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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无尽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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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无尽作者:小也殿下

暮色无尽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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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惊闻周佶病逝诏狱后,十二岁的周偈直闯进紫微宫,责怪武兴帝害死了自己的长兄,武兴帝大怒,但念在周偈年幼尚无法宽解失兄之悲,武兴帝没有降罪周偈,只罚周偈闭门思过。严冬一季,周偈在恂王府内吹了三个月的西北风,反复想的只有一个问题——是那川西隘的朔风冷,还是诏狱的牢底冷?他不相信,挨过北疆三年苦寒,又挨过川西隘严霜风雪的周佶会被诏狱的阴冷湿寒夺去性命。当他回过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为周佶诊治的季彦问个清楚。可谁知,季彦却早已辞去太医一职,离开了皇宫。周偈立刻派人去了季彦祖籍,但却遍寻无人。越如此越让周偈心生怀疑,从此开始了大海捞针般的寻找。

“这一次是听闻此地竟有一位村医,为人平和、医术高明,我就想会不会是季君,谁知……”周偈苦笑道,“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谁知季君一直就未曾离开帝都。”

“季彦学医不精,愧对奕王。”季彦听了周偈的缘由,颇为羞愧,“当年未能护奕王安康,还请恂王降罪。”

“季君莫要如此说,为长兄一事我也曾遍访当年的诏狱狱卒,俱言季君当年为长兄煎汤侍药,衣不解带,甚为辛苦,更曾为长兄试尝药石。那时若无季君在左右,长兄在诏狱的日子恐怕更为困苦。”

提起周佶,季彦也忍不住好一阵唏嘘,又听周偈突然问:“不知季君对长兄的病可有疑惑之处?”

季彦沉默了。若说没有疑惑是不可能的,季彦青年从医,自认医术也算上佳,诊周佶之疾,无外乎是寻常的寒症。谁知药石齐下,连换多方,不但一丝好转没有竟还愈演愈烈。虽然周佶说自己是在北疆三年的积伤旧疾,但正如周偈所言,就算诏狱困苦,就算有旧疾,但正当壮年的周佶怎么也不至于如此羸弱。是以周佶病逝,季彦大受打击,不日就辞医离宫。可走在半路上又不甘心自己多年所学前功尽弃,这才留在帝都村郊,一边行医糊口一边期望查清真正的病症所在,以慰自己的向医之心。

周偈听完季彦的话,当下明白季彦和自己一样都有怀疑。只不过季彦怀疑的是自己的医术不精,而周偈就很简单了,他怀疑周佶压根不是病死的。

想到此,周偈对季彦说:“不瞒季君,我也对长兄的病十分疑惑,只苦于身边无可信又懂医术之人。季君若也同我想的一样,不如随我回府,一起详查此事?”

季彦听闻只想了一瞬就明白了,自己是周佶的医官,若周偈有怀疑,第一个就该怀疑的是自己。不管怎样,周偈既已千辛万苦的找到自己,就无论如何都会将自己带走,详加审查。今日他亲自现身,话又说的如此客气,一是看在自己当年侍奉周佶的确尽心尽力的份上,二是因事情尚有疑窦,自己还有可用之处。皇子礼请,自己若不识抬举,那就要自讨苦吃了。反正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当下没有多耽,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用的物品,就跟着周偈回了恂王府。

回去的路途无马可骑,周偈吩咐暮色向村民买了牛车,拉着季彦慢悠悠的回了都城。周偈依旧没走正门,从后门引着季彦进了府,谁知一进去就撞见了王妃沈氏和长吏吴长安。

沈氏见到周偈,面色微愠,语气也颇为不满的说:“殿下一早不辞而别,让人好生担心。”

“王妃多虑了。”周偈的语气略有不耐烦,“本王时常这样,吴长安是知道的。”

吴长安一早起来已经被沈氏询问半天,心里早就叫苦不迭,此时听闻周偈的话,心里更是大苦,想着“殿下你作妖不要牵连我”嘴上却陪着笑说:“是是,殿下事务繁忙,常会如此。”

“既如此殿下也不该独自离府。”沈氏嗔道,“连随行的护卫侍从都没带,若有何突生变故,该如何应付?”

