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早。小二黑在水中吃饱,顺着树枝爬上悬崖,也跟着回来了。小黑龙慢悠悠往家爬,见着红艳艳的山茱萸果实,爬上去吃两口,呸一声吐掉,心道全世界果然只有师父一棵树是好吃的。行至渔村入口,它抬头看到远处青空袅袅升起的炊烟,暗想师父背着自己开小灶,真的坏。等近了。闻到生人的味道。满心娇嗔和眷念的小二黑顿时僵住。萌萌呆呆的龙身暴涨。飞檐走壁,山洪爆发般直直往家门滑。行到炉火旁,纯黑无光的身体烧柴棍般僵直,咝了两口,徘徊在漏风的门扉,不敢进去。它不知心中为何酸涩。更不懂师父为何要如此对自己。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盛满痛苦的泪光。不知过了多久,等炉上水壶扑腾扑腾冒蒸汽,把盖子顶得哐哐作响,它才爬上墙皮,从破洞中攀住房梁悄无声息进去。小屋里。敬爱的师父坐在老位置喝茶。身旁站了个一脸死相的可恶人修。这是小二黑第一次见人——这个规矩站立的人族身上有股刺鼻的味道,腥腥的,有点甜,又有点咸。它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很生气,非常生气。它要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父!”小黑龙痛苦闭上双眼,泪珠啪嗒啪嗒坠落,像条死蛇一般从房梁坠落。啪——它落在地上。满屋的虬结树枝,一根都没有来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接住宝宝!可怜的小龙崽。这下可好。本就破碎的玻璃心彻底碎成渣渣。灵杉放下茶碗,“回来作甚?”“想你!师父,这丑八怪是谁?”“是人。”“嗯?人……师父,他是你什么人?什么人!!”“什么人?”灵杉换只二郎腿翘,催生树枝挑起小臂粗细的黑龙,一根捆住头,一根捆住尾,慢慢拉直。听到骨rou绽裂的声音也无动于衷。小二黑皮rou发紧,心发颤。肚皮要被扯断了,内脏会掉出来的……好疼,好疼。“师父……为什么……”所以爱会消失吗?我不是你的宝宝吗?你已经有别的宝宝了吗?灵杉慢悠悠道,“这就是你跟为师说话的语气?你是什么东西,头不要了,本尊帮你扯断。”小黑龙不敢置信。炸开的龙鳞慢慢阖拢,有气无力覆在皮肤。触到灵杉无所谓的眼神,心中悲痛进而激怒,龙身暴涨一圈——直接从小臂粗细变成大腿粗细,雾沉沉的黑鳞蒙上一层寒气。灵杉咦了一声。伸手掐住龙头,逼视它,“长大了。”孩子越揍,长得越快吗?十四五岁的绝美少女单手掐住黑龙脖子,凌厉的杀气无声溢出。一旁站立的青书经脉震荡,双股站站,抱紧手臂噗通一声跪下。“老祖息……息怒,幼龙不懂事,还请老祖宽宏大量。”灵杉看他一眼。“关你屁事。”她的徒弟。轮得到其他东西求情?小二黑听得灵杉凶它。伤心欲绝,待听到她骂那该死的人修,又心花怒放。一颗破碎的龙心因她一句话,又蹭地粘好了。它扭动身躯,软趴趴缠到少女腰间,长着白鬃毛的肥尾巴尖对着灵杉小腹扫来扫去,“师父……好痛,呜呜呜呜……真的好痛……”灵杉松手。手痒得厉害。一个是捡来没多久的徒弟,杀了可惜。一个是外门弟子,杀了没法跟宗门交代。她许久没压过脾气,冷冷坐回树枝扭成的宝座,嘴角蹦出一个字,“滚。”全都滚。青书早想滚了。全身经脉胀得要死,就连识海都针扎似的痛。可是小二黑不想滚啊,它是一条yin龙,刚刚识得妒忌的滋味,巴不得缠在灵杉身上,横冲直撞喷射一番,好好标记只属于自己的亲亲师父。它怎么可能滚。死都不会滚的。青书艰难离开。行出渔村,回头望一眼,长叹出声。他终于知道为何掌门发来任务,叫人送茶水,药田理事的外门弟子无一人敢应——灵杉老祖这棵树,喜怒无常。