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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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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苏肆还是当场往后跳了数步,发根都要竖起来。

一股接近空虚的冰寒感自脚底漫上,苏肆熟悉这样的感觉重病之中或失血过多,他也曾感受到类似的寒冷,犹如生命本身在流逝。周遭的空气仿佛浸了尸油,变得腥臭粘稠,呛得人胸口发痛。尽管周围一片空旷,恍惚之间,苏肆只觉得自己置身拥挤不堪的死人堆,又像是被树脂裹住的飞虫。

短短一瞬,死亡的恐惧漫过心肺,而他挤不出半点反抗之意。

面具人近阵法中心,他一个没站稳,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闫清与苏肆逃出了一段距离,只是原地晃了晃。

趁现在,跑!沈朱大喝。

苏肆却吊起一双眼,他握紧剔肉刀,目光里多了几分狠戾:夜长梦多,形势正好,我们不如将此人捉

啪的一声鞭响。

比起寻常人,苏肆对杀意灵敏得多。他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过,一双柳叶眼瞟向攻击来处。那鞭梢带着倒刺,一击不成,在地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坑。

一个年轻男子收了鞭子,落在阵边,血红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微光。他背对那面具人,视线紧紧锁着苏肆,摆出明显的护卫之势。

看清那人的脸,苏肆头皮麻了一下陵教与赤勾的恩怨,他好像到哪都逃不过。

那分明是陵教教主阎争,不久前他们还在大堂打过照面。不过阎争身上的教主红衣歪歪斜斜,长发也有些松散,看着刚经过一场恶战。

阎争也皱起眉头:你是刚才大堂里的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打断两人,两个身影紧随阎争而来。我的手下个个厉害,要是教主不把我们带过来,你那友人一准凶多吉少。

枯山派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的掌门和大师兄到了。尽管时敬之这个掌门当得四六不着调,尹辞又是个无情的撒手掌柜,两人实力总归是有的。这师徒俩光是往不远处一站,就足以使人安心。

尹魔头懒得安慰下人们,他径直越过阎争,停在面具人跟前。吊影剑剑气扫过,那脆弱的面具发出啪的一声,裂成数块,露出了藏于其后的脸孔。

平心而论,面具人长相不错。

看面相,他的年纪果真不到五十。此人面容英挺,一张脸略显瘦削,不笑时有些忧郁的味道。可惜这人显然不怎么打理外表,下巴上胡茬乱立,好好的英气歪成了颓废。

尹辞咦了一声,这人功力深厚异常,果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就算是最不喜欢江湖情仇的苏肆,八成也认得此人。不过

我说怎么戴面具呢。沈朱舔舔掌心的伤口,眉毛挑得老高,这不是太衡的喻自宽喻大侠嘛,都说你死了五六年了,什么时候诈的尸?

第95章请神

眼下场景荒唐,沈朱恨不得拿出小册子好好记上一记。

太衡喻自宽与陵教教主厮混?要是传出去,估计要让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太衡与陵教不对付,喻自宽当属其中尤其嫉恶如仇的那一批。倒不是喻大侠多么正气凛然,他大部分恨意来自纯粹的血仇喻大侠有一独子,小小年纪便被陵教陆逢喜抽去天灵盖,做了杵棒材料。他的发妻绝望护子,也被一同杀害。

妻与子死状凄惨,喻自宽自此发誓根除陵教。

只是他满心复仇,手段实在残暴,坏了太衡规矩。久而久之,太衡只得夺了他的长老之位,打发他去做不那么敞亮的活。

喻自宽甘之如饴。

他最后的任务是前往纵雾山,暗杀新上任不久的教主阎争。然而几个月过去,阎争安然无事,连陆逢喜都毫发无伤,只有喻自宽讯息全无。太衡曾拜托阅水阁帮忙寻人,找了喻自宽几年,此人仍杳无音讯。

太衡只得判断一代高手身死,就此将其除名。

谁知这人不仅还活着,活法称得上匪夷所思。不过既然立起针对陵教的大阵,喻自宽的脑袋至少没出毛病。

沈朱习惯性地想着,好容易忍住摸笔的冲动。等她平静下来,一股极强的不对劲感冲进她的脑海喻自宽还活着,还行。喻自宽想以战阵灭陵教,没问题。喻自宽和阎争为什么阎争会在这?!

阎教主孤身一人护在喻自宽身前,而且看起来被人揍过。

沈朱僵硬地转过头去,时掌门一脸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活像真的无辜似的。

偷避雾丹这一层她能理解。枯山派那对畜生师徒实力足够,搞阎争身上的也无可厚非。但连阎争本人都一起偷来,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也就是绑的是陵教的票,这种行为要放在名门正派,都够正式报官了。

空气仿佛结了冰,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两位的计划,阎教主在路上告诉了我。时敬之打破了沉默。他一派高人风范地背过手,语气云淡风轻。

沈朱看了眼呼吸不稳的阎争,怀疑阎教主是见法阵没按时发动,忧心不已。又碰上枯山派这伙拳打见尘寺脚踢宓山宗的,打不过跑不掉,只得吐露真言。

她几乎要开始同情他了。

阎教主将陵教的大人物们聚于一处,你以大型战阵袭击朱楼。要不是我的人刚好撞见喻大侠你,法阵应当已经发动了吧。

时敬之继续道。

大门派能以法器驱雾,小门派只能想办法搞避雾丹。你忧心无辜者混入朱楼,这才以箭赶人?

喻自宽脖子上贴着吊影剑,却不慌不忙道:是啊,我记得你小子你既不是陵教中人,不如放了我们,叫我继续做我的事。没有陵教干扰,你们找东西也好找不是?

比起自己与阎争暴露,他似乎更在意法阵没发动的事。

刚才那妮子扯得头头是道,我给她绕进去了。现在一想,法阵又不是无中生有的东西。区区百斤妖尸,发动的术法怎么可能覆盖半座纵雾山喂,这战阵波及面到底如何?现在你可以给我个准话了。

听到覆盖半座纵雾山,新来的三人齐齐愣了下,不约而同地看向沈朱。

战阵覆盖半个纵雾山?

尹辞垂下头,看向地上的法阵。在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法阵一角。这阵法是不怎么寻常,比普通战阵复杂数倍,他一时半会解不明其中构造。可光看阵法大小,作用于半个纵雾山纯属无稽之谈

多大锅配多大盖。正如喻自宽所说,阵法做不到无中生有。时敬之能快速结阵对付秘典,也是因为附近妖尸成山,而秘典本身个头不大,说到底还是天时地利。

沈朱不是内敛的性子,先前恐怕是为了虚张声势,特地夸张了些。

然而沈朱并未像以往那样轻松一笑,跳出来圆场。她收起脸上的轻松,走到喻自宽面前,缓缓蹲下身。

喻大侠,世上确实存在无中生有的异常阵法。

她一双眼睛对着喻自宽的双眼,语气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僵硬。方才那点放松的神情如同细露,夜风一吹就干了。说这话时,沈朱特地提高了声音,明显不是说给喻自宽一人听的。

阵法在众人脚下安静地闪烁微光,如若呼吸。夜色浓重非常,扣上四处弥漫的妖雾,一行人似是被一只巨大的蚕茧裹住,八方不见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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