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钦没有更换衬衫,他披着一件外套,底下露出破碎的血色,他莞尔一笑,从床上仰着头,仔细看着闻折柳的脸。
我知道,在集中营里,文化的萌芽和传播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贺钦柔声说,书本使人思考,思考催生自由,自由意味着叛逃和混乱的开始但这对我没什么用,我去不了哪里。
闻折柳心疼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人就被关在这里,和黑暗、寂静、饥饿和孤独做伴,自己却无能为力,连救他出来都是目前做不到的事情。
他最后压低声音,笃定地说:我会加快速度的,我会很快把你带出去,我发誓。
贺钦挑起嘴角,他瘦了不少,但是削瘦没能折损他的俊美,反而令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了。他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闻折柳,也含糊地说:真想亲你。
闻折柳:呃?
真想亲你啊!他长叹一口气,这鬼地方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我都快得肌肤饥渴症了,要是现在能出去,我现在就要把你压在地上,然后从头亲到尾,每亲一个地方,就把你的军装往下脱一点
闻折柳:喂!
他的目光又热又烈,带着野兽狩猎般的憧憬和向往,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倒真的像要把闻折柳当场拆吃入腹一样,闻折柳顿时有点顶不住了,急忙道:你这人现在还在说正事呢!
贺钦哦了一声,从身后变魔术般地转出一个托盘:今天送来的,要吃吗?谈论正事专用。
闻折柳定睛一看,只见托盘上竟然堆放着众多在战争年代堪称奢侈品的食物,各种腌肉、培根,好几种意大利香肠,还有蛋糕和巧克力闻折柳静默了一会,不由道:你这吃得比我还好啊。
只要能让永生之泉计划顺利启动,给一个将死的战俘多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优惠又有什么难的?贺钦对他笑弯了眼睛,所以呢,他们按照我说的去做了吗?
没错,闻折柳的手中旋转着一个巧克力的玻璃糖纸,令其在指尖发出支离破碎的脆响,实验体一号已经被转移到一处水源的下方,心脏也放置到了能够被感应到的地方他们想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贺钦把一袋意大利香肠在手中抛来抛去,也不打算拆开它。他凝视着闻折柳的眼睛,金瞳在黑暗的阴影中流转一线光晕:你已经有计划了?
闻折柳冷冷地笑了一声。
原本是没有的。他的声音几近耳语,但是看清了他们在地下的所作所为之后,我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
贺钦笑了:你现在是什么阵营?
他能看清自己的选择,闻折柳一点都不意外。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倒戈。
贺钦的笑容加深:有把握吗?
闻折柳说:事在人为。
好。贺钦看着他,可以了,叫他下来吧,这一次,你也在场听着。
闻折柳看了他半晌,起身,将手中的巧克力缓缓放回了托盘中。
我不爱吃这里的甜食。他说。
过了三分钟,接到通知的指挥官便从升降梯走出,独自一人站在了贺钦面前。
少校,我很乐意见到你他的眼珠微微下移,从托盘上扫过一圈,尽管你选择背叛你的祖国,但你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但愿它是正确的吧。贺钦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你们是想知道什么,知道接下来该怎么使用人鱼血吗?
菲利克斯的态度十分沉着:贵方对实验体一号的研究远比我们更加长远。我们不知道怎么抓住它,你们知道;我们不知道怎么控制它,你们知道;我们对它的研究还停留在最浅显的阶段,你不是专业人士,可你目前得知的消息已经可以指导我们的研究进程
我不需要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加重了语气,我只想知道,你了解到的所有,少校。
贺钦沉默半晌,笑了:我懂了。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一点,到目前为止,我知道的情报也不比你们多多少,如果你们愿意相信,就按我说的做吧。
您太谦虚了。菲利克斯说,我只是希望您保持诚实,不要让您的朋友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贺钦只是笑,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警告。
首先,我之前已经对你们说了这颗奇异的心的来历,你们有详细了解过人鱼吗?贺钦问。
有关它的资料正在被送往这里。菲利克斯回答。
贺钦说:不要用科学的眼光看待这种生物,现有的科学解释不了,也不能帮助你们从它身上探测出什么成分。魔法,要用魔法的眼光去看。
菲利克斯低声重复:魔法。
思维放开,不可思议的事物你们已经见到,何不再前进一步,相信魔法的存在?贺钦打开一枚糖果的包装纸,又将它合上,转变的第七天是最重要的一天,你们没法计算转生的概率,没法调配原液的剂量,但只要有主人的允许和承诺喝下人鱼真血的人就一定可以得到永生。
顿了顿,他重复道:一定。
菲利克斯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镇住了,他同样跟着呢喃道:一定。
所以我建议你们让实验体一号靠近水源,同时不至于让她失去对心脏的控制。贺钦微笑着看着他,告诉我,你们照做了。
菲利克斯不由自主地回答:是的,我们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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