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白忍的目光看过去,在还能勉强看得见的水底,有一颗圆滚滚的白色的球,再靠近一看,那球上面两个大窟窿两个小窟窿,不是头骨又是什么。
不只是头骨,在地牢光线照不清的地方,还躺着几个完整的骨架,姿势各异,但大抵都是挣扎无力的样子。
还有个皮.肉没化透的骨头架子,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挂着几片腐成灰褐色的烂肉。
在看清自己旁边环绕着些什么妖魔鬼怪后,陆织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腥臭起来,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扑扇着开路,绕着四周的岩壁查看。
地牢呈现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形,直径大概两到三米,是越往下越宽的烟囱型,最顶部也就最多一米的宽度,都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手挽着手一齐掉下来的。
底部光线晦暗,细节之类根本看不清楚,想要探身摸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陆织正要向白忍要那个发光的灯泡,头顶忽然响起瞿道的叫喊声:老陆!老陆你怎么不说话了。
对啊,上面还有两个人,让他们帮忙把铁网打开,找个绳子之类的东西拉他们上来比他们费尽找机关要方便很多。
瞿道!陆织扯着嗓子向上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现在和白忍掉到一个井下了,你和詹鸣小心点脚下,然后沿着树干走,找到一个上面系了根蓝布的树,就在四处看看,我们就在这附近。
那块蓝布是陆织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来的,大雾过浓,陆织担心他们会像上次一样不辨方向围着一个位置转圈,所以留了个心眼将走过的树上都挂了根布条,没想到现在能起到这个作用。
可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织仍旧没听到瞿道走过来的声音。
瞿道?他和身边的白忍对视一眼,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他听见瞿道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陆哥能出什么事啊。小眼镜还在安慰他,肯定是在找我们呢,他不是不让我们乱动么,我们就等在这个地方,时不时出点声音,陆哥和白哥一定能找到我们的。放心吧!
放心你个头啊!
陆织差点就骂了出来,平时怎么没见一个两个的这么听话,现在这个节骨眼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又突然开窍了。
没用的。白忍忽然说,他们帮不了我们。我们和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地方了。
陆织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这样的猜测的,但被白忍的话真正落实后,还是心里禁不住骂了一句草。
大雾应该将他们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不管是幻象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几队人走遍整座山,如果没有解决完该解决的问题,也是找不到对方的。
他们应当是不小心坠落到了另一个区域,所以和误入了他们区域的瞿道和小眼镜二人再次分开了。
如今之计只有先从地牢逃出去,再想办法和地面上两人集合了。
陆织向边上走了两步,抚摸了一下结着青苔的墙面,顺势往下看了一眼,悚然一惊:白忍,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水,越来越深了。
*
游戏第一天的时候,瞿道就在思考一个问题:生存,还是死亡
是的,他确实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考入交通大学有运气成分,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智商低下的人,甚至比一般人要高出一截。
只是因为运气太好,身边又经常有陆织这样的人,他的脑子动不动的于结果没有什么动摇之力,后来就习惯性跟着划水了。
可现在,生存,还是死亡呢?
他又在思考了。
往前走,是不知去处不明归途的陌生世界;
往后退,往后退似乎真的就是死亡。
那个画面中被枪.杀后又被撞飞的教授的脑浆颜色他记忆深刻,眼珠像是玻璃弹一样稀稀拉拉挤了出来,特写给到的都是最恶心的画面
道教讲究安生乐死,生不喜,死不悲,来去合乎自然之理。
那在世界快要灭了的时候,他们用这么一个途径偷生,还算是顺应天理么?
这片大雾里蒙蒙白色的时候,瞿道感觉自己和祖师爷快要通灵了。
在寂静的北辰舱里都没有这样深深感悟的时候。
生存?还是死亡?
小瞿,我现在开始有点怕了。怎么陆哥一直没动静啊。小眼镜带着颤音的一句话又把瞿道从快要入定的氛围里捞出来了。
小眼镜左手扒着一棵树,右手紧紧抱着瞿道的胳膊:小瞿,你和我讲讲话,我现在心里没底啊!你不觉得,这雾浓的,就跟鬼片一样么?会不会在雾里,有鬼在盯着我们啊。
对,鬼。
瞿道一直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然五道轮回怎么串起来呢?
善恶因果又怎么让人行为忌惮呢?
可在这里,有特么鬼的鬼
一个个都是比鬼更可怕的。
陆织不在的时候,瞿道的胆子和底气莫名就大了些,责任感也跟着涨了,他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膀:要是有鬼,鬼也得迷路。放心,找不到我们。
啊?这句话不但没有安慰到小眼镜,反而让他更担心了,那陆哥会不会也迷路了啊,不然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说话,突然就没声了。
瞿道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陆织虽然浑了点,但不是不分场合开玩笑的,现在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但担心也没什么卵用,两个人一起担心更没有卵用,瞿道安慰说:没事,老陆属狗的,闻着味也找到了。
*
直线距离不足五米的地下,陆织和白忍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水没过。
事实上,他不仅不是属狗的,连狗刨也不会。
一边指甲扣在墙皮上,一边试图放松身体让自己浮起来,但因为过于旱鸭子,还是让不断上升的水面灌了满耳朵满鼻孔的水。
事到如今,他只能紧守住最后一个底线,坚决不张嘴!
谁特么要喝干尸泡水啊!
水面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到了浮起脑袋伸出手就差不多能够到头顶铁网的高度。
陆织只感觉水压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将他的胸腔牢牢束缚住,一起一伏的,他又不想要喝下脏水,脚下乱七八糟的开始挣扎,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愿在白忍勉强露怯,每次浮出水面的时候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不声不吭地看着白忍一边自在的沉浮于水中,一边绕着围壁寻找线索。
这个地牢应该建的不久,而且是人为建的,但又不像是围猎的陷阱,因为下面没有夹子或者带刺的枝条,这么高的深度也没有必要上面再加个笼子。白忍观察了一圈冷静分析。
胸口发闷,呼吸困难,陆织双脚向下一蹬,试图抓住头顶的金属网向上浮出一点,却更加失去平衡,天旋地转一瞬间直直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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