,有他未曾发现的什么东西。

阎不渡与时敬之,无疑是某种同类。

空石凭空立阵,又以真气代替铁钵铜锤激发阵法。只是就算有风雪遮掩,和尚旋身。就算内力走向极复杂,配合的双手动作极精妙。一套让人眼花缭乱的破魇法下来,阎不渡的嘴角还是慢慢挑了起来。

他学会了。

而阎不渡先前留着空石的唯一原因,就是破魇法。

空石于他,已经没有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陵教教主竟随身携带摄像头。

不过没有摄像头就得第一人称视角了。其实写到时敬之皱脸的时候,我脑子里是地铁、狐狸、手机.jpg

第57章善恶

当晚,还真给时敬之说中了。阎不渡刚回到岩洞,就开始不停吐血,活像要把一身血液吐空。就他这个脚步不稳的状态,别说功法相克的空石,眼下的阎不渡怕是连白爷都打不过。

空石无奈,一钵又一钵烧水,用温水将血擦净。

麻色布巾冒着丝丝白汽,一点点揩下暗红的血污,宛若在血迹中细细琢磨出一个人。血色洇入布料缝隙,继而散入水中,将钵中清水染作浅淡朱红。

和尚收拢十指。温水滑过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落回钵内,撞出清脆水声。

阎不渡面无人色,口气轻佻不减:大师何必管我,本座自个儿死在这,你把尸体拖回去交差就好。

空石继续拧那血迹斑斑的布巾,权当没听见。

趁空石再次捱近擦血,阎不渡撑起身体,一个使力,把空石囚于身下。

先前阎不渡衣衫染了太多鲜血,只得脱下,瓷白皮肤尽露在外。他吐息灼热,出口即成白汽,还带着淡淡的血腥。那一头长发被汗水贴在身上,仿佛某种诅咒似的暗纹。

足尖点翻铁钵,狐裘覆上僧袍。洞中静寂,火光摇曳。橘红的光晕如同活物,顺着两人身形流淌起伏。

阎不渡将一侧湿发别在耳后,故意以受伤的手臂撑地。伤痛加上病痛,他整个人微微打颤,断臂伤处又渗出血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过虚弱,空石并未像先前一样下重手点穴。

大师果然心善,高僧就是高僧。

阎不渡声音越来越低,像混了血的蜂蜜。他指尖抚上空石的脸,在对方眉眼间留下几道血迹。

杀本座的是天命,是凶疾,大师可没破杀戒

终于,他不再费力支撑躯体,而是由得自己坠上对方胸口。赤眸似火、黑发如牢,两人一上一下,面孔极近。

近到呼吸交缠不止,视野再无外物。

见对方目光不改,阎不渡轻哂。他故意挣动一下,探头舔咬空石的耳廓。

所以大师为何助我?

助我两字自唇齿滑出,一字一顿,极尽缠绵。

几日的刻意收敛终结于此时。

阎不渡原形毕露,就算只是心境,他那邪异黏稠的气势也压得人通体不适。沾了疾病的异色,又怀有深如黑渊的恶念,此人笑得美则美矣,像极了活在人间的魔。

空石动动湿布巾,熟练地无视现况:施主胳膊抬下,那边还有点血要擦。

阎不渡:

大师功力深厚,再淫靡的气氛,也被这一句话碎了个干干净净。

一人花前月下欲暖红帐,一人八风不动如擦死物。这和尚仿佛真的是块石头,别说身体反应,空石连脸都没红一下。

阎不渡登时没了兴致。他往旁边一滚,整个人摊成了无生趣的大字,任由和尚摆弄。空石将阎不渡收拾干净,冷布巾敷上额头。又熬了些容易入口的软菜汤,一点点喂过去。

狂风怒号,雪片乱舞。棋盘安安静静躺在几步外,上面还残余着上一盘棋的终局。

阎不渡从来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他慢慢咽下菜汤,目光在空石身上走了个遍,又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空石啊空石,你真是

他没说完这句话,继续拿眼意味深长地扫和尚。

空石一脸沉稳,深邃的五官浸入光影,却无半点锐利之意。他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温和自在的表情,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无喜无悲。

两人一时无言。

时敬之皱眉:这样下去,空石大师状况不妙。

空石功法本就克制阎不渡。阎不渡伤臂未愈、神衰体虚,没有十足把握,他不会轻易动手。

不是把握问题,是输赢的问题。

时敬之顿了顿,瞥了尹辞一眼,尽量疯得小心翼翼:如果阎不渡普普通通地偷袭,杀了空石,他不算赢过空石大师。

尹辞颇有兴趣道:继续。

时敬之来了劲儿:他学破魇法,只是为了将局面控制回手里。对于阎不渡这类人,丧失主动权比死还难受。而要赢过空石这种人,杀了没用,毁掉才算赢。

尹辞似笑非笑:经验之谈?

为师像是那么,咳,阴暗的人吗?

这人心虚的时候,真的很喜欢自称为师。

我不是空石,心中无佛。你更疯的模样我也见过,用不着这么如履薄冰我不是说过么,我更喜欢你这样的。

此话一出,时敬之仿佛被夹了尾巴,他火速挪开视线,使劲研究阎不渡的烟杆挂坠。

尹辞笑着摇摇头。

事实证明,时敬之确实与阎不渡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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