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斯年沉声道:他的死不是因为你
就是我,就是因为我。陈泽闭着眼睛,眼泪洒落,声音颤抖着,对不起,老师,给你添了那么久的麻烦。
陈泽抬手抹了一下眼泪,哭着笑了:我不想整天带着面具坐在教室里,太累了
仇斯年的手微微攥紧,无言地看着陈泽。
陈泽跟仇斯年聊了很久,哭着笑,笑着哭,像是积压了很久的苦闷终于得到了宣泄,他挂满泪痕的脸庞透着一丝解脱的快意,他到底是想开了,还是走进了更深的死胡同,仇斯年一时竟分辨不清。
陈泽辍学了,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仇斯年得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这个城市去了更远的地方。
听说陈泽的父母为他办了出国留学的手续,想让他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没有汤文的人生,但是陈泽没有接受。也有人说他拒绝父母的安排,去山区支教了。
具体是怎样的结果,仇斯年不清楚,他只知道,陈泽带着关于汤文的记忆,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个人生是好是坏,仇斯年无从得知。
从那以后,仇斯年的失眠更严重了,严重到即使加到最大的药量,还是被噩梦缠身,似睡非醒地挣扎到天亮。
高一注意到仇斯年又买了一瓶安定,他每天都会偷偷溜到仇斯年房间里,去数剩余安定的数量。
第一天,吃了两片。
第二天,两片。
第三天,四片。
第四天,五片。
如果只是为了缓解失眠,五片已经超量了,高一看着洒落在桌子上的药片,忧虑得皱紧了眉头。
他问过仇斯年,晚上是不是要吃安眠药助眠才能睡着,仇斯年只道他睡眠质量不好,却没提自己加大药量的事。
那天晚上,仇斯年照例很早上床休息,高一一直等到房间里彻底没了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溜进了仇斯年的卧室里。
今天的药量又是五片,高一沉着脸,心里越发担忧起来。
高一把药瓶放回了原处,回自己的房间翻出了一条小被子,他抱着小被子悄悄地折回了仇斯年的房间,在床边的地板上躺了下来。
今天他想陪着仇斯年一起睡,如果明天仇斯年还是按照这个剂量继续服药,他就要把药瓶扔到马桶里去了。
高一进进出出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仇斯年,安定虽不能避免他做噩梦,却让他睡得很沉,因为睡得沉,所以总是被困在梦里。
这次他又被困在噩梦中了。
还是曾经无数次梦到的那个场景,梦里男生的背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他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喊道:老师。
仇斯年也跟着笑了一下,慢慢走近。
明明脚步一直往前挪动,仇斯年却不见自己离汤文更近一步,他惊恐地抬起了头,发现男生脸上的笑意陡然不见,温和的面孔变得狰狞、模糊。
汤文的身体越来越模糊,仇斯年伸出了手,不断往前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老师,救救我救救我
汤文!
砰的一声,仇斯年猛然回神,眼前看到的已经是汤文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高一睡得迷迷糊糊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呓语声,他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弹了起来。
汤文汤文仇斯年抓着被子急促地呼吸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黏答答地贴在脑门上。
仇斯年的眉毛拧成了麻花,脑袋不安地来回晃动着,高一轻轻地拍着他起起伏伏的胸口,又轻又慢地喊他:老师,老师不怕,不怕啊
仇斯年倏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高一的手,攥得紧紧的,高一感觉到仇斯年的手心都是汗,他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轻轻地蹭着。
仇斯年呼吸粗重,双眼发直,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来。他双手冰凉,触碰到高一温热的指腹,逐渐回了温。
仇老师?高一轻喊了一声,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把仇斯年拽回了现实,他的眼睛恢复了神采,目光落在了高一的脸上。
你高一话没说出口就跌进了仇斯年的怀里。
仇斯年抱着他,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快了快了,马上就甜甜了\(^o^)/球老师不像奶糕,想什么事情都那么纯粹简单,让他缓缓,缓缓。
第44章
高一趴在仇斯年的胸口,听着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砰的直跳。
我、我怕你晚上睡不好,所以、就过来看看。高一结结巴巴地回答,耳根烫得厉害。
他不知道仇斯年到底做了多可怕的噩梦,他感觉到他胸口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那股让高一沉迷的独属于仇老师的味道此刻掺杂了一点淡淡的汗水味。
你是不是数我的安定了?仇斯年的嗓音依旧暗哑,睡我的床还不够,还要检查我的药?
高一心下窘迫,支吾着没吭声。合着自己天天偷偷摸摸跑到仇斯年的房间数药,他全都知道。
仇老师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装作不知道。
迷人是真的,坏也是真的。
良久,高一才小声开口:你吃太多了,都超量了
仇斯年的心跳逐渐平缓,呼吸却依旧粗重,高一微微抬头,发现仇斯年正垂眸看着他。
然后你就跑过来了?仇斯年用手背碰了碰高一的脸蛋,冰凉凉的,睡地上不凉吗?
高一冰凉的脸蛋忽然一阵发烫,还、还好。
仇斯年还紧紧地抱着高一,一直维持下腰的姿势,高一有些吃力,可又舍不得仇斯年的怀抱,他趴在仇斯年的胸口问:你现在好点了吗?
没有。仇斯年说着掀开了被子,拽着高一的胳膊直接把他捞进了被窝里。
高一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全身,他这回不是爬到仇斯年的床上,是直接爬进仇斯年的被窝里了。高一揪着仇斯年的睡衣下摆,眼睛飞快地眨着,以为在做梦。
暖和了吗?仇斯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嗯。高一点头,暖和。
陪我睡会,好不好?仇斯年问他。都把人拽到被子里来了,再问这种问题显得很虚伪了,不过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很虚伪。
好,当然好。高一把手放在了仇斯年心脏的位置,我睡觉有时候会心悸,把手按在这里会比较好一点。
高一的手有点凉,黑暗中,他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凑,把脸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隔着手感受仇斯年心口的温度。
臭吗?仇斯年低头问高一,他已经闻着自个儿身上的汗味了。
高一摇头,埋下了脑袋,鼻尖蹭到了仇斯年的睡衣,香的。
他怎么觉得自个儿就是在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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