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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梧桐不喜欢被别人束缚着,当即又踹了他一脚,比他还有理,趾高气昂道:师什么兄?你见哪家的师兄总是被师弟管着的?瞎操心什么,有人想要我的命直接来拿就好了,我等着。

云林境见他实在不想多说,只好幽幽叹息,转移了话题。

那师兄身上的符怎么办?

宫梧桐此时已是十岁左右的模样,他拧着眉爬起来在床榻上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一串佛珠:这些年我爹下符的目的全都是想让我静心修行,我估摸着闭关念几天经就能回来了。

云林境古怪道:师兄还真是熟练。

宫梧桐:那是。

他都被罚惯了。

云林境不打扰他修行,正要走又想到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枚孔雀翎耳饰递给宫梧桐。

宫梧桐那花里胡哨的孔雀翎被他扔了,瞧见这个雪白的孔雀翎耳饰,微微挑眉:这是不逐身上的毛?

嗯。云林境点头,他这几日才刚做成,还嵌了个阵法上去,本来是要亲自给你送来,但妖族出了些事,他急急回去了。

宫梧桐接过来,左右看了看,觉得这耳饰都这么素了,宫确应该不会骂他。

他美滋滋地戴上了,一边揽镜自照一边随口道:妖族出什么事儿了?

云林境:你也知道,妖族没一天安分的,总有小妖撺掇着篡位。不逐又是那副不成大器的德行,若不是有孔雀传承,他大概早就被篡位成功了。

宫梧桐满意地将镜子放下,闻言摸着下颌:那明日我又有好玩的东西了,唔,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妖。

花不逐虽然是个花心大萝卜,但修为却是妖族数一数二的,每回有妖修前去篡位,第二日宫梧桐总能得到一堆灵物,什么孔雀大妖的尾羽,白蛇的鳞,灵鹿的鹿角,等等奇奇怪怪的东西。

宫梧桐若有所思,问云林境:你说现在是春日,不逐能不能给我搞来妖狐的内丹,让我唔。

云林境大概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一把捂住他的嘴,一字一顿道:师兄,该修炼了。

宫梧桐:

宫梧桐瞥他一眼,只好不说了。

好在他口中的清心咒还没碎,否则肯定跌回娃娃。

宫梧桐跑到禅室去参禅念佛。

果然如他所料,他只是静心念了一晚上的佛经,原本十岁的身体便慢慢长大了些,宫梧桐满意地点点头,觉得他爹还是很好懂的。

宫梧桐看了看外面初升的朝阳,伸了个懒腰将手中青玉佛珠随手挽到手腕上,打算休息休息再继续修行。

红尘苑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宫梧桐瞥了一眼,发现一大清早的,那日理万机的秋却蝉到了。

他应该是刚出远门回来,风尘仆仆,手中还有一个储物袋。

师兄。

宫梧桐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来禅室。

秋却蝉眉目间有些疲色,但依然精神十足,刚一坐下就喋喋不休:师兄这是又被圣尊罚了?哈哈哈我刚来九方宗时师兄应该也是这么大,脸还胖乎乎的

宫梧桐瞥他:小时候脸胖一点怎么了,长大后身段样貌能勾魂儿不就成了?你小时候瘦成竹竿,现在不照样丑得没有女修愿意嫁与你?

在宫梧桐心中,除他一家三口之外,三界其他人都丑得人神共愤。

并不丑的秋却蝉为自己辩白:女修不愿和我结为道侣是因为我是剑修,并不是我丑。

宫梧桐懒得理会他这种废话,道:我要的药找齐了吗?

哦哦哦,差不多了吧。秋却蝉将储物袋递给他,道,你要的十七种药,我只找到了十五种。「秋月鳞」小师弟那儿有,过几日会从莲画道送来。还有一样「昭阳髓」,唔,我最近探到莲画道五日后会有拍卖,但价太高,恐怕抢不到。

宫梧桐拿出小扇唰地展开给自己扇了扇,懒洋洋道:还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

秋却蝉却皱眉:但这要价未免太贵了些,且一滴昭阳髓只能入药一次,您用了一次后下次怎么办,师兄要不换种好找的药?

宫梧桐摇扇子的手一顿。

千仞学府的钟声响起,红尘苑偏院,三个徒儿又急急忙忙叽叽喳喳冲出红尘苑,越既望嘴里骂骂咧咧,大概是在斥责明修诣没叫他早起。

宫梧桐看着三人离去,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在天机中,能医治宫梧桐最好的药,便是这三人的魔息。

天机不可违,宫梧桐就算再想活,也必须等到十年后。

就在宫梧桐沉思的时候,秋却蝉已经叨叨叨开始其他的话题了,他那张嘴根本闲不下来,叨逼叨逼像是蝉鸣似的十分聒噪。

师兄您这副尊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恢复啊,要不您去求求圣尊大发慈悲呗。我方才过来时瞧见圣尊了,他似乎打算要离开九方宗,要是你永远这样那可怎么办啊?

宫梧桐将小扇一阖,冲秋却蝉一点,秋却蝉立刻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鹦鹉,嘎嘎两声,说不出话了。

废话少数。宫梧桐懒懒道,让小师弟别费心送秋月鳞了,我五日后亲自过去莲画道,到时候一起拿来。

秋却蝉劈手夺过他的扇子,注入一道神识。

小扇苦不堪言地又明明灭灭好一会,才显示出密密麻麻的一堆字。

宫梧桐看都不看,打了他脑袋一下,没好气道:碎嘴子,以后少和你二师兄一起玩,把他带得越发唠叨了。

秋却蝉冤得死去活来,云林境的唠叨和他可没关系。

宫梧桐又修行了半日,身子终于勉强变回二十多岁的样子。

宫确已经办完了事,缓步来到红尘苑。

宫梧桐见状连忙乖巧地道:爹爹晨安。

宫确淡淡道:以后还胡思乱想吗?

那肯定不了。宫梧桐能屈能伸,在宫确面前毫无尊严,什么话好听说什么,我以后肯定心如止水,摒弃所有世俗欲望,一心参禅礼佛,不给爹丢人。

宫确心想你给我丢的人还少吗?

但自己儿子的本性宫确还是最清楚的,他无声叹了一口气,道:你若长此以往这般惫懒,心魔易生,难道你真的要随嫌明修魔去不成?那苦你能吃得了吗?

宫梧桐也知道自己修魔后肯定没好日子过,垂着脑袋蔫哒哒的:不能。

宫确:那你还

宫梧桐指天,满脸认真:我以后肯定好好清修,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宫确看了他许久,轻轻移开视线,随意一抬手,一抹流光从他袖中窜出,接着整个红尘苑被震得轰然一声。

宫梧桐抬头望去,发现玄斋门口的那块石头正立在他院中,上面宫梧桐写的「天道聒噪,既容又则」八个字龙飞凤舞,肆意不羁。

这本该是一桩要挨打的事,宫梧桐却一反常态半分心虚都没有,他跪得直直的,认真道:我又没说错。

他说完这句要挨揍的话后,面上不显,心里却怂得要命,唯恐宫确又给他来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符。

不过宫确根本没看他,微微仰着头看着那桀骜张狂的八个字,沉默了半天,才轻声道:或许吧。

宫梧桐一怔,茫然看他。

或许吧?

或许什么

或许,这八个字是对的?

宫确没有再多言,走到宫梧桐面前伸出手抚着宫梧桐的头,轻声道:你确定不要用控梦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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