这话周偈就不爱听了。“我一个人在府里称王称霸了这么多年,哪里冒出个你竟然开始管东管西了?何况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周偈心里想着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暮色,说:“本王有常随。”

暮色甫一和沈氏对上眼就被沈氏凛冽的目光狠狠戳中,忙不迭的赶紧躬身行礼。

“他?”沈氏见暮色手忙脚乱不甚稳重的样子,略有鄙夷的说,“如此轻浮之人,如何可信?”

“哎呀……又被嫌弃了,真是冤死了,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都能被嫌弃。”暮色心里委屈又无计可施,只得敛身准备跪地请罪,谁知膝盖刚弯就被周偈一把拉了起来。

“暮色乃本王亲自挑选的半妖常随,文修武技皆为上等,王妃难道信不过本王的眼光吗?”周偈的笑容里无一丝暖意,语气戏谑却句句如刀,“暮色已跟随本王多年,若论起可信,总也强过才进府的王妃吧?”

“哎呦我的殿下啊!”吴长安颔首站在一侧,心内却是捶胸顿足,“新婚燕尔的,能不能不作妖啊!”

“完蛋了。”暮色的手臂还被周偈抓在手里,心里一直反复自问,“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脑内小剧场】

杨煊:周偈啊,你们恂王府的经费也是很紧张的,下次出门记得带碎银子。

周偈:龙套请不要给自己加戏。

杨煊:不孝!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

周佶:舅舅,盒饭你吃吗?

杨煊:……你更不孝!

第26章26.头绪难寻

锐儿倚在廊柱边,抬眼望着漫天繁星,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璀璨了刹那华光却又转瞬黯淡,锐儿毫无征兆的想起了转生湖里的幻灭新生。那日在他身边不断变换的四方二十八宿一定是想向他诉说什么,可惜,他读不懂天机。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和泽生灵师好好学一学紫微关,而不是跟着白羽恒学什么三重关。这样,也许靠算就能知道很多真相,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毫无头绪了。

旁人也许还有怀疑,但是锐儿很清楚,周佶当年用雀鹰传信往来的人是百奈,信的内容也绝对与皇权无关。可那日在紫微宫,武兴帝却拿得出与周佶笔迹几可乱真的信,还说传信的雀鹰也在。先不说能模仿笔迹的高人何在,就此事的布局来看,背后的主谋一定是知道周佶的确和神见之森有过私信往来。这么一想,范围就小了,无外乎是杨煊、白羽恒。可是,杨煊同被牵连,白羽恒又绝对不会害周佶。除此外还会有谁知道呢?

“会是赵绥清吗?”锐儿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就算北疆三年让赵绥清无意中发现殿下和界灵殿雀鹰传信,可奕王妃是赵绥清长女,他又怎么可能跟殿下二心呢。”

锐儿望着满天繁星,在脑子里把所有人一个个的想了一遍,又一个个的排除,突然,一个白色身影从角落里跳出来,直吓得锐儿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是……百奈?!”

百奈只着中衣跪坐在床帐里,神色如水的望着帐外跳动的烛火,一个人影自远及近,引得烛火时隐时现,待到人影近床,百奈颔首伏身,等了许久却不见来人出声,百奈抬头,却对上一双微冷的目光。

周俍也只着中衣,长发未束,垂丝脸侧。因长相更肖其母,故而细眉长眼、肤色略白,散发闲服时阴柔之气便难以遮掩,愈发明显。较寻常人稍浅的眸子里映进朦胧的烛光,更显得整个人慵懒迷离。可是百奈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他的皮相,他的心里,有百奈看不透的沟壑幽潭,寒霜雨雪。

“殿下恕罪。”百奈轻言道了一声,伸出手要解周俍衣侧的系带,却被周俍反握住手拉进怀里。

周俍一只手握着百奈的细腰,一只手拢着她耳侧的秀发,整个人慢慢贴了上去。先从额头开始轻吻,随后是脸颊,最后是百奈圆润的双唇,周俍的手也从耳侧移到了脖颈。百奈就这样维持着姿势,任由周俍肆意的亲吻她,抚摸她。她等着周俍脱下她的中衣将她压在身下,可是周俍并没有这样做。周俍放开了百奈,看着她,轻笑。

“一个百媚幻生的白狐,怎么于此事如此木讷?”周俍柔声问道,“年岁不长了,技艺也学不会了吗?”