不发脾气,美若神灵,发起脾气,那真是分分钟要狗命。青书脑中还有纤弱娇小的玉足。身体却只剩阵阵刺痛在咆哮——跑,快跑!色字头上,一棵霸王树。灵杉不耐烦看忤逆的徒弟。直接甩了扔到海里。奈何不论扔多远,皮糙rou厚的赖皮龙都会恬不知耻爬回来,一会儿摘朵花,一会儿捡两颗漂亮贝壳,简直把她的树巢当垃圾场,碍眼得很。将花、贝壳、漂亮的热带鱼全部捏成粉末,灵杉捉龙吊起来打。啪啪的鞭打声在破屋回荡。藤蔓沾覆灵力。一鞭子下去,鳞开rou绽,血液飞溅,龙身哆哆嗦嗦的,抽来扭去。偏它不知疼,哼归哼,哭归哭,问滚不滚,都只有一句——不滚,就不滚,呜呜呜呜呜。呜个屁啊。灵杉有点烦。教也教不好,索性懒得教。唤来树枝堵住眉眼口鼻,入定。一觉……呃,一周天后醒来。啪啪的鞭打声还在继续。她撑个懒腰,伸手杵着下巴,隔着重重树枝懒洋洋发问,“滚么?”她不想教徒弟了,好烦。不想本该奄奄一息的小二黑欢欣鼓舞道,“师父您醒啦!”灵杉皱眉,挥手。树枝纷纷让开。皮开rou绽,浑身是鞭痕的小黑龙眯着眼睛笑起来,两颗尖尖的牙齿……断了,变成缺牙巴。就这样可怜兮兮又嬉皮笑脸地在房梁上晃荡,深黑色的血顺着鞭子流到她脚趾。“师父,宝宝要抱。”灵杉放它下来。很疑惑。“不疼吗?”“疼呀。”“疼为什么不滚?”“滚到你怀里我……就滚!”奄奄一息的小黑龙爬过来,肿得老高的眼皮压得冰蓝色眼眸只剩一条缝,配上那断掉的尖牙,几乎是一条废龙了。“好丑。”灵杉说。本来就够丑的。小二黑笑容一滞,顿时抖起来。鞭了那么久也不见哭。现在泪汪汪的,冷抖哭,也太好欺负了。“丑也是宝宝!”它眼巴巴望她,吼一句,吼完意识到不该对师父大小声,瞬间盘成一团牛屎粑自闭。灵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抗打又这么贱的东西。顿了顿。伸手摸它头,想看看伤是不是真的。她不太会幻术,但保不齐小黑龙特别精通啊。“小二黑。”灵杉摸它脑袋,手指捏着断牙拽两下,“不错。”都是真伤和真血,不错。强颜欢笑的黑龙崽崽哇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舔灵杉裸露的脚,舔得掏心掏肺、勤勤恳恳。这种动物性的示好,灵杉没见过。酥酥麻麻的痒传来,她瞥它一眼,收回裸露在外的脚。一把拉起小黑龙,本想拽在手里。奈何太粗,只能扣着鳞。灵杉清清嗓子,郑重道,“弟子的本分是尊师重道,我说一你不能说二……再有下次,逐出师门。”“师父,宝宝知道了。”小二黑抬起硕大的脑壳,痴痴看她,“亲亲。”灵杉没反应。小黑龙伸过脑袋碰她唇,“亲”完得意极了,依恋地靠在灵杉单薄的肩膀,粗大的龙身害羞地扭两下,尾巴尖摆来摆去,“宝宝好饿呀。”又要吃奶。灵杉不愿意。之前拇指粗细,小嘴咬着奶子还不怎么。长到小臂粗细后,半月吃一次,总将她双乳啯得发酸,扁长的龙口压挤rufang,使劲吮吸,榨干了,还要吸下面的汁液。不让吧。它就哭。哭得烦死人,一边哭一边说饿。虽不知人族哺乳用不用下面。但每次张开双腿,叫徒弟碗口大的嘴覆到双腿之间的缝隙,灵杉总有些不爽——被舔,总会痒的,可是这种痒会虫子似的钻进小腹,还会迫使rutou针刺般的竖立,飚出汁液。太奇怪了。还有种想尿尿的感觉。她是树。怎么会尿尿呢?小二黑许久没吃过奶了。今日受挫,嫉妒得很,非要吃到不可。只是刚惹了灵杉,不敢放肆,只能嘤嘤哭泣,将泪蹭到敬爱的师父身上,“好痛……宝宝好像要死了……师父,您不要管我,能被您打死是徒弟的荣幸……唔……宝宝一点都不疼……唔,不疼!”说完倒咝一口。委屈盘成一团,肿着眼皮,舔了舔流血的伤口。灵杉良久无语。解开衣衫。打归打,饿着总不行。养龙好烦啊。