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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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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伏低身子,将巨剑横于身前。

要是这样我还跑,可就不配拿这把剑了。

阎家子嗣众多,大部分在当年就被太衡杀了个七七八八。幸存者本来寥寥无几,其中拥有鬼眼更是接近于无。眼下突然出现两人,原本冲出去的陵教教徒们打了个趔趄,硬是停下了脚步。

柴衅愣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这是老天教我收个新徒弟。正派人好,妙极!调教好了,肯定比我这动辄杀人的孽徒好伺候天佑我神教!

大长老,先前也有蠢货以术法染眼,说不定是枯山派的奸计。柴衅身边有人提醒道。

是不是奸计,把人活捉,一试便知。柴衅摆摆手。甚好,两个都留活的。这可是神教兴盛之象!

活生生的招鬼幡变成了两个,岂不美哉?

阎争不可置信地看着闫清,拿着鞭子的手抖了一抖:你是?

阎子仁之子,闫清。闫清冲他笑了笑,我爹没什么本事,也不知你听没听过打完这一场,我们再详谈。

是啊,在陵教地牢详谈。

柴衅袖子一抖,振出两枚薄如蝉翼的匕首。

难得有此机会,就让老夫也凑个热闹吧。

纵雾山,山脚下。

时敬之大大方方亮着药到病除旗,看向周围的人山人海其他门派派来的高手不多,数量却委实可观。而陵教来人比他们预想的要多,那群没正形的东西占了包围圈约四分之一的地盘,个个杀气腾腾,显眼至极。

时敬之身边跟着孤零零一个尹辞,两人杵在空旷的荒地之上,正位于包围圈中心,给这幅《僧多粥少图》加了最灵动的两笔。

阿辞你看,这边是太衡和小门派,是想把咱们蒸了的。那边是陵教和赤勾,是想把咱们烤了的。时敬之大庭广众下指指点点道,待会儿可要分清,别杀错人。哎那不是金岚吗?那小子也是惨,几日不见给贬到这种破地方了现在打招呼是不是不太好?

尹辞: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敢在自己剑风中打滚的臭小子。尹辞怀疑时某人的欲定在了胆上,一颗豹子胆长势分外喜人。

罢了,只是群乌合之众,他特地挑了个容易撤离的位置。以武力震慑人群,尹辞自问熟悉得很。风险尚存,不过境况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此时,时敬之笑眯眯地转过身:放心,不会有事。

什么?

我有东西送你,闭上眼,好不好?

第99章守护

尹辞没有真的闭上眼。

天刚亮了没一会儿,晨雾未散,但也足够让人看清局面。

金岚在此,太衡不会专注于攻击他们。可此地正处于陵教总坛前,陵教占尽了地利本来阎争和柴衅就起了龃龉。哪怕阎争成功回到教内,也未必能控住局面,天知道会有多少陵教高手跑出来。

这个境况,拖延时间不是轻松活计。时敬之竟还有闲情逸致叫他闭眼。如今天光微明,难道他能炸个白日烟花出来?

太衡便罢,魔教可不会干等他们胡闹。陵教人素来不知道公平是何意,又有郑奉刀这旧恨在身。黑压压的教众很快分作两批,一批冲去太衡阵营搅浑水,一批直冲包围圈中两人而来。

尹辞抽出吊影剑,斜了眼不远处为数不多的赤勾教成员。他这宿执后人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又要给这局面添上一点混乱。

另一边,见尹辞不配合,时敬之没再催促。他无视直直冲来的陵教队伍,腾出一只爪子,一把糊在尹辞眼前。

尹辞心下叹气,任由时敬之捂着双目。

继而一阵柔和的嗡嗡声响起,一点灿金色的光芒透过时敬之指缝,钻入尹辞的眼睛。陵教教徒们猛冲而来的气势骤然一顿,透出些后继无力的凝滞感。时敬之挪开手,尹辞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他还真的弄出了一朵地上烟花。

烟花一闪即逝,一如花朵枯萎凋零。可这一朵却像凝固在了半空中以师徒两人为中心,无数金丝向外辐射而去,划出弧线漂亮的痕迹。金丝由阳火凝成,犹如沾了晨露的蛛丝。它们被时敬之扯得极细,在薄雾中稳稳撑着,不时闪过一线流光。

要是贸然冲上前,只会被阳火金丝割成数段。

这朵怪异的花在晨光中闪烁。单说攻击力和术法强度,它远远不如先前对付秘典的战阵,却与那战阵明显同源,暗含着细雨般绵密的杀意。时敬之深深划破了另一只手的掌心,血顺着旗杆慢慢流下。它们还没触到地面,便被术法作为材料燃尽。

这术法不需要精细操控,火丝纤细而稀疏。配合上缓慢流出的血液,一切被计算得刚刚好。

方才冲进来的陵教人士没来得及停步,不少人一头撞上金丝。陵教步法本就快而狠,人群瞬间便被干净利落地切割成数块。金丝之中的空隙能够容人通过,可是考虑到打斗起来的难度,身法顶尖的人才做得到来去自如。

比如尹辞。

先冲出来的只是陵教喽啰,尹辞早已横起剑,可并无一人成功冲到他面前。尹辞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火丝,渐渐转过头,看向几步外的时敬之。

万千条金丝收于旗杆之中,宛如花丝弯下的金色合欢。

内功便罢,单比外功与战斗反应,我还比不过顶尖高手。眼下敌人众多,我若强行与你并肩作战,到头来只会拖累你。那不算珍重,只是任性。

时敬之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仔细想来,你一直都在护我。鬼墓下是,源仙村是,秘典之前更是。可是珍重一事有来无往,那也不算珍重,只是牺牲。

剑气一闪,时敬之空着的那只手也多了个血口。尹辞身边再次燃起数个护身用的阳火火球,它们亲昵地绕着尹辞扑腾,像极了叽叽喳喳的麻雀。比起对付秘典那时,它们又灵活了不少,将四周空气浸得无比温热。

百年下来积习难改,你忘了什么叫彼此珍重,为师教你。这回轮到我说这句话了阿辞,我护着你。

尹辞握剑的手动了动,没有回答。这小子当真贪心,他想。明明合上眼,捂上耳朵。尽管依赖他就是。时敬之以自身鲜血为材,费尽心机构思术法,只是为了给自己省下一点痛苦?

他早就不在乎那些痛楚了,横竖它们连伤口都不会留下。与。熙。彖。对。

让一个满身伤疤的人躺上软绸,只是浪费好东西罢了。可看着面前阻隔了成千上百人的金丝,尹辞无法轻松地将话题揭过。

时敬之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尹辞能看出那目光中的眷恋、依赖。可其中混了一点陌生的情绪,尹辞不知怎么形容时敬之不像在注视一位强大的合作者,一个有利可图的目标,或者一件世间罕见的奇珍。

时敬之只是期待地望向自己,如同一个凡人注视着另一个。

尹辞突然在脚底发现了一汪温软沼泽,它令他泥足深陷,却又舍不得离开。轻微的刺痛蔓延向全身,如同陈痂脱落,露出新生的嫩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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