“是百奈愚笨。”百奈跪伏在床,“请殿下恕罪。”

“我家的小狐狸精还得让我请人□□,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周俍拢起百奈的一束长发,轻轻揉搓着问,“本王是不是应该命令你对本王使用妖法?”

“百奈不敢。”

“不敢?”周俍的声音依然又轻又柔,“那你这个样子,当年是如何迷住长兄的?”

轻柔软语却如腊月朔风,吹在心里,略有些疼。嗯,也只是略有些疼,而已。原来人心,真的可以砺久而坚,积寒成镜,再难起涟漪。

“殿下说笑了。”百奈轻笑一下,“那时不过是小儿女的家家酒,大概正巧遇上了没见过世面的人吧。”

“你是说懵懂无知时的新奇?”周俍也跟着笑,“这个理由好,本王喜欢。”

“殿下喜欢就好。”百奈说完仍伸出手要去解周俍的系带,却还是被周俍捉住手。

“长兄他……”周俍看着百奈如深潭般的墨瞳,问,“到底好在哪里?”

“都说了是小儿女的家家酒,殿下怎么还明知故问?”百奈面色如水,毫无涟漪,“百奈也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啊。”

“可最难得的就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初情朦胧。”周俍抚着百奈的脸颊,“信上的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稚笔可笑,殿下莫要再提了。”百奈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无任何波澜,“百奈请殿下还是早些将信烧掉吧,那些信实在羞于见人,白的污了殿下的眼。”

“不要。”周俍露出顽劣一笑,“本王更喜欢那时候的你。”

“岁月悠悠,逝去难返。”百奈握着周俍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殿下还是多看看现在的百奈吧。”

“现在的你有什么好看的?”周俍抬起百奈的下巴,鄙夷道,“了无趣味。”

百奈听闻,从容跪伏,口中宣道:“是百奈的过错,请殿下责罚。”

“那就罚你出去吧。”周俍随意的说。

“是。”百奈伏身拜退,于外间穿好自己的外衣,开门走了出去。

周俍躺倒在床,看着自己摸过百奈脸颊的手,嗤笑一声,低声骂道:“没出息,挡在前面的山都塌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翻不过去呢?文修武治,你又差在哪?怎么老是执着这些虚无的东西?真是没用!”

百奈开门出去,刚踏入院中,就觉察一道劲风夹着微不可闻的簌簌之声直向自己而来,忙微侧身的同时运劲力弹出一指,将一片树叶断在空中。百奈顺着树叶飞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锐儿正隐身于院中柳树后,见百奈望来,使了个眼色,随后翻身上了院墙。百奈见状,也轻飘飘的跟了上去。两个人展开身形,不一会儿就消失于夜色中。

锐儿引着百奈竟是回了奕王府。

自奕王病逝诏狱后,奕王府遣散众人,封闭至今,再无人问津。时已初夏,院内杂草丛生,花木无序,时有野猫一闪而过,留下一道鬼魅身影。

“你引我来这是何意?”百奈问。

“关于殿下的冤案想到一些蹊跷之处。”锐儿开门见山的说,“因是你,所以不想绕圈子的暗查,只想当面问个清楚。”

“奕王的冤案?”百奈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执着?”

“总有放不下的牵挂,每每梦回,老是忆起在这的日子,所以,还是想着都弄清楚的好。”

“好吧。”百奈没再争论,只说,“你想问什么?”

锐儿盯着百奈望不见底的墨瞳,问:“当年殿下写给你的信还在吗?”

“不在了。”百奈回答的很干脆,“被慎王烧了。”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意外,锐儿追问:“为什么?”

