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厂建在郊外的h城工业区,占地1800亩,是他控股公司投资的第三个工业园区。近十年来,他的发展可以说的上是坐火箭。
高中毕业的暑假,陆庸从上头颁发的新策略中嗅到机遇,劝说父亲开办公司,以他的发明专利,在四年里稳扎稳打,进行了初步资本积累。他大学则就读冶金材料专业,科研成绩极其优异,别的同学还在头秃怎么写作业,他已经手握各大期刊发表,本科和硕士几次跳级,并在此期间,数次去国外进行学术交流,参观学习相关产业公司,花了五年拿到了优秀毕业生的毕业证。
一毕业他就全权接管了父亲在代管的公司。
彼时国内在能源回收方面还是一片亟待开发的蓝海市场,技术过硬的公司并不多,他的公司没费什么力气就站稳了脚跟,高歌猛进。之后便顺风顺水,两家子公司的开办都是当地政府主动接洽引入。
近年来华国在科技产业上发展突飞猛进,陆庸认为H城有意被打造成本国的科技之城,各种资源在向此倾斜,于是将总部转移到这里。他本身技术过硬,又莫名有商业天赋,运气更好,去年年底企业财报营业收入破了5亿,净利润8000万。
如今已是业界隐约有领头羊气势的青年才俊,已拿了数个优秀青年企业家称号。
陆庸开完这周的早会。
收到一条新的添加好友信息:【我是江陵,加一下,有事要告诉你。】
陆庸记得这个人,是他的高中同学,当年跟沈问秋颇为要好。
于是爽快通过好友申请。
对方嗖嗖发来一堆消息:
【终于联系上你了】
【我听说沈问秋去投靠你了?】
【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别觉得他是高中同学就心软,之前我也收留过他,结果他住我的吃我的,还偷我的东西,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欠了一屁股债你知不知道?】
【沈问秋现在就是个烂人,你小心一点】
陆庸耐心地等他说完。
不疾不徐地回:【我知道】
叮咚。
可视对讲机响起提示音。
快递吗?沈问秋给游戏按了暂停,过去看了看。
屏幕里,不是这几天上门过的快递小哥,而是一个平头微胖的男人,咧嘴对他一笑,说:好地方啊,沈问秋,你居然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啊。
不愧是富家少爷,人脉就是广。
怎么,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旧朋友了?开个门呗。
沈问秋骂:傻逼。
却又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这几天总觉得不安,见到这位老熟人的脸庞,反而心情落定。
妈的,就不能让他在世外桃源里多躲几天吗?
他才刚过得舒坦两天。
沈问秋一点都不想记起自己还背着九位数的债务,有欠银行的,有欠私人放债的。
他的人生早就无药可救了。
平头男人嬉皮笑脸地说:
啧,你怎么还骂人啊?你不讲文明。
你不开门,我就直接去你公司找你朋友了啊。
陆庸陆总是吧?
沈问秋没好气地说:不开。这又不是我家,你进来干嘛?
你等着,我下去见你。
沈问秋跟老吴一起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他很无所谓的。欠债欠到他这份上,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老吴给他递一支烟:搬家了倒是通知我一声啊。
沈问秋呵呵,接过烟,又借打火机,点燃,熟练地吞云吐雾起来。
好些天没抽烟了。
陆庸不抽烟不喝酒,他就没要。
老吴眼底掠过精光,关切地问:跟这个老朋友叙旧叙得怎么样?
别说我不为着想,你看看,我对你多好啊,不然我早可以把你拉去卖肾卖肝了。
这样吧,你把朋友带去新场子玩。
我可已经打听过了,这次是只大肥羊,拖了这个替死鬼下去,你可不就活过来了?
沈问秋抽口烟,转头给一个善良的微笑:哦。
本来是想赖到陆庸先赶他走的。
看来还是不行。
该从何说起呢?
他其实只会背陆庸的手机号,他三年前打听到以后一直记着,像刻在心底最深处,但从没说出来过,也没打过,不知道陆庸换没换号码。
这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那时他跟民警报这个号码时,他就想,要是陆庸也不理他,他出去就自杀。
但他没设想过陆庸会管他这个选项。
第4章二手情书04
沈问秋23岁前的人生一帆风顺。
他成绩好,人缘好,家境好,一毕业就进了自家公司做太子爷,风光无限,走到哪都被人众星捧月。
然后家里生意出问题了。
倒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事,典型的破产案例,急于扩张,战略失误,没跟对风向,资金链一下子断了。沈问秋这毕业了没两年,自己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能帮得上什么忙?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把爸爸给他全款买的房子车子偷偷全押给银行,又借信贷,还不够,再通过关系跟一些不太干净的私人机构借了钱,反正能借的他都借了,以个人名义。
爸爸知道了以后很生气,也很感动,而且他是先斩后奏,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没办法了。
补上了一大笔钱,但,还是失败了。
现在那块地好像还烂在那没开发。
公司申请破产清算。
父子俩一夜之间都成了负翁。
爸爸还是撑着一口气说:别怕,爸还在,从头再来罢了。爸一定把钱都还上。
但他当然愧疚,有次喝醉了,哭着跟他说:我一个人苦就算了,你也是个傻孩子,你把房子卖了干嘛?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
我答应了你妈妈要让你们母子俩过好日子,她没过上,你也被我害惨了,你还那么年轻。
爸爸那段时间压力太大,又拼命工作,四处奔波想要东山再起。
没想到有一天,倒在马路边,突发的心肌梗塞,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
沈问秋才发现,大抵在他眼中像是无所不能的爸爸也是有极限的。
爸爸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
在借钱给爸爸办完丧礼的前几个月,他都过得浑浑噩噩。
起初还借住在兄弟朋友家,睡过好多人的沙发,他实在太丧了,谁都不可能长期忍受负面情绪这么重的人。
他记不清是哪个朋友提起的,反正就跟他说,要么先散心,把心态恢复一下,放松放松,打游戏不快乐吗?他觉得很有道理,当时他也极其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