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
我想先让枯山派与见尘寺对峙,没成。明日是闫清与曲断云的比试现在我晓得你为什么护着枯山派了,不说别的,下人教得还成。
周长老也觉得枯山派可信?
可信?光是跟下人打了一场,天晓得他们可不可信。
周长老语气又严肃起来。
阎家血脉就是阎家血脉,不得放任。我只是觉得,那小子生在阎家算他倒霉,没心思专门针对他。提前对质,将此事定下,大家都省事。
可惜时掌门不懂我的意思,要说嫉恶如仇,谁也不及曲断云那孩子。阎家小子落到掌门手里,免不了要多吃些苦头若是按照规矩处置,他身为下人,罪责不重,至少还能得几日安生。
施仲雨筷子夹了块蒸鸡肉,闷不做声地咀嚼。
我是看着你和曲断云长大的,现在反倒是不懂你们的心思了我先前就跟断云说过,我年纪大,性子急,不适合代表太衡出战。不如寻个好面貌的出息后生,多给太衡挣点面子。结果他非要我出战唉,这事儿光荣是光荣
施仲雨筷子停了停。
因为只有周长老耿直单纯,又分外挂心门派小辈。这样的人,才会不顾自己的脸面,在输给枯山后立刻提出提前对质一事。
她目光直指地面,没头没脑地接道。
你率先提出此事,他曲断云只需和个稀泥便好,方便得很。
周长老噎住,半晌才出声:仲雨,这不像你。你先前没这么
没这么阴暗多疑?施仲雨语带自嘲。我们相识已久,我看得出他的路数。
老戚把你赶出去,是为你好,让你冷静冷静。断云继任掌门一事,我们早已定好,你不必
师父是为我好,我毫不怀疑。我这样说,也并非嫉妒曲断云。周长老,多谢你的饭菜。你回去安心休养就好。
她微微一笑。
我信枯山派,自有信枯山派的道理。
面对施仲雨的笑容,周长老又不知说什么好。他在原地呆立许久,最终提起空掉的食盒。
妮子,你好自为之。老人辛酸道,如今局势凶险,太衡元气大伤。老夫却连身边人的心思都看不懂了,岁月不饶人啊
这并非周长老的过错。
隔着牢门,施仲雨语气平静如初。
周长老周伯伯放心,太衡神魂不散。这番混乱,明日便会有个了结。
臭娘们,倒是分老子一点鸡!两人声音不高,马十里压根听不见,这会儿又阴魂不散地吆喝起来。那老儿过来,再给爷爷我买点酒吃
啪叽一声,周长老脖子上又爆出几条青筋。老头子把袖子一卷,怒气冲冲便去了隔壁。不多时,不多时,马十里的惨叫便响彻了整个院子。
这一夜,他只顾着趴在地上呻吟,再没半点辱骂施仲雨的心思。
次日,擂台周遭的人不减反增这回剩下的三个人俱是年轻潇洒、模样俊俏,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看的打戏了。
更别提,午后还有枯山派与见尘寺的对质,热闹谁不爱看?
此时此刻,闫清与曲断云已然立在场上。闫清一身干净挺括的赭色麻布衣,他头发不长,发质颇为粗硬,在脑后束了个略嫌乱的马尾。他照旧是一脸带点迷糊的温厚,若是忽略那双鬼眼,此人的气息不见半分锋锐。
曲断云则穿了太衡标志性的刺绣白衣,头发也束得规规矩矩,绑了上好玉带。他脸上不见往日的笑意,透出些不怒自威的味道。手上长剑泛出刺目光辉,赫然是鬼墓寻回的贯乌剑。
还请曲掌门赐教。闫清一拱手。
曲断云客客气气回了一礼:能将阵势引到这一步,时掌门还算有两下子。
闫清一脸不解。
你我内力传音,台下听不到的。曲断云笑了笑,他那视肉钥匙,八成没有丢。他是打算叫大弟子取得盟主之位,随后在对质上翻盘,便能取得视肉了。
闫清:哦,他们完全没有跟我提过此事。
曲断云:
闫清老老实实地继续:尹前辈说了,能打多远打多远,不必勉强。横竖掌门不会多发半文钱,这回权当前来磨炼功夫。
曲断云:你身负皇家血脉,甘心为他们驱使?
闫清:魔头血脉,皇家血脉,区别那样大么?分明都是麻烦东西,我才摆脱一个火坑,为何要往另外一个里头跳?
曲断云愣了一愣,不怒反笑:不愧是欲子扯起的门派,收的人倒有几分性格。
他举起贯乌剑,身周气势骤然凌厉起来。那气势浩瀚如海,又如冬日骤雨般冰冷刺骨。
多说无益,来吧。
第135章胜负
这场比拼理应没有悬念,压根没人指望闫清获胜。不过阎不渡后人拿着慈悲剑,对上太衡年轻掌门,听着就知道噱头十足。得了阅水阁的消息,观战的人又多了几倍,金玉帮赚了个盆盈钵满,胖帮主脸上的阴云聚了又散。
苏肆背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变装成一个面目黧黑的老农户,一双眼望向台上。今日台下格外拥挤,站在他身后的人被搡了个趔趄,险些整个扑到苏肆身上。只听那麻袋里爆发出昂的一声怒叫,紧接着那人手背被什么拧了一下,骇得他当即退了回去。
明儿要卖的鹅。苏肆换了嗓音,撂了一句过去。
那人面皮粗糙,年岁不大不小,大抵是个做苦力的。见前头是个老人家,他倒也没往心里去:大爷,你也瞧这热闹啊。
去镇头赶集,晌午就走,随便瞧瞧。苏肆含混地应道,继续盯着闫清。
今儿阳光尤其好,慈悲剑上有什么在闪烁。他送闫清的长命锁在光下晃晃荡荡,这会儿天下人都瞧着,闫清也不怕人碎嘴。
苏肆想得刻薄,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勾起微笑来。
晌午就走,那可是亏了。那人也不怕鹅拧了,惊声道。午后才有好戏呢,瞧见上座的和尚没?那是见尘寺惨案的人证,打完就要和枯山派对质了。瞧瞧这阵势,不比衙门断案热闹?
咱都是手停口停的主儿,集市不等人。
嗐,不就是鹅吗,在这卖掉不就成了。太衡派大侠们有的是钱,指不定晚上高兴,席上多添道烧鹅。
说罢,那麻袋激烈地扑腾了一会儿。袋中鹅硬是隔了麻布,还要拼尽全力拧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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