“当年得知奕王被冤,我曾拿出那些信,求慎王呈给皇帝,以证奕王清白。”百奈的语气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可是慎王不允,他说我此时拿出这些信,不但不能证奕王清白,还会成为奕王与界灵殿私通的证据,更会再让奕王加一条私通半妖的罪名。”

“这……”锐儿在心内思索周俍的话,许久后才说,“慎王有如此考虑也在情理之中。”

“朝堂之上的人,想的都会多一些。”百奈却说了这么一句。

锐儿把百奈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记在心里,没有立时深究,看着衰败的奕王府,说起了别的:“当年一案的风波过后,我也曾偷偷潜进来过,无非是想找一些殿下的亲近之物聊以安慰,却发现当年你写给殿下的信不见了。”锐儿看向百奈,“是不是你拿走了?”

“是。”百奈的回答依然很干脆,“慎王命我拿来的。”

“为什么?”锐儿话音未落就想到了答案,“也是怕被别人发现吗?”

“不是。”百奈否定得很坚决,“为了自己看。”

“啊?”锐儿诧异,忍不住猜测道,“他……是有什么怪癖吗?”

“若说是为了鞭笞自己你会信吗?”百奈嗤笑一声,鄙夷的说,“人类就是很容易的把羡慕嫉妒变成恨,为了争强还可以不择手段,真无聊啊。”

看着百奈凡事都无所谓的神色,锐儿忆起了四象殿外百奈再遇周佶的平静和四象殿里百奈低眉浅笑的柔媚,心里的怀疑愈发强烈,正色道:“百奈,我问你件事。”

“什么?”

“你和殿下雀鹰通信的事,你告诉过谁?”锐儿犹豫一下,才补充道,“在事发之前。”

“你这是何意?”百奈一下子就明白了锐儿所指,神色终有些诧异的问:“你怀疑是我泄露了奕王和我雀鹰通信的事,然后被有心之人利用?”

“是。”锐儿开诚布公,“因为殿下在四象殿前没有认出你,在宴席上又没有向皇帝求赏你。”

“所以你怀疑是我心生怨恨才会设局害奕王?”

锐儿没有答话,百奈却笑出了声。

“你把我百奈想成什么了?”百奈收起笑容,略有愠色道,“我百奈虽只是一介半妖,但却从心而为,所做一切,不问得失,只求无愧与不悔,你说的那些衡量算计是人类才会的把戏,我不会!”百奈说完未再理锐儿,使出上乘轻功,于月色下翩然而去。

锐儿望着百奈如影如魅的背影,却在心内苦笑。他本就不信百奈会是害周佶的人,今晚求证一番倒是彻底落个心安。可是,头绪又没了。锐儿想了想,看来还是从仿写高手这方面追查吧。

第27章27.灯油炭火

暮色满头汗的抱着一大盆的冰走进周偈的书房,打开雕着麒麟献瑞的冰盒,将冰一块块的放进去,谁知大小却不大合适,五块放不开,四块又有点儿空。暮色皱着眉看了看,掏出刀就地要把冰块剁碎。

周偈正在一旁的书案上写字,一只细小的蜡蝉被烛火吸引,落到了纸上。周偈随手轰开,刚要下笔,就听暮色那边传来“哐哐”的碎冰声。周偈被惊得手一抖,落下一滴墨,立刻火起,甩了一个眼刀过去,谁知暮色竟毫无察觉,依旧剁得起劲。周偈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深吸一口气,忍了。自己将弄脏的纸扔掉,又拿出一张新的,继续写。刚写了没两行,又是两声“哐哐”,周偈忍无可忍,放下笔,叫道:“你!”

“啊?”暮色抬起头看向周偈,问,“殿下有何吩咐?”

周偈看着他满脸汗水、满手冰水的样子,于心不忍,挥挥手说:“没事,你继续吧。”

“哦。”暮色答应着又继续碎冰。

“笨!”周偈就坐在书案后面看着暮色,偷偷在心里数落着,“用刀尖戳不就行了,怎么就非得砍呢?真是蠢人力气大!弄得哪哪都是碎冰,我看你一会儿怎么收拾!”

折腾半天,暮色终于把冰盒填满,满意的拍拍手,转过来才发现,周偈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殿下怎么不写了?”暮色纳闷的问,“是热吗?那我给殿下端一碗梅